二律背反(250)

　　小熊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沮丧地用脑袋靠着老奶奶的手臂。

　　“来，万尼亚，我告诉你一件事。”

　　瓦莲京娜拉住男孩的手，把他带到了卧室门口，然后打开了房门……屋里的两只猫咪被刚才的吵闹声吓坏了，愤怒地呲牙尖叫，尾巴上的毛都炸开了，耳朵畏缩地贴着脑后。

　　“喵——！！！”

　　“！”

　　小伊万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猫咪会生气。

　　瓦莲京娜捏了捏孩子软乎乎的小手，说道：

　　“瞧，你把它们吓坏了。万尼亚，你不是最喜欢娜佳和佩佳吗？它们也喜欢你。可是你刚刚发了脾气，大喊大叫，还砸了钢琴……现在两个小毛球被你吓坏了，它们害怕你了。你愿意这样吗，万尼亚？发脾气会伤害你的小猫朋友。”

　　“呜……”

　　小伊万看着缩在床底下的两只猫咪，想到了爸爸发脾气时的情形，他和妹妹也是这样害怕。不，不该吓坏小猫咪。

　　老奶奶蹲下身，轻声对小熊说：

　　“万尼亚，你也不想这样对吗？八音盒已经告诉我们真相了：你是一个好孩子。小猫咪喜欢你，妈妈喜欢你，妹妹喜欢你，我喜欢你，法捷耶夫也喜欢你，你是一个温柔的好孩子。你也喜欢妈妈、妹妹和小猫，对不对？”

　　“……”

　　小熊垂下了毛绒绒的脑袋。

　　“那么就别让你喜欢的人害怕，别让妈妈难过。万尼亚，发脾气打人会让小猫害怕。你明白吗？”

　　“……”

　　“瞧，你是明白道理的，真是聪明孩子。来，抱一下。”

　　老奶奶拥抱了一下小伊万。男孩的小手抓住了她的袖子。年轻的保镖静悄悄地躲在门背后看。

　　瓦莲京娜捧住男孩的脸颊，认真地说：

　　“听着万尼亚，你现在是一只年幼的小熊，以后你会成长为一个健壮勇敢的男子汉。到时候你就要保护比你弱小的人，明白吗？你不能欺负女孩子，也不能欺负小孩子，喝了酒也不可以打人。要是一个男人殴打女人和孩子，那是极其无耻的。瞧瞧小猫咪，它们多么无辜，多么小。你现在只是一个5岁的小男孩，但是你的个子已经比它们大那么多了。我们怎么能伤害比自己弱小的朋友呢？就像爸爸不应该打你，你也不可以打小猫。万尼亚，你要保护他们，你长大以后要保护比你弱的孩子们。”

　　“……”

　　小伊万十指交叉，若无其事地掰手指玩，悄悄偷看瓦莲京娜，又看看床底下的小猫。他停顿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好孩子，你明白了。”

　　瓦莲京娜从厨房拿来一块奶渣饼，掰了一点喂给小熊。男孩张嘴露出小虎牙，嚼嚼嚼，点心安慰了他。

　　这时两只猫咪从床底下走了出来，亲昵地蹭男孩的脚踝，喉咙里发出撒娇的呼噜声。它们喜欢小伊万。男孩一下子高兴了，想要把猫咪抱起来！他猛地弯腰，猫咪忽然又弓起背脊，发出了威胁性的嘶嘶声！小伊万有些委屈，他只是想和小猫玩。

　　瓦莲京娜说：“轻一点，万尼亚，动作轻一点，小动物很敏感，它们喜欢温柔的动作。”

　　保镖迟疑地摇摇头：“要不……还是不要让孩子摸猫？万一他过敏得厉害……”

　　“没关系的，让孩子抱一下小猫吧，就稍稍抱一下。万尼亚，你瞧我是怎么做的。”

　　瓦莲京娜伸手挠了挠其中一只橘猫毛绒绒的下巴，一步步教男孩怎么亲近小动物。小伊万看在眼里，也试着去抚摸另一只小黑猫。他谨慎地伸出小手……小猫的鼻头嗅了嗅，胡须也抖了几下……男孩屏住呼吸，又看看老奶奶是怎么做的，像是写作业时想要参考标准答案。瓦莲京娜耐心地看着孩子，“瞧，摸摸小猫咪的下巴，摸摸它们的耳朵后面，它们喜欢被挠痒痒。”小伊万模仿着做，他的手贴住了小黑猫软乎乎的脖子，温暖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小毛球发出愉快的呼噜声，猫咪眯起了眼睛，用脑袋蹭男孩的手。

　　好可爱喔，小伊万笑了。

　　瓦莲京娜也露出笑容：

　　“很好，这就对了，万尼亚。来，你可以像这样把小猫抱起来。来，你和娜佳不是好朋友吗？”

　　“……”

　　男孩认真地学习着，小心翼翼地把小黑猫抱在怀里……他的鼻子因为过敏已经变得通红，眼睛也开始流眼泪，但是小伊万不是很在意。他抱着小猫，热乎乎的小东西，这么柔软的绒毛……男孩闭上眼，把脸颊贴在猫咪的脑袋上。小黑猫也呼噜呼噜地蹭他，两个小朋友短暂而友好地相处了一阵子……直到小猫厌烦了，啪嗒一下从孩子怀里跳到地上，骄傲地走到客厅里去玩了。

　　老奶奶笑盈盈的，抱着另一只胖嘟嘟的橘猫：“看吧，小猫喜欢温柔的方式。万尼亚，你做得很好。”

　　“我也喜欢猫。”保镖靠着门框。

　　瓦莲京娜瞪了一眼无所事事的小伙子：“你什么不喜欢？别分心，回去继续复习！”小伊万靠过来，继续抚摸橘猫的背，鼻涕都要流下来了。

　　“差不多得了，伊万开始过敏了，诶呀……”保镖发愁地抱着胳膊，低头观察小熊。

　　“没事的，让他再和小猫玩一下吧，流鼻涕又死不了人。他是一个小孩子，孩子都需要玩伴。平时他没有可以一起玩的同龄人吧？”

　　“没有，毕竟这孩子不喜欢人啊。”

　　“我猜也是……”瓦莲京娜叹了口气，揉揉小熊的脑袋，“这孩子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啊……对了，明天下午你们有空吗？”

　　男孩点点头。

　　“好，我想带伊万去美术馆看一个展览。”

　　“展览？”

　　“我一个老姐妹退休后就在美术馆兼职，负责照看展品。昨天她告诉我：美术馆里最近正在办一个儿童文学的展览，有许多艺术家的作品，听说有叶夫根尼·查鲁申；维塔里·比安基；还有维克多·切兹可夫。展览的都是些可爱的小动物图画，美术馆里来了许许多多孩子。”

　　瓦莲京娜又摸了摸小熊头。男孩怀里抱着米沙的玩偶，仍然恋恋不舍地望着客厅里的两只猫。

　　“听起来不错……”保镖摸了摸下巴。

　　瓦莲京娜再次蹲下身，直视小伊万的眼睛，认真地征求孩子的意见：

　　“万尼亚，你明天想不想去美术馆看展览？那里有很多漂亮的图画，画上有小猫咪、小狗熊、小狮子和小松鼠，大家快快乐乐地住在森林里，过着平静幸福的生活。”

　　“……”

　　小伊万捏着熊仔布偶的两个爪子。

　　“你想不想去看画展？如果你想去，我们就去。如果你不想也没关系。万尼亚，你来决定，好不好？”

　　“……”

　　男孩腼腆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那么明天我们去美术馆看小松鼠，你的好朋友。”老奶奶笑了一下，转头对保镖说：“法捷耶夫，劳烦你今晚给孩子的母亲打个电话，告诉她一声……对了，直接给母亲打电话，别告诉他父亲。”

　　“好的，那么我今晚给布列津斯卡娅夫人汇报一下，我想夫人会乐意的。”

　　小伊万还是低着头，反反复复地握着小熊米沙的手，仿佛毛绒绒的小朋友会给他一点鼓励。瓦莲京娜观察着孩子，又给小熊喂了一块甜食。她拥抱了孩子一下，笑道：

　　“谢谢你万尼亚，多亏了你，明天我们可以一起去美术馆了。你真好。”

　　“……”

　　男孩腼腆地别过头去，抱着小熊布偶跑到客厅，又爬到琴凳上继续练琴。

　　……

　　第二天要去美术馆玩，小伊万一直都很兴奋。

　　保镖带着他回了公寓，给孩子妈妈打了电话，然后陪着男孩一起看了一部美国科幻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