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律背反(206)

　　“……”

　　伊万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握了握拳头，没有说话。这真是个无聊的玩笑，伊万后悔了，装作一幅无所谓的样子，默默吃中式饺子。他怒气冲冲地吃了两个饺子，抬头就发现耀在盯着他的脸发笑。

　　“哈哈哈，万尼亚，这回你又要嫉妒谁？真是的，吃饺子都不用给你放醋。”

　　“王耀，你根本就不懂。”

　　伊万没好气地说，仿佛一位在军事会议上坚持己见的元帅。

　　“不懂什么？”

　　“你根本就不明白，你最爱的人是我。除了我，你不会爱任何人，你根本不懂。”

　　“好吧，尊敬的伊万·布列津斯基教授，我明白了，您的博士学位是在‘成熟男人的嫉妒心’这个专业拿的。哦，说不定还有‘胡说八道’这个双学位。”

　　王耀无奈地笑了笑，手掌托着下巴，看着伊万吃饺子。

　　“太好了，你这么爱我。”伊万自说自话，高高兴兴地吃饺子。

　　“傻瓜。”

　　“固执的宝贝。”

　　两人笑了起来，桌上热腾腾的饺子冒着热气，伊万已经学会了熟练使用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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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晚饭后已经10点多了，伊万洗了碗，耀问他要不要一起打游戏。伊万说自己还得工作一阵子，最近学校里行政工作不少，他还得给学生修改要发表的论文。耀点了点头，抱着电脑来到伊万身边。

　　客厅里安安静静的，两人坐在一起工作。

　　伊万戴上了那副金边细框眼镜，把学生论文的打印稿拿出来，直接用钢笔在纸上批注评语。笔尖沙沙作响。他仍然保持着学院老派的做法，认为纸张始终比电子文档更庄重严肃。

　　“……”

　　耀悄悄偷看伊万，观察他专注的神情……浅金色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冷峻的嘴角，布列津斯基教授毫不留情地在学生的论文上写写画画。

　　王耀心想，虽然伊万与人类相处时总是笑盈盈的，但那大概只是他对人类的一种模仿。伊万放松下来的时候其实是怎么不笑的……为了试验一下自己的猜想，王耀忽然叫住了伊万：

　　“万尼亚，万尼亚。”

　　“怎么了，打扰人工作的猫猫？”伊万摘下金边眼镜，专注地望向身边的王耀。

　　“没事呢。”

　　“好吧。”伊万戴上眼镜，再次开始批改论文。

　　“万尼亚，万尼亚。”

　　王耀这次改变了策略，用手去扒拉伊万的手腕，故意引起他的注意。伊万又摘下眼镜，露出一个耐心的笑容，似乎随时准备回应他的要求。

　　“果然呢，其实你放松的时候是不会笑的。你总是微笑，只是为了模仿人类，融入人类的社会。”

　　“耀，今晚你就这么不想学习吗？”伊万又在用导师的语气说话。

　　“我才不学习呢，我在工作。”

　　耀不喜欢做学生的感觉。

　　伊万笑道：“你看，我们像不像是一起在上自习？我是你的学长，我们晚上在图书馆一起看书。”

　　“不……才不像呢，况且我们念的不是同一种类型的大学。”

　　“是的，耀，我们念的就是同一所大学。只不过我是文学系的博士生，而你在医学院念本科。我们每天晚上都一起去图书馆学习，学累了就一起沿着夜晚的林荫小路散步聊天。”

　　伊万十指交叠，继续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一段虚假的大学时光。

　　“医学院……”

　　“是啊，所以每到期末的时候，你都很苦恼呢，有那么多要背的东西。别担心，耀，你能应付那些考试，而且你非常聪明，总是能拿最好的成绩。有时候你需要熬夜背书，我就会陪你，我们一起在学校外面的24小时快餐店通宵学习。”

　　耀幻想了一下那个场景，笑了笑：

　　“那也太痛苦了吧，不仅要为了背书而头疼，还要24小时都待在你这个傻瓜身边哄你……算了，那我们半夜一起买炸鸡翅和可乐吃吧，人生苦短，需要垃圾食品。”

　　“大家都知道我们在交往，耀，我是你的第一个男朋友。”伊万握住了耀的手。

　　“伊万……”

　　“王耀，你根本没有前男友，他们不存在，他们都死光了，灭绝了，彻底从地球上消失了。我就是你第一个男朋友，也是你唯一的男朋友……我们等大学毕业就结婚。你只爱我，你只爱我。”

　　“好啊，熊仔！原来你在这儿设下圈套等着我呢？！”

　　王耀哭笑不得，原来伊万还在嫉妒，前面说那么一大堆话就是为了这一句。没办法，他就搂住伊万的脖子，蹭了蹭伊万的脸颊，试着让小熊硬糖高兴起来：

　　“好吧伊万，好吧，我投降……你是我最喜欢的动物。这样行了吗？”

　　“真的吗？你是不是骗我。”

　　“操，真难哄！反正这种傻话我也不可能对另外的人说了，爱信不信！”

　　耀轻轻拽了一下伊万的围巾。

　　“嘿嘿，我就知道。”熊仔心满意足地笑了。

　　“真是的……”

　　耀准备集中精力继续工作，就被伊万一下子抱了起来！

　　“喂，干什么！不是说好一起在图书馆上自习的吗？！你这家伙为什么说变就变！”

　　“我们很年轻，忽然有冲动也是常有的事。好了宝贝，让我们去测试一下新买的床好不好用。”

　　伊万抱着美人就往卧室走。

　　“试什么试！新床也迟早又被你弄坏！你这个凶猛的打桩机！！放我下来，喂。您就不能消停一天吗？昨天不是刚刚做过吗？”耀慌忙抓住伊万的衬衣，急得小腿乱蹬，又被伊万的手腕捏住。

　　“甜心，下次我要试试在车里干你。”

　　伊万愉快地笑起来，把手放在了那个罪恶的地方，仿佛是信手揉弄一朵尚未绽开的花苞，享受着美人的颤抖与喘息……

　　“伊万，别这样……呜……”

　　“我会温柔一点的。”伊万微笑，吻恋人的双唇。

　　夜色尚浅，恋人们还有足够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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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两人一直睡到天亮。

　　“猫猫醒啦？”

　　伊万笑笑，用手指撩拨着耀的长发，又转而抚摸恋人的背脊。耀挪了挪身体，钻到伊万怀里，脸颊轻轻枕着伊万的胸脯，听他的心跳声。

　　两人都不想马上就起床。时间还早，被子里暖暖的，恋人的身体也是……他们拥抱着，毫不在意着时间的消逝。

　　伊万吻了一下耀的额头：

　　“今天就要去医院了，你会不会紧张？”

　　“不会的，我小时候经常去医院找爸爸妈妈……我不怕那个地方。”耀叹了口气，握住伊万的左手，观察他无名指上的小黑猫纹身。“对了，今天下午你可以再陪我一下吗？我预约了纹身师……我想在手腕上纹一个戴围巾的小熊的图案，就纹在这里……只是很小一个纹身，一小时以内就能做好，很快的。”

　　耀指着右手腕内侧的皮肤，那里又一块发白的痕迹，不太明显，但是仍然与周围的皮肤略显不同。

　　伊万摸了摸：“你手腕这里以前是有一个纹身的，对吗？”

　　他知道，耀曾经把父母被害的日期纹在手腕上……直到被欺凌的少年长大，进入警校就读；直到耀作为警察，亲手查出了那桩陈年旧案的线索，将逃亡多年的凶手绳之以法。

　　“确实……一串数字而已，没什么了不起。”耀翻过身，背对着他。

　　伊万把恋人拥进怀里，亲吻耀的后颈：

　　“好的，我会陪你。”

　　两人懒散地搂抱了一会儿，说了一些孩子气的玩笑话，谈论着电子游戏与森林中钓鱼的技巧。耀不太老实，一会儿要伊万从正面抱他，一会儿又翻过身体让伊万从背后抱住。伊万就笑话他，说他像一条煎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