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律背反(224)

　　伊万蹲下身子，笑盈盈地抚摸狗狗的脑袋，和宠物玩耍。托里斯急切地抬起头，渴望主人的褒奖。

　　“好孩子，托里斯，今晚你救了一个德国人。”伊万笑了笑，忽然掐住托里斯的脖子，狠狠地用力。

　　“呜、呜——！”

　　“你干什么，住手！！”路德维希眼睁睁地看着伊万掐住青年的脖子，又笑着松手。

　　“亲爱的托里斯，我今晚心情有些不好，”伊万掏出手绢，细致抹去托里斯眼角的泪珠，“我难道没有警告过您？我最讨厌别人对我提无礼的条件。因为您是我的小狗狗，我可以勉强忍耐您今夜的无礼。德国人可以继续活着，下次您要是再敢来打扰我的兴致……我就把你最喜欢的波兰人扔进绞肉机，再让你把波兰肉饼亲手喂给德国人吃。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

　　托里斯强忍泪水，终于被伊万扔到了一边，趴在地上干呕着，吐出一点透明的液体。

　　“乖孩子，真棒，从来不让我失望。”

　　伊万笑着往托里斯嘴里塞了一颗水果硬糖。

　　“吃人的畜生，变态杀人狂……！”路德维希紧紧掐住铁椅子的扶手，眼看着那个高大的魔鬼站起身，又一点点走近他。

　　伊万耸耸肩：

　　“诶，我也不想这样啊，路德维希。可是你们人类的超市里又不卖人肉。如果我能在超市里买到处理好的新鲜人肉，我干嘛费那么大力气亲自去杀人呢？多累啊，我也不想的。都怪你们人类社会还是不够便利。资本主义应该发展一下这方面的市场需求，考虑一下我们魔鬼的特殊饮食习惯，价格都好说。当然，要是能提供飞机餐是最好的：鸡肉，鱼肉，猪肉，素食，人肉……哈哈哈。”

　　玩了德国人一会儿，伊万的心情渐渐好起来，就要把美国人的事抛在一边了。

　　被捆在铁椅上的路德维希高傲地抬起头，仿佛即将宣判的法官：

　　“伊万·布列津斯基，你骗了你身边的所有人……你利用了王耀对你的信任……走着瞧吧，你瞒不了多久了，你的罪行很快就会败露。”

　　“确实，我很期待那一天。媒体会怎么报导我呢？‘沉寂多年的艺术家，终于悄悄惊艳所有人’哈哈哈？路德维希，我根本不在乎人类什么时候发现我的所作所为。我不在乎任何人的评价与观点，我不在乎。”

　　伊万拿起电击枪，调节了一下毫安数。托里斯缩在墙角，安静地看着主人的动作。

　　路德维希只是讪笑：

　　“你不在乎？王耀最后会怎么想？他会发现自己爱的人竟然是个杀人凶手……伊万·布列津斯基，一旦王耀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他就不会再爱你了。你深深地伤害了他。”

　　伊万手上的动作停顿了片刻：

　　“王耀不爱我了？怎么会呢？路德维希，怎么会有这种事呢？不，他一直爱我，他永远爱我。”

　　“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认清你自己，伊万·布列津斯基，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什么东西？我是恶龙，我是屠龙者圣乔治，我也是骑士用来刺杀恶龙的圣枪。路德维希，我就是黑暗的三位一体。”

　　伊万没好气地把电击枪重重地按在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你是魔鬼、禽兽、食人魔、杀人犯、令人恶心的畜生。”

　　路德维希眯起蓝色的眼睛，冷静得仿佛是在观察一个自然现象，他继续说：“我真希望王耀马上就认清你的真面目，他应该远离你，彻底抛弃你，忘记你。你这个可悲的东西，根本不值得任何人的爱与同情。”

　　伊万一边开玩笑，一边换了一双橡胶手套：

　　“我要人类的同情做什么？你需要一只狗对你的工作表示高度赞扬和肯定吗？我宁愿您说我是松鼠的保护神，路德维希，我是为了保护全世界的小熊和小松鼠才降生到世界上的。教会告诉我们，基督将在俄罗斯复活，这是真的吗？我小时候是相信的，现在我有新的想法了……但我始终认为俄罗斯对全世界肩负着神圣的使命。而且，瓦莲京娜奶奶以前教育我：‘爱你的祖国，爱俄罗斯的森林与大地，做一个保护者，守护弱小者的正义’……她是对的，我是一个保护者。路德维希，我比耶稣基督更强大，我比死亡更强大……所以我保护弱者，我才是真正的人类，你们都是假的。愿伊万·布列津斯基保佑伟大的俄罗斯。哈哈哈，瞧，陀思妥耶夫斯基生气了，一个魔鬼竟然戏谑他最爱的上帝，他要写50万字来批判我。也不错！伸冤在我，我必报应。”

　　路德维希愤怒不已，又没法阻止这些蠢话。于是他深呼吸，平淡地说：

　　“一旦王耀知道了你的真面目，他就不会爱你，再也不会。”

　　伊万脸上的表情消失了，他转身拉住路德维希的领带，像是用力拉扯烈马的缰绳：

　　“为什么？王耀怎么会不爱我呢？就因为我吃了几十个人？为什么？每个人类都吃了那么多鸡鸭牛羊猪，几千只……我只不过吃了几十个人，王耀就要讨厌我了，再也不爱我了？路德维希，这公平吗？”

　　“呸！”路德维希呲牙。

　　伊万继续喃喃自语：

　　“为什么？我既没有嫌弃人类吃那么多鱼肉和牛肉，也没有因为这种生活上的不同习惯就指责王耀……难道只是因为我吃了几十个人，王耀就不爱我了？这公平吗？这公平吗？这公平吗？王耀凭什么不爱我了？”

　　“强词夺理，你这些歪理留着去和法官或者撒旦去说吧。”

　　伊万忽然狠狠抓住路德维希的领带，失控地冲着他的脸大吼：

　　“这公平吗？！！！！！！！！！！！！！”

　　巨大的咆哮在房间中回荡，托里斯仍然保持着捂住耳朵的姿势，好像一尊即将被敲碎的石膏小雕像。路德维希紧闭双眼，直到耳朵的刺痛感渐渐减缓……他才精疲力竭地睁开双眼，直视自己面前狂暴的怪物。

　　他看到一双伤心的紫眼睛，湿漉漉的，简直可怕。

　　伊万张了张嘴，别过头去：

　　“抱歉，米沙不该来，这不是玩的地方。抱歉，路德维希，我今天太累了……”

　　“……”

　　怪物又恢复了那幅从容冷淡的样子。泪光消失了，大概只是灯光下的某个错觉，紫晶色的眼睛再次变得冰冷坚硬。

　　伊万勉强地笑了笑，如同睡前的祷告：

　　“晚安，路德维希。”

　　电击枪忽然被按在路德维希的颈部！！剧烈的刺疼感急速涌上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细响，世界瞬间变黑，他晕了过去。

　　TBC

 

 

 

第89章　游戏  Игра

　　*Глава 89 游戏  Игра

　　伊万把晕过去的路德维希换到了地下室的一间特殊牢房。

　　那里比他的工作室略小一些，大概七八平米，有干净的床、书架，甚至还有洗漱池和抽水马桶。

　　这间牢舍是为特殊的“客人”准备的，方便居住者能自由起居，可以算是豪华待遇。以前还没人能有幸住进去，路德维希是这个“度假房间”的第一位客人。

　　伊万把客人安置完毕，走出了牢房，锁上沉重的铁门。

　　“处理好了，辛苦了。”

　　“主人。”

　　托里斯站在走廊的尽头，乖巧地等待着。一束昏暗的暖光照下来，模糊了青年的面孔。那双漂亮的绿眼睛在阴影中尤其明亮，仿佛黑夜中的狐狸。他已经不再哭泣，或者说，那种表演出来的恐惧已经不再必要。演出结束了，唯一的观众路德维希已经睡着了。

　　伊万走向同伴，摸了摸托里斯的头：“好孩子。”

　　“您把自己的车子停在路边真的没关系吗？”托里斯跟随伊万的脚步，两人沿着楼梯走出地下室。“我们只把两辆车开了回来，德国警察的车，还有那辆老爷车。您把自己的黑车停在路边，如果被人发现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