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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都(132)

作者:风为马 时间:2023-10-13 10:44:40 标签:权谋 慢热

  温旻神色沉静,没有说话。

  他知道自己不适合官场,留在京中本是为了李庚。新皇初登位,身边竟无可信赖的臣子,温旻想念天高地阔的朔边,但还是留在了京城。

  然而帝王之术是悬于头顶的剑。拇指蹭了蹭商闻柳的耳下,他忽然产生了一种隐约的想法,若还有机会,他们辞去官职,山中结庐,日高眠足时起,再不受这红尘热闹场的折腾。

  他微微前倾,抱住了商闻柳。

  “我信你,兰台。此间事了,我们、我......”温旻愣了一下。

  暖阁里听不到别的声音,周遭只有交错着的呼吸声。

  商闻柳也察觉到了,这是个危险的姿势,他几乎能感觉到彼此之间胸腔里的震颤,与此同时更察觉到了自己弃甲曳兵的陷落。商闻柳促使自己的zao热尽快平复,却不期然看见温旻的眼睛,他不知道温旻为什么要那样看着他,也许只是不敢想,商闻柳的眼神仓皇地逃窜开,又被温旻霸道地吻住了。

  这个吻和平时的不太一样,商闻柳几乎是瞬间就僵硬起来,他被迫承受了这个吻里莫名的情愫,那叫什么呢,商闻柳混乱地想着。

  他几乎要忘了,情人相对时,不仅是亲吻而已。

  “好了!已经够了......”商闻柳为自己的这种无端的陷落感到胆寒,他慌乱挣扎起来。

  温旻食髓知味,不愿放过他,他蛊惑他,引诱他,热气翻滚出了躯体,低沉地在他耳侧轻语:“商大人再让我亲一下。”

  商闻柳被他弄得浑身都软了,胸腔里又痒又麻,一颗心快飘到天上,他欲拒还迎似的推,这点力气在指挥使眼里宛若蚍蜉,商闻柳拗不过,嗓子轻微的发出模糊的许可:“那就一下。”

  指挥使笑一笑,食言而肥。

 

第112章 墨锭

  左澹坐在桌前,欲言又止地把商闻柳看了又看。

  “商主事这嘴?”另一名同僚搬着文书路过,略略一歪头,忽然问道。左澹瞄了那人一眼,拢起袖子就没打算吱声了。

  商主事这嘴,肿了。

  商闻柳面不改色,微笑着把抄录好的文书叠了起来:“昨日吃了辣子,有些上火。”

  左澹一听,没信,谁吃辣子把嘴cun上吃出个牙印的?这是吃辣子还是吃自己呢,要他来说,指不定是找了相好了,前些日子还信誓旦旦不要侧室,这还不就耐不住寂寞寻了新欢。

  他这么想着,心里头倒舒服了些,在桌下跷起腿,又往商闻柳那觑了一眼,心道都是一般的俗世人,清高些啥呢。

  殊不知商主事心中已把那始作俑者天昏地暗地骂了一通。

  转眼就到了下衙的时辰,入冬天黑早,办差值房里的文吏们走得干净,商闻柳特意留了会儿,把案牍上的文书归置完了,才围拢襟ko,匆匆走入寒风中。

  晚间本就没有人,路上也没有挑灯笼,商闻柳借着一点残尽的光找到了照磨所,那四合小院的门虚掩着,刚巧有个人提着灯笼推门出来,正准备挂锁。

  寒风把灯火的小火苗推得簇簇地闪,晃在冬衣宽厚的皱褶上,水波一样荡出去了。栖在屋檐的夜雀扑了扑翅,在愈来愈近的脚步声里振翼飞开,隔着一条过道,商闻柳停在了那里。

  “元照磨。”商闻柳远远一拱手,待元景明应了一声,他方才走近。这时才看到元景明那副神情,半阖的眼帘撑了开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模样太欠揍,商闻柳一见心里就堵。

  元景明露齿一笑,森森的尖牙亮出来:“商主事,稀客。”他提起灯笼一照,突然吭哧笑出声:“这嘴,啃成这样,不知道的以为主事教谁吃东西呢。”

  这个元景明,怕是专程学过如何给人找不痛快。商闻柳的好涵养险些在此时碎裂,可他不是来打嘴仗的,把元景明那令人窝火的话晾了晾,才说:“前日听了照磨一席话,茅塞顿开,这也有日子没来拜访,不知照磨这里还有没有待客的位置。”

  元景明不急着回答,垂下胳膊,找出来根竹签子从灯笼上方的开孔伸进去,细细地拨了一下灯芯上凝结的蜡油,这灯笼的光亮立时就亮了些,火苗扑簌着,筛过了一层油布的焰芒登时在两人脸上打了个来回。

  元景明慢悠悠地说:“待客的位子嘛,哪里都有,商主事要坐哪间?”

  自然是档库这间。

  他没等商闻柳回答,也不再虚与委蛇,把门锁收了,重推开门,边走边道:“商主事是想明白了,我这个照磨固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姓左的那位更不是个省油的灯。”话到此处,元景明刻意地在原地停了一会儿,前面就是存放旧档的库房,商闻柳也没说话,等着元景明开ko。

  元景明转过了身子。

  这是要让商闻柳说点什么。

  “他常让我在照磨所走动,也许并非是觉得我刚来这里好拿捏,”商闻柳说,“我和他同司,但是其他司职州府的卷宗也叫我经手,难保没有推波助澜的意思在里面。”

  元景明这时才露出了一个称得上是笑容的表情,转身继续朝前走:“聪明啊。”

  商闻柳并不为这声夸奖而高兴,他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一会儿就到了库房前。

  一阵锁钥的声音响过,元景明又道:“我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我早年和左澹有些旧怨,不是我揍了他一拳那样的旧怨。时间太久,他恐怕都记不得我是谁,不过那张猪狗不如的脸,我此生都不会忘。”

  商闻柳以为他要像说书似的讲一长串,不想元景明就此打住,只是将高处的灯烛点了一盏,“那天你来刑部录名时,左澹也到照磨所库房里来了一趟,我正好撞见了。你猜他做了些什么?”

  元景明像是自说自话,不等商闻柳回答,抢声似的又说:“他把青骢江的旧档掉了个顺序,我去得晚,其他的旧档有没有被换,就不知道了。”

  商闻柳呼吸一窒,果然是这样,分明有人引他去调阅青骢江的旧案文书,这是想让他发现什么?除了朱墨的时序谬误,倒还没有什么其他的发现。莫非问题就在此处?

  “这些话,信不信都由你。”他把库门推开,先一步走进去。

  商闻柳道:“信与不信,就像庙里拜菩萨,说出ko就不灵了。”

  元景明顿了会儿,自顾自说:“因为这旧怨,我才想把左澹这个脑满肠肥的玩意给弄死。”

  “.......”倒是听听人讲话啊。

  今日过来,商闻柳不是为别的,他挂念着浙地那件案子,这案子从案发到现在,指向已经十分明显了,锦衣卫、赵文钺,不知还会牵扯出别的什么来。

  锦衣卫......不知温旻那边案子办理得如何了。想到此处,商闻柳眼皮应景地一跳。

  “指挥使!”一个小旗从外面推门而入,急火火地揩了把额头的汗珠。

  桌前并排着两只烛,灯罩被桌下乱爬的猫踩得乱滚。温旻抬头,并未追究他的失礼,看了眼他身上挂的腰牌,又端详了一会此人的长相。

  这人......眼熟得很。

  “什么事?”温旻不认识的小旗有很多,他没有在意。这会温旻忙完了,正要落衙回家,天冷时阿黑就往屋里蹿,门开时又吹了不少寒风进来,他一把抓开往人身上蹭暖气的肥猫,站到了来人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那人长相倒是挺喜庆,圆圆一张脸,只是低得很深,他交出了传令的腰牌,哑声急报:“指挥使,方才驿馆那边传信来,那个孩子吃坏了,大夫正在竭力医治!”

  说的是“吃坏了”,可实则不就是中了毒。温旻心下一惊,这会儿闹出这种事!

  他抓了挂架上的氅衣,急急一披,叱道:“巴掌点大的地方,看顾一个稚儿!看守的人都死了吗!”

  那报信地也跟着急吼吼往外冲,边小跑边道:“事发突然,那毒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兄弟们也都没注意,已经在排查今日照料的丫鬟婆子了。”

  温旻已经跨上了马,他牵着马辔,眨眼间已经有一队人马在他身后聚集,只听他急声说:“不止今日,从人进京开始,到今天所有在人身边出现过的人都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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