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了薛家不就有了?薛槐不是说了,他们家富可敌国。”
曲正诚:“……”
该死的薛槐,死了还要添乱。
曲正诚沉默半晌,倒是多了几分认真:“贸然动兵,于国无益。”
“怎么会呢?寇国数次扰我边境,残害百姓,把他们打服,他们就老实了。”
沈明欢轻哼一声,“而且,本王也不是在和你们商量,明日之前,本王要看到镇北军西进。”
他看了看其余人,失望地摇了摇头,似是自言自语:“真是搞不懂,平时你们也没少念叨着要雪耻,怎么如今反倒贪生怕死了起来?”
凡大祁子民,提起寇国来都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连文官私底下也写过好几首“请战诗”。
文人尚且如此,武将就更不必说了。
此刻的卓飞尘就像是喝了假酒,满脸微醺的红,一动不动的身子也因为抑制不住的期待小幅度摇摆。
他正高兴,耳边却似乎听到有人叽叽歪歪说什么“不宜”、“无法动兵”、“与国无益”……
卓飞尘:哪个混账?
他从晕晕乎乎的状态中出来,怒气冲冲地循声望去。
……哦,原来混账是他曾经的好友。
他过去的眼光真是糟糕!
卓飞尘单膝跪地,铿锵有力道:“臣请战!”
他本就站在沈明欢身后,这一跪,不知跪的是最前方的新帝骆修远,还是所谓的摄政王沈明欢。
曲正诚心知此事已成定局,满心忧虑地叹气,时不时鄙视地看卓飞尘一眼。
这人竟是他曾经的好友,他过去的眼光可真糟糕!
沈明欢理所当然地点头:“你自然是要去的,镇北军交给你我才放心。”
他连“本王”的自称都不说了,显然对待卓飞尘要特别一些。
“我不同意。”骆修远打断两人的“含情脉脉”,“我知寇国是我大祁心腹大患,我亦赞同对寇国出兵,但明欢你应该也收到消息,如今寇国进犯黎兰,待他们两败俱伤,我军胜算定然更大,何必急在一时?”
沈明欢有些诧异,这位心软到连仇人都可以宽恕的太子殿下,居然会说出用一国百姓性命提高我方胜算的话?
不过沈明欢易地而处,便也觉得不稀奇了,毕竟如果真到了难以两全的地步,他想他也会为了星河放弃所有。
更何况在骆修远眼里,或许寇国和黎兰的差距并没有那么大,哪怕黎兰是友国,也不像寇国那样以掠夺作为立国根本,可都是非我族类,至多分有仇和没仇,断没有损己以补他的道理。
沈明欢点点头,“但陛下也知道,以两国如今的悬殊实力,结果不会是两败俱伤,只会是黎兰亡国。”
“你是觉得我残忍,觉得我是有意坐视他们去死?”骆修远的脸色算不上好看,几乎是在质问沈明欢了。
几位大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做好了随时冲上去为主君挡刀的准备。
“这算什么残忍?情理之中罢了。”沈明欢对系统的儿子自己的孙……总之对骆修远的容忍度很高,“本王敢在这时发兵,自然是有必胜的把握,大祁和黎兰,一个都不会有事。”
他语气中有微微的笑意,“陛下,待臣为你,打下一片浩瀚疆土。”
骆修远沉默。
他心知他此刻的皇位没有任何用处,赞成与反对都做不了数,可他还是声音干涩地、郑重地应道:“好。”
*
沈明欢原本还有很多决策要宣布,他预备一场大刀阔斧的改革。
然而今日早朝本就迟了,先皇和二皇子还躺在大明宫没人处理;他带来的五千军士还没安排;卓飞尘即刻便要动身与镇北军汇合,他也有些事情要嘱托;科举之事他虽交给陈信,但也不能全然不管;薛槐死了,后续的事情还要收尾……
左右今日大臣们估计也无心办公,不如就给他们放个假。
大臣们可不觉得这是放假,沈明欢这人嘴皮子一碰就要打仗,他们却不敢像这人这样轻松。好在他们已经有非常好的自理能力,庞大的王朝机器在他们的操持下很快运转起来,这次没有了先皇捣乱,虽然仓促,但他们竟然感受到了久违的顺畅。
对于有这么一群勤奋的下属,沈明欢表示十分欣慰。
沈明欢刚走出大殿,便见有人斜倚着宫墙等他。
左右两旁守着朝堂殿门的侍卫齐刷刷单膝跪地行礼,身后刚和曲正诚吵完架的卓飞尘小跑着追赶,而前方暗红色的宫墙下,黎承濯目光复杂地遥遥对他投来一瞥。
沈明欢虽然脾气不好,但他不记仇,见黎承濯一幅有话要说的模样,他便微微点头,示意对方跟他走。
身后的卓飞尘不自觉停下脚步,他挥挥手,阻止了要跟上去保护沈明欢的军士。
且不提沈明欢自己武艺超群,真要有意外,黎承濯会用命保护这人的。
刚刚那种眼神,卓飞尘太熟悉了,他对此,喜闻乐见。
黎承濯来的时候早朝已经开始了,一扇门阻隔不了多少声音,何况他自幼习武,耳力本就比常人更好些。
作为别国太子,黎承濯不愿让人误会他有意窃听祁朝机密,正打算走远些等待沈明欢,怎料刚转身就听到“黎兰”二字。
黎兰太子黎承濯,还是忍不住窃听起了别国机密。
万物萧条,御花园里栽着几树腊梅,星星点点的红缀在枝头,仿佛连雪都变得温暖起来。
黎承濯沉默地跟在沈明欢身后,他不说话,沈明欢就也不说话,安静又惬意地看花,看树干上残留的霜雪。
“多谢。”良久,黎承濯声音微微沙哑地说。
沈明欢漫不经心,“谢什么?我答应过你的。”
他让黎承濯等他三天。
黎承濯笑了笑,吐出一口浊气,“明欢,我想回黎兰。”
“现在?寇国大军已与黎兰在边境发生了冲突,你现在回去会很危险。”沈明欢不喜欢除他之外的任何人涉险,他皱眉:“你若担心黎兰,不如与卓飞尘一起,镇北军一旦进入寇国地域,寇国大军定然会回防,黎兰之危便能解。”
“我知道,我当然相信你的决策。”经过方才一遭,黎承濯已经很会哄沈明欢了,他微微笑着说:“可是,我也想帮你啊。黎兰虽比不上大祁,但也没你想象中那么弱,我回去可以帮你拖延一点时间,而且,假使寇国退军回防,我还能与你前后夹击。”
所以他必须回去,只有他能做出这个决策,只有他能指挥得动黎兰军队。
沈明欢眉头皱得更紧了:“无需如此,你们伤亡会很大。”
“可不能让你担着所有风险啊。”黎承濯仍是笑着:“黎兰人也可以保家卫国,总不能每次都等待救援吧?至于伤亡……”
黎承濯说:“明欢,你知道吗?早在祁朝对我们宣战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全军阵亡的准备。”
“幸好,你来了。”
*
在沈明欢皱着眉而黎承濯笑容开怀的时候,文官们也聚在一起开小会。
从前先皇多疑,扭曲的朝堂上他们报团取暖,哪怕再惺惺相惜,私底下也不敢过多往来,更多地是凭借着默契与同样的使命感在做事。
可沈明欢不一样。
这人显然很清楚他们每一个人都对他心怀恨意,巴不得亲手杀了他,可是这人却根本不在意。
这次正儿八经的小会,连表面上不和朝臣们往来的曲正诚都来了,他还带来了两个武官,顾成霖与何彰。
如果沈明欢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很得意,因为这里囊括了主角骆修远未来所有的班底,这说明他的任务无比成功。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哪怕所有人心里都有无数谜团,也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卢植沉声问:“曲相为何突然提起科举与薛家?”
他不是在质疑,只是疑惑如今的局势是不是在曲正诚的预料之中,后续他们又该如何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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