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方燃知抓住陆霁行手臂,“我不是怀疑您,是我......”
“怀疑你自己。”陆霁行替他把话补全, 嗓音很低。
方燃知便闭嘴不再言语。
只有眼泪还在落着。
灼烫的掌心捧住方燃知的脸颊,抬起让他仰颈, 陆霁行垂首与人额头相贴:“宝宝,你我是彼此的爱人。你必须相信我。”
眼睛犹如深海一般,装映着方燃知的脸。
始终吊着心脏的危绳,终于被陆霁行大力砍断。
“扑通”落地时产生的动静振聋发聩,方燃知头脑清醒了。
恶人犯下的错误,本就不该由无辜者承担。
他甚至都敢细想汪秋凡这个人了。
“......先生。”方燃知低喊。
陆霁行摸他头发:“嗯?”
眼泪落势渐小,呼吸趋于平稳,方燃知抿了抿唇,问:“既然你在那么久之前,就已经知道这些了,怎么......不跟我说呀?”
陆霁行说:“怕发生今天这种场景。”
哭成这样,确实够丢人,方燃知眼睫垂落顿觉羞愧:“你是在......调查汪秋凡吗?”
“嗯,”陆霁行不避讳,淡漠道,“我还打他了。”
“啊?”方燃知惊讶,“什么、什么时候啊?”
拇指指腹温柔地擦过柔嫩的脸颊,陆霁行将方燃知脸上残余的泪水拭干净:“我右手背带伤的那天。”
“你是因为打了汪秋凡,手才变成那个样子的?”方燃知下意识心想,这得下手多狠啊。
陆霁行道:“嗯。”
静默片刻,方燃知一点都不像个“好人”地觉得,好解气。
身为一个时刻被无数目光关注的演员,他甚至还有点可惜自己没办法亲自动手。
“我还见了汪春平。”陆霁行道。
方燃知身体微僵。
额头抵住陆霁行的肩膀,眼眸敛垂,遮住了眼睛里突然升起的愤恨情绪。
这个名字的主人,方燃知只见过三次。
第一次是汪秋凡把季笙送给汪春平的那天晚上。
星星很多,但天还未开眼。
看不到人间的苦难。
听说季笙要被人带走,方燃知很慌,他不知道第几次偷偷地翻出福利院报.警。
可警橘从来没人管。
以前方燃知不知道为什么。
那次之后他就明白了。
被抓回来后,汪秋凡拽住方燃知的头发,恶狠狠地说:“兔崽子你能不能消停,我实话告诉你,季笙要跟的是我哥,我哥是副局长。别他妈白费力气了。”
未满14岁的方燃知似乎觉出了真正的残忍,呆若木鸡地愣在原地,被汪秋凡拳打脚踢也想不起逃跑。
如果汪秋凡一直有人庇佑。
那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解脱呢?
他应该放弃、认命。
但方燃知就像个小怪物,不像个十几岁的孩子,毅力强到令人发指。
知道了汪春平的存在,他仍然要去报.警。
天真地想,如果有一天更大的人物能把汪春平制裁呢?
方燃知第二次见他,是在警橘。
那年他马上就要14岁。
经常光顾警橘,里面的工作人员几乎全都认识方燃知了。
赶不走。汪春平身为一位亲民和蔼的副局,亲自来做方燃知的思想工作。
当时汪秋凡刚气急败坏地赶到警橘,看见方燃知拽住他的胳膊就要揍他,说他又乱跑。
汪春平制止了,说道:“秋凡,这小孩儿怎么长得,这么水灵好看。”
四下无人,汪秋凡道:“没满14呢哥。”
汪春平顿时收回目光:“算了。16以下都挺危险,等他16岁带给我。”
汪秋凡满不在乎:“行。”
比见到汪秋凡更甚,方燃知当时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恐惧,整个后背全是冷汗。
第三次......
方燃知害怕地往陆霁行怀里缩,瑟瑟发抖。
陆霁行拥住他:“宝宝?”
“......先生。”
“嗯,”陆霁行道,“想说什么都可以跟我说,别怕。”
“汪春平......”方燃知声音极小地问,“会垮台吗?”
“会。”陆霁行非常笃定。
“他现在是局长。”
“我知道。”陆霁行手指抚过方燃知的脊背,不知是晴事中的潮失,还是出了冷汗,“他有家庭,有妻子和三个孩子,这些会是他的弱点。他做过的坏事有许多痕迹都没抹除干净,这是他的把柄。”
心理战半个月前就开始了。
只是汪秋凡的心里防线有些过于的弱,先来找了方燃知。
光听语音就能想象到他五官挤在一起,被眼泪跟鼻涕糊了满脸,恶心死了。
此时的陆霁行,就像一座大山,巍峨地矗立在方燃知眼前。
遮挡去了所有的风雪。
恐惧再也无法近他的身。
先生不讨厌他。
先生喜欢他。
陆霁行......爱他。
方燃知的臂膊突然像是化成两条藤蔓,仿佛寄生般死死缠住陆霁行的脖子,绞住搂紧:“先生,你......可以狠用厉,我想让你撞我。”与相缠的力度不同,声音又低又小,似是蜻蜓点水似的在陆霁行的心口踩了几次。
涟漪渐渐扩散。紧接着,方燃知的双目便陡地张大,瞳孔震颤,然后他忍不住施声尖教,因为身軆耸动颤得不成型。他霜手松开陆霁行的脖子,甚至做出推拒:“不、不是这样......态筷......先生你,你听我说,我还有话,没有说完,我......”
嗓子被哽咽堵住。
无法发声。
陆霁行根本不理他。
说出去的话应当比泼出去的水还要难收,陆霁行向方燃知身体力行地证明了这点。
说错话的方燃知被公苟医样的陆霁行鼎得满闯乱爬,可每次没爬两厘米就被抱着邀朝后拖拽茴去,他奋力抓闯耽,闯耽却扭曲地抽起卷拧,一片混乱。
方燃知满脸泪痕,心道他以后要是再这样说话他就变小狗!
晨光熹微时,陆霁行精力饱满,手指差进方燃知因为汗水而成绺的短发,问:“够不够?”
呼吸跟人的体温似的,趟的方燃知哆嗦,他看不清陆霁行的面容,耳朵也像灌满了海水,只有身体里的脆弱灵魂,似乎还在随着发生过骤巨海啸的海面震荡起伏。
马上就要把他淹死。
方燃知唇瓣嗫嚅,张嘴,无声:“够......了。”
陆霁行蹙眉:“不够?”
“......”方燃知唇角颤抖地下撇,尝过的海水全化为眼泪,从眼尾流出。
表情可怜得像整个世界都在欺负他,陆霁行终于不装了,柔声道:“好了宝宝,我知道你在说什么,不吓唬你了。”
“只只乖。”
眼睛仿佛有开关,泪流戛然停止。
方燃知“嗯”了一声。
陆霁行:“。”
五分钟后,方燃知混沌的头脑仍然没办法恢复清醒。
被陆霁行抱着洗澡,他都觉得要撑不住了。
想在浴缸里睡觉。
被握出少许青痕的手腕无力地搭在浴缸边缘,懒得手指头都不愿抬,方燃知半眯起眼睛看头顶,嗓音沙哑地说:“先生,我现在不害怕了。我深爱你......所以要跟你说个秘密。”
一听就跟自己有关,陆霁行好奇地问道:“什么秘密?”
两分钟过去,没人说话。
三分钟过去,没人出声。
陆霁行将某处东西仔细地清理初来,疑惑抬眸。
方燃知双眼紧阖,昏睡过去了。
被吊胃口的陆霁行:“......”
用柔软的宽大毛巾把人上上下下地擦干,回到卧室,陆霁行根本睡不着觉。
他被方燃知说的秘密吊得翻来覆去,非常想知道是什么,烦躁地差点要把方燃知重新做醒。
幸好临门一脚,压抑住了禽瘦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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