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冰块上,站着一个很小的雪人,有成年男性的掌心大。
雪人的肚子圆滚滚,脑袋也圆溜溜,画出的嘴巴深深地向上翘起,很开心的样子。
两只黑色的眼睛是用签字笔点的,涂出的面积一看就是大眼睛双眼皮。
它直直地看着方燃知,对他开怀地大笑。
两根细小的枯枝充当雪人的胳膊,大大展开,好像在给方燃知拥抱。
又或迎接方燃知给它拥抱。
冰块是防止雪人在卧室里不要化掉,此时却意外地成了展示特色,仿若一件艺术品。
圆滚滚的雪人旁边放着一张长方形、绘有冬日落雪图画的硬卡片。
上面遒劲含锋的字体,是属于陆霁行的。
卡片命名——
“只只的小雪人。”
第77章
犯傻地呆愣许久, 方燃知才猛地掀开被子。
身体前倾凑近床头柜,错眼不眨地看小雪人。
冬日的暖阳透过玻璃,映向平圆的冰块,发生折射现象, 仿佛色散出几色彩虹。
艺术品展览似的。
好漂亮。
明明陆霁行连捏个甜点都做不好, 却能将掌心小雪人捏得有鼻子有眼,惟妙惟肖。
不知到底做了几个才成功。
方燃知不敢伸手碰, 害怕把小雪人碰散了。
抑制不住狂奏的心跳, 太激动, 方燃知赤足疾步走向窗边。
第一场雪果然不大,积雪不会很多。
经过一夜消融,地面上更是已经没有白雪的影子。
只有远处光秃秃的树梢还有点显眼的白色,像落了一只又一只的白鸽。
仔细辨认, 常青的灌木绿植上面,也还有没化完的散雪。
很少,而且像被人祸祸过。
所以......先生肯定是在半夜的时候在花园里做的小雪人。
“又不穿鞋。”陆霁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很无奈。
方燃知回头, 一双黑色的眼睛明而亮:“先生。”
浅蓝色的毛绒拖鞋被男人弯腰放在脚边,陆霁行应了声,说道:“脚丫子,伸进来。”
光洁的纤足着急忙慌地挤进拖鞋里, 方燃知的眼睛却始终没离开过陆霁行,兴奋地说:“先生,外面都没有积雪了,你什么时候做的小雪人啊?”
拽起陆霁行的手腕, 急匆匆地向前去,要带自己的爱人见识什么惊世巨作般。
俨然忘记这副令他惊喜的作品, 就是陆霁行为他准备的。
“它好可爱,”方燃知指着小雪人,开心地重复,“小雪人真的好可爱。”
小爱人的反应,陆霁行提前料想到了,肯定是会高兴。
而且为了见到这抹反应,方燃知没醒来前,他还挺紧张的。
和之前直接送房子、车子还有腕表不同。
那些东西是用钱便能买到的物质,虽贵重,但并不特别。
昨晚是陆霁行第一次,亲手做出一件小玩意儿。
拿着到市场,卖不出分毫的价值。
不值钱。
可它独一无二。
里面深藏了陆霁行的心。
但陆霁行确实没想到只只会这么高兴。
小爱人赠予的情绪反馈,让他心神动容。
“你比它还可爱。”陆霁行说道。
方燃知想要知道小雪人的一切:“你半夜的时候出去,到花园做的吗?”
陆霁行道:“嗯,你睡着的时候雪已经要停了,白天积雪肯定要化。”
“我知道,”方燃知接下去说道,“我刚才在窗口看了,已经没有积雪了。”
陆霁行牵着方燃知的手去浴室,示意他洗漱,下楼吃午饭。
“那先生——你做了几个小雪人呀?”方燃知接过牙刷,边刷牙边口齿不清地说,“你给甜点捏形状的时候丑兮兮的,小雪人却那么漂亮。”
镶嵌在墙面的半身镜,将二人收框进去,陆霁行与方燃知好奇的、求知若渴的眼神对上,少有地哽住了。
“......甜点也不是很丑,”陆霁行强行挽尊,道,“搓成圆的时候,很圆,挺好看的。”
方燃知说:“但它并没有乒乓球轻盈,却又像个乒乓球。”
“......”
陆霁行突然有股直觉,昨晚做甜点的事,大概会成为他人生中不可多得的黑历史。
而他的小爱人,可能会有意无意地提起这段往事,以此“嘲笑”他一辈子。
无所谓,老夫老妻,本应如此,陆霁行不再在乎脸面了,把自己“丑事”抖搂干净:“捏雪人的时候,搓成圆并不难,在厨房练了一个小时,我很擅长。”
沉思片刻,似乎是忆起半夜往事,抿唇音色低沉地道:“就是眼睛嘴巴不好画,力气小看不出来,力气大了......脑袋散了,还得重捏。”
灌木绿植旁边,昨夜不知落了多少小雪人“脑袋碎裂”的散雪。
陆霁行的深色裤腿被溅得都是雪沫,似在嘲笑他的无能。
但跟做甜点一样,陆总越战越勇,耐心发挥到极致......
最后灌木绿植上面的白雪全被用完了。
“这是第22个小雪人,”男人看着方燃知镜中的黑眼睛,颇为骄傲道,“还不错吧。”
柔软的白色毛巾吸干净脸上的水珠,来不及挂回原处,方燃知直接扭身,几乎是撞向陆霁行的嘴巴,主动索取深吻。
柠檬薄荷的清凉香甜从方燃知的唇齿间蔓延进来,被陆霁行品尝彻底。
大手握住方燃知的腰身,往身边带,越靠越近,陆霁行的胳膊却还在用力。
最后为了更好地迎合,方燃知仰着颈子,踮起的脚尖都踩在了陆霁行的鞋面上。
一吻结束,方燃知微喘,抓着陆霁行胸前的衣襟平复,软声又坚定地说道:“我要带着小雪人一起过年。”
“嗯?”陆霁行问道,“哪个年?元旦还是春节?”
方燃知说:“春节!”
后天就是元旦,新的阳历年要来了。
但离春节还早呢。
那么一点雪,放在冰箱的最底层,两三天,又或一星期,绝对能撑。
不过一个多月还是太久,大概率不行。
到时候白雪受了污染,变成黑雪。
不就从“小雪人”变成“小乌人”了吗?
就算不变小乌人,雪也会在冷冻层变得坚硬。
大抵也不好看了。
陆霁行斟酌道:“可能放不了那么长时间。”
方燃知笑着说道:“试试看嘛。”
“嗯,好。”陆霁行的拇指揉了揉方燃知的唇,因为刚亲过颜色还很艳,“春节前好像还有大雪,到时给你堆个大雪人。”
方燃知说:“好啊。”
一起下楼用午饭。
拉开餐桌旁的座椅,待方燃知坐下,陆霁行道:“昨天我还在院子里拍了几张照片,在相机里,吃完饭给你看。”
竟然还有雪夜的照片,方燃知开心:“好。”
*
两个碗盘懒得用洗碗机,用完餐,陆霁行起身,去厨房将碗盘洗出来。
方燃知到客厅摆弄相机了。
虽然没怎么用过,但来紫荆的第一天,他便摸熟了家里的所有东西,以方便先生来时,能够和他有共同话题。
院内的青石板小路的两边有地灯,每隔两米就有一道暖光。
雪花纷纷扬扬落下,仿佛披了层温柔的外衣,精灵般飞舞。
花园里的东西不多,一目了然,在雪夜中竟显得有抹异常的清新感。
“照片里缺个你。”擦干净手,陆霁行踱到方燃知身后,用沾了水还有点凉的指节,碰了碰他的脸。
不仅没躲凉,还亲昵地往上贴,方燃知扭头说道:“也缺个先生。”
他的眼睛比任何景色都要漂亮瞩目,陆霁行垂眸瞧着,觉得自己又要犯兽性。
及时收回目光,拍了拍方燃知的后腰,说道:“韩迁山的电影看完了吗?没看完的话你继续看,我去书房处理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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