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去后,宋悠宁却没有赶回昆仑寻救兵,而是疯了似的四处跟人打听此处是何地,而芙蓉镇又在何方。
哪知道,被他抓住的农户一脸害怕,颤抖着回答,此地压根不在苍华洲了。
——看来江宴秋关键情况下画出的那道门字诀真的很成功。
这判官笔,还是有点东西的。
宋悠宁连脸上的血迹都没来得及擦净,日夜兼程往回赶。
……甚至江宴秋本人都比他提前回到宗门,就很真实。
当他赶回芙蓉镇,看到满地狼藉、空无一人的何府时,真的膝盖一软,差点原地跪在地上。
还好遇上了回来捡走何佩之的师玄琴。
好在师玄琴对他似乎没什么兴趣,念在之前还算有缘的份儿上,甚至还好心地告诉了他,是昆仑的人把江宴秋接走了。
他似乎对江宴秋十分感兴趣,还想再打听两句,但宋悠宁都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了,还是仁慈地放过了他。
师玄琴笑眯眯表示,自己不杀他,全是看在之前在何府,江宴秋信守了诺言,没有趁机对他一只“魔魅”下手的份儿上。
“改日有机会,我会去贵派拜访拜访,顺便看看那个小仙师的。”
他暴力地提着何佩之的衣领,踩着白绫飞走了。
.听到宋悠宁第一句话竟然说的是这个,江宴秋还惊讶了一下。
他这才发觉宋师兄眼底的那抹深深的痛苦和悔恨。
“嗐,这有什么啊师兄,”他浑不在意道:“我这不是没什么事吗,幸好剑尊最后也及时赶到了,这点小伤,养养便好了。”
——若是你被伤的不是皮肉,而是心脉呢?若是剑尊当时……没能及时赶到呢?
宋悠宁不敢去设想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
如果……他是剑尊。
不,应该是说,如果他有剑尊那样的修为和实力,是不是江师弟便不会因他陷入危险了?
江宴秋十分老成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师兄,你这就是太要强了,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担,这样活着不累吗?”
“我被薛秀春抓住,完全是因为我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何府一事,也是我自己主动要帮相凝生,更与师兄你无关了,至于后面那么多事,谁能想到啊?只能怪我自己倒霉,出门没看看黄历。”
他不在意道:“再说了,师兄你还为了我咽下了薛秀春的嗜情丹呢,这下咱俩不就扯平了?”
不,宋悠宁下意识地在心中反驳。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江宴秋被抓完全是因他而起,是无妄之灾,后来主动提出要帮相凝生,约莫也是为了寻找脱身的办法。要不是为了想办法带他一起跑,江宴秋自己一个人是完全跑得掉的。
但赶在他说出这番话之前,江宴秋就用那枚红彤彤的平平果堵住了他的嘴:“好啦师兄,憋说了,咱们可是师兄弟,这算账要算到什么时候。”
宋悠宁:“……”
他被迫咬着那枚平平果,艰难地闭嘴了。
咱们师兄弟……
不知为何,听到江宴秋自己这么说,他心中突然松动了不少,甚至燃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
我与师弟才是同辈之人,剑尊的确强悍无敌,到底跟师弟差了这么多辈分……
他猛然回神,吓了一跳,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升起这样的念头。
江宴秋哈欠连天地钻回床上,十分礼貌体贴道:“师兄,你明天不是还要去问道峰给他们带一节课吗,早点回去休息吧。”
宋悠宁:“……”
对方一脸好困好困我要睡了的表情。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将那枚师弟硬塞过来的平平果,不动声色地握在手中。
“嗯。”
“好好休息吧,师弟。”
.除了这一大波源源不断探望的问道峰同学和师兄师姐,竟还有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那天,江宴秋伤终于好得差不多了,痛苦地回归问道峰小课堂。
剑尊最近似乎很忙,殒剑峰经常找不到人,原先的课后辅导也暂停了。
江宴秋不由想起后山禁地,那万物颠倒的世界,和镇压在那处的……郁含朝的副人格。
后来他对那一带的结界都有了阴影,每次经过都恨不得绕路走。
也不知道副人格后来怎么样了,剑尊大人的精神分裂有没有好转。
不过,这也不是他这个修为能插手的事了。
.这天,江宴秋刚上《灵草通识·高阶》课上到一半,正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干活儿。
是的,冯真人的月季草又双叒成熟了。
又到了他们回归田间劳动的季节。
突然,有人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宴秋,有人找你!正在掌门真人太清峰那边等着呢!好像还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江宴秋捶了捶腰站直身,诧异地抬起头:“找我?”
“对,你赶快过去吧,别让人家久等!”来传话的那人似乎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只说似乎是个大人物,还是能让掌门真人亲自抽空接见的那种,让江宴秋赶紧过去别耽误了。
冯真人十分好说话地准了他的假。
江宴秋心里十分奇怪。
什么情况?谁这么大面子,还能劳动掌门真人?不会又是哪家奇奇怪怪的家主吧!
有了程光和范轶那次的前车之鉴,他对被叫去太清峰这件事都快有阴影了。
最近也没招惹什么人啊。
自从江佑安性格大变变得十分阴沉暴躁后,宣平来找他麻烦的次数也少了很多。
他不知道的是,在宣平看来,这江家领回门的野种表弟实在深不可测。
不仅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请动剑尊出面帮他解决了程家,就连范氏,对范轶之事也是屁都不敢放一个,灰溜溜地派人把范轶接走了,连累藏姝峰峰主范云英一脉都被连累,这段时间很是低调。
不仅如此,不过是去了一趟秘境罢了——是的,宣平这草包并没有被划在“各宗优秀弟子”里,自然没去成——这人不知在秘境里头使了什么邪术,不仅那些很难搭上的师兄师姐都对其刮目相看,甚至连原本张扬跋扈的江佑安都不复从前,再也没去触过江宴秋的霉头。
竟恐怖如斯!
宣平大为震惊,甚至怀疑这野种是不是被什么精怪魔物夺了舍,才能做到如此毫不费劲地铲除了所有看不顺眼之人,把昆仑弟子都魅惑住了!
出于对自己人身安全的深深担忧,宣平这段时间都绕着江宴秋走,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江佑安之流。
.怀着十二万分的疑惑,江宴秋被人带去了太清峰。
嗯,是他的第二个昆仑老家无误了。
这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他都上了多少次太清峰了。
来到主峰上的大殿,江宴秋正要像掌门真人行礼,便听到伫立在上首的儒雅之人和蔼道:“宴秋,看看是谁来看你了。”
江宴秋转身。
……???
他震惊地看向那熟悉的人影:“兄长?!”
竟然是便宜大哥江尘年!
——呃,某种程度上,还真验证了他先前无心的猜测。
还真是位家主。
“大哥,你怎么会有空来?”
在他心里,江尘年向来都是日理万机,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个小时,去探望探望远在外上学的幼弟什么的,是绝对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原著中,哪怕是亲弟弟江佑安打扰了他,江尘年也是十分不快的。
江宴秋自认为发现了真相——一定是江氏家主跟昆仑有要事想谈,还是修真界很重要的那种机要密事,顺便把自己叫来看看。
两人相顾无言,大眼瞪小眼。
人也看了,事情也该谈了。他懂事道:“吃得好,穿得好,钱都够用,没啥要家里支援的。”
江尘年:“……”
江宴秋此刻觉得自己真是太有眼力见了:“大哥,你忙不忙,有没有事情要谈?需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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