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犬(57)

　　现在黎明星是高兴满意了，他却难受得要命，还要亲眼看着黎明星去认真分析别的演员到底是怎样合适一个属于自己的角色，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被迫认同黎明星去亲手挑出一个替代自己的人。
　　萧何深吸一口气，找了个借口出包间独自冷静一下。
　　关门声传来，黎明星想扭头看一眼，却又堪堪忍住，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就着刚才的话题继续道，“……如果你需要演员提前进组的话，我这边是没什么问题的。”
　　卓嘉平似笑非笑，往门外看了一眼，“你们吵架了？”
　　黎明星一愣，没敢立刻贸然回答，他不清楚萧何同卓嘉平关系好到什么地步，二人之间了解又有多少，怕给萧何惹麻烦，只得敷衍地笑了笑。
　　卓嘉平却不介意黎明星提防的态度，眼睛毒得很，直言不讳道，“本来说的挺好，萧何演哥哥，但是他又突然反悔了，我觉的你们现在状态很像剧本里的哥哥弟弟嘛。”
　　“我拍这个电影，不只是想刻画一个绝症病人，还想拍一拍重压之下的病人家属，病痛折磨的不止是病人，家人也同样需要社会关注，需要心理疏导。”
　　黎明星明白了什么，郑重地点了点头，卓嘉平看出他的犹豫，又继续道，“不过别人来演也没关系，哎呀邀约不到心仪演员这种事情，我已经习惯了，就是我这个人吧调教演员的办法比较奇怪，我是实干派，可能会要求你和演哥哥的人去拍摄地提前住上一个月，安排个家徒四壁四面漏风的公寓楼，一个礼拜发二百块钱，手机WiFi全部没收，模拟一下弟弟发病后，兄弟二人相处的状态，这能接受吗？”
　　“说不定还会给你弄来个轮椅，让演哥哥的人每天把你抱到轮椅上，出去遛弯，买菜，全身瘫痪以后还要哥哥给你擦身洗澡，哦当然，会给你衣服穿的啊，毕竟我是文艺片导演不是色情片导演。”
　　黎明星：“……”
　　萧何偷偷站在门外，卓嘉平每说一句，他的脑海里就随之出现画面，黎明星和一个气质外形都像极了自己的演员同住一个屋檐下，最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找不了任何借口阻止反驳这种光明正大的工作需求。
　　萧何胃里泛酸，忍不住推开门对黎明星道，“小黎，你跟我出来一下。”
　　卓嘉平被突然出现的萧何吓了一跳，黎明星却坐着没动，萧何只好无奈道，“老卓，那你出来一下。”
　　卓嘉平不敢违抗金主爸爸，只好出去，还以为萧何对他有话要说，谁知萧何把他骗出来，自己却越过他进到包间里，砰的一声关了门。
　　卓嘉平一脸无语地站在门外。


第46章 风水轮流转
　　黎明星皱眉看着萧何。
　　萧何想去拉他手，被避开，想抱他，黎明星又不肯，怕门外的卓嘉平听见屋里的动静，压低了声音质问道，“萧何你在干什么。”
　　萧何眼眶微红，是被自己一肚酸水酸红的，“你不能因为不想看见我，就找出一个代替我的人去做这一切，你这是故意在报复我。”
　　黎明星觉得萧何这样说简直不可理喻，心却砰砰直跳，忍不住道，“谁报复你了，我哪一个提议不是为片子质量考虑的，提前进组磨合也是导演的要求。你问我介不介意跟你一起演，我告诉过你了，我介意，但如果导演非得让你演哥哥，我也会全力配合，因为搭档合作演员把戏演好本来就是我的工作职责。”
　　萧何自知理亏，只能趁着黎明星怒气当头防备不当，伸手抱了上去。
　　黎明星好像十分受不了萧何这样抱上来，往后退了两步，要给不住挠门的卓嘉平开门，萧何却一把关上，试图解释，“不，不一样的，我想跟你演，也想跟你在一起，就是因为你之前说过想要和我一起拍一部剧，我才去接触导演……”
　　黎明星拉开门，要放卓嘉平进来，“我现在不愿意了，也不想按照导演的意思，提前进组和你朝夕相处。”
　　门外卓嘉平忍不住插话，“我什么都没听到，让我进来拿个PSP，你们继续。”
　　萧何没搭理他，直接把门关上，忍不住放软了声音，茫然无措道，“我们就不能心平气和聊一下吗，每次你都不听我把话说完，甚至连面都不愿意见。”
　　一扇门开开合合，卓嘉平快要抓狂。
　　黎明星把门拉开，平静道，“你根本就没搞懂我们之间的问题是什么，聊了也是白聊。”
　　卓嘉平试图引起二人注意，欲哭无泪道，“老萧，萧总，哥，爸爸……”
　　萧何伸手关门，瞬间一声惨叫响起。
　　黎明星：“……”
　　只见一只惨白的胖手死死被门夹住，被夹得瞬间充血，卓嘉平的哀求声响起，怒道，“手，手，我的手，你俩有完没完，要吵回家吵啊！”
　　萧何手忙脚乱开门解救导演的手，一边连声道歉，黎明星却深吸一口气，拿着卓嘉平落下来的挎包，掏出PSP，自己也要跟着出去，却被萧何一拦，这次拉的是手。
　　卓嘉平瞬间就惊了，萧何夺过PSP往外一抛，也不管他有没有接住，直接把门一关。
　　屋内又只剩他们二人，这次卓嘉平被吓得没敢再挠门，黎明星胸口不住起伏，怒火中烧地看着萧何，咬牙切齿道，“当着导演的面，你干什么，你不怕别人知道？”
　　萧何沉默一瞬，低声道，“知道就知道。”
　　黎明星突然用一种忍无可忍的可怕眼神盯着萧何，整个人僵在原地，垂在腿边的手下意识做了一个抓握的克制动作，过了半晌才轻轻用舌头抵了抵一边的脸颊，深深吁出口气，一字一句道，“别再说这种话。”
　　萧何还没意识到刚才一瞬间里自己错过了什么，要再去拉黎明星的手，被对方避之不及地躲开。
　　他怔怔地看着自己抓空的指间，饶是在黎明星面前脾气再好，也有些受不了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忽视冷漠，终于忍不住爆发，“那你说我们之间的问题是什么，你告诉我啊，来龙去脉已经跟你解释清楚了，霍岳的人选不是黄铎，我选择继续这个项目也不是为了要弥补他的遗憾，没错，在感情上我是亏欠了你，我是不光彩，可是我想弥补啊，你总不能在我每次试着挽回补救的时候都对我泼上一盆冷水，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才能让你消气。”
　　“——我喜欢你啊，我不想放弃你你看不出来吗？！”
　　萧何眉头皱起，因激动而脸色有些涨红，显然很久没有这么失态过，一字一句地说完后就颓丧地坐在椅子上，手掌绝望地捂住额头。
　　黎明星站在门边，在听到这句喜欢、不想放弃时眼眶突然就红了，喉结用力一滚，努力平复情绪，却还是遏制不住说话时的哽咽，“你说什么做什么了？你每次找我，开口不是黄铎就是这个剧，甚至到了这一步了你还是这样，那我们两个呢，就你和我，没有别人，你有认真考虑过吗。”
　　萧何没说话，一手揉着眉心，肩膀微微颤抖，面前的门砰的一声被人用力摔上，萧何抬头再看，黎明星已经走了。
　　这次萧何没去追，坐在椅子上不住思考黎明星那句带着委屈哽咽的质问，知道自己又一次把事情搞砸，可是又实在想不明白，他和黎明星之间的一切误会都是因为黄铎而起，不说黄铎还能说什么，难道他和黎明星之间还有什么别的他没意识到的隔阂吗。
　　他给黎明星资源，不再管他接戏，甚至都不介意外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为什么黎明星还是不高兴，不肯原谅他。
　　卓嘉平小心翼翼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两盘菜，“服务员要上菜……我给拦住了，萧总，爸爸，这饭还吃吗。”
　　萧何疲惫道，“吃。”
　　卓嘉平哦了一声，让服务员把菜端上来，打量萧何的神色，试探道，“虽然金主爸爸不能得罪，但是我也很尊重演员自己的想法，如果他看着你心里就来气，怎么可能把戏演好，所以为了成片质量考虑，我还是希望哥哥弟弟的演员都是互相认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