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孤独(12)

还好周成给了他台阶下，拉着他坐到了自己旁边。不停地有人来周成这边给他敬酒，周成都应下了，回头又凑到叶槿右耳边，悄悄跟人说：“哎，请这么大一帮子人，真正关系好的就那么一些。你不请吧又怕得罪人。”周成做了个耸肩摊手的动作，“但我小槿是一定要请的是不是？”
叶槿以前问过周成他怎么人那么好，周成只摇摇头开玩笑说我也不是对谁都好，还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我看着高兴。又说怕你太单纯被人欺负。
这时顾明森和一位高挑性感的美女结伴走了过来，在他们那桌坐下，位置刚好还在叶槿和周成的对面。叶槿最近经常在顾明森旁边看到这个女演员。顾明森回国有有一段时间了，来周成这里也好些次，但这是叶槿第一次有机会好好看他一眼。
如果说八年前的顾明森还残存一丝稚气，那现在的他，已经完完全全成为一个英俊沉稳的成熟男人了。西服下的轮廓看起来比以前更加高大挺拔，声音也都更加低沉。他的五官比以前更为深邃立体，给人一种压迫感。而那双从前偶尔还能看出喜怒哀乐的眼睛，只剩下了完全的冰冷与疏离，仿佛对世上所有的事都漠不关心。
自从那次通过周成的引荐认识了顾明森，姜思妍就对这个男人提起了兴趣。顾氏集团虽然是近年才在国内发展的公司，但因为英国总公司的财力雄厚，在国内外都人脉，和国内大公司与外资公司都有往来，不过几年便极速发展壮大，成为了财经杂志里的常客。
但姜思妍从前怎么也没想到，顾氏集团的大少爷，居然能这么英俊，一米八八的身高，体型也堪称完美，在演艺圈见多了帅哥的自己都一见倾心。
最重要的是，拥有这种家世和长相的男人，竟然还是单身。这种机会可不常有，她决定这次主动一些，放弃以前的迂回战术。对方虽然一直不冷不热拒绝，但自己只要主动放低姿态接近，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至于让自己难堪吧。
姜思妍坐下跟周成和在座的人寒暄一番后，便凑过去跟顾明森讲着话，试图找着话题。
叶槿看对面的两人在聊天，气氛很亲密，心里有些梗，也不好再一直望着对面，只尴尬低下头来假装玩起手机。还好这时周成应完来祝福的人，转了回来跟他说话。这时姜思妍举起酒杯也给周成祝酒，全桌的人自然也都齐齐碰杯。而姜思妍发现了叶槿只喝了杯里的果汁，调侃说这太没诚意，往他杯子里倒了满满一杯烈酒，硬要他喝。
叶槿有些畏缩地低着头，盯着手里的酒杯。周成知道叶槿平时不喝酒，帮他推辞说不用，然而对方坚持说每个人都要给寿星敬酒才行。
周围好些人，加上对方是女生，叶槿不好拂了她的面子，于是也不再推辞喝掉了小半杯。但不等他放下杯子，对方又让干杯才算数。
仰头灌下杯中酒时，他无意间看见了姜思妍一脸看好戏，和她旁边男人毫不在意的表情。有一瞬间叶槿觉得自己像拙劣的小丑。
以前顾明森在他身边的时候，也是对周围人都这样冷冷的，温柔好像是自己独有的特权。现在的自己，应该也就和当时的那些女生一样吧，原来以前那些喜欢她的女生是这种感受啊。真的很可怜。
酒杯见底时他被辣得嗓子疼，忍不住呛咳了起来。周成给急着又是给顺着气，又是给他递纸巾。
“没事没事，谢谢周成哥。”
刚活跃完了气氛，现在大家安静下来了。姜思妍又拉着顾明森找话聊天。
“哎，这男孩是长得不错。就挺那什么的哈。你看他那件衣服，好多年前流行的款了吧，还在穿。没钱就别买大牌，非要买个打折的旧款，感觉挺虚荣的。”
她本来还想称赞一番顾明森的品味好，哪知道对方只皱着眉冷冷看着对面，姜思妍往那边一看，周成正忙着跟那个男的咬耳朵呢。姜思妍轻拍了一下顾明森的肩，也凑到他耳边，有些神秘。
“你说周成这么护着他，该不是喜欢他吧。”
顾明森却并没有搭理她的话，只点了根烟，随后冷着脸跟对面的人命令道：“给我倒酒。”
对方显然正忙着听周成讲话，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于是他随手拿起手边的打火机，不耐烦地扔到对面的人身上。这时叶槿才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对面的两人。
“怎么了吗？”
“让你给我倒酒，你聋了吗？”
叶槿明显怔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幻觉，顾明森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丝闪过的悲伤。叶槿的手还没碰到酒瓶，就听见周成对顾明森骂了句：“你懂什么！”
叶槿在旁边拉拉周成的手臂，示意他算了。
顾明森简直气笑了，“是，我没你懂。不就是个倒酒的，值得你护着他吗。”
顾明森话里的每一个字叶槿都听得清清楚楚，但他只在一边有些狼狈地低着头，默默承受着。周成还帮叶槿还击回去，但叶槿牵起嘴角对他笑笑，小声跟他说不用了，真的没事的。
平时脾气好得不得了的周成现在也是一肚子火。他不知道顾明森今天吃错什么药了。
他跟顾明森太熟了。他虽然话少高冷，但绝不是那种自命不凡，在外对人颐指气使的大少爷，绝不会像今天这样，做出拿东西扔别人的举动，或者说出那样的话。他们大学三年从来没吵过架，但顾明森今天说的话确实触了他的雷。
叶槿本来就有一只耳朵听不见，所以平时跟他讲话自己都会稍微大声一些。自己才知道的时候还有些吃惊，因为他看起就是很正常的孩子，平时交流也没什么障碍。
但那次叶槿在讲电话，自己很大声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有反应。叶槿挂了电话看见他还吓了一跳，这才跟他道歉解释说自己有一只耳朵失聪了。自己一时有些尴尬想找话说，结果只呆头楞脑问出句你男朋友该不会是因为知道你这情况才跟你分手的吧。说完才反应过来不对，当时就恨不得抽自己两下。还好人叶槿跟摆手他说不是不是，是之后才听不见的。
在场的气氛因为他变得很怪，于是叶槿起身跟周成说自己有些醉，要先回家了。周成也懒得再对着顾明森，起身送叶槿。
走到电梯口。叶槿有些犹豫地拜托周成，“可以不告诉他吗？”周成自然是答应了。虽然叶槿以前也没把这个当成个秘密，但他也从来不会擅自把这事拿出去说。
叶槿平时虽然不会到处去宣传自己的隐疾，但也并没有刻意隐瞒过，只觉得别人知不知道都是无所谓的事。但是现在他却不想让顾明森知道了。大概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卑微心情，希望自己在喜欢人的印象里好一些吧。想着如果他以后能偶尔忆起自己，也只会记得那个健康阳光的叶槿就好了。
果然还没等回家胃里就烧了起来。一到家，叶槿就摁压着灼痛的胃蜷缩在了床上。额头不停地冒着冷汗，他只觉得他的胃痛得快要痉挛了。
最后一次喝酒还是九年前。他记得那次也是同学生日，自己喝了些酒，回去就开始胃痛，顾明森又忙活了半天给他煨粥。帮他揉肚子的时候明明表情着急心疼得不行，嘴里却凶巴巴地骂他，让他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
那时真的觉得自己像是被他捧在心尖上宠，连被他管被他骂都是甜蜜的。那时只软软地撒娇求他抱抱，又亲亲他的脸让他不要生气，乖乖地说以后绝对不会再喝了。
叶槿从那以后真的就没喝过酒了。
他凭着记忆效仿顾明森当时的动作揉压着胃部，但不知道是手法不对，还是因为他没有力气了，一点用处都没有。他只觉得太疼了，连带着上面的心脏一起疼。可这一次，就算他喊疼，也没有人在身边，也没有人听得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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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白天是叶槿为数不多的自由时间，通常他都会窝在家里看看电影补补觉，陪陪他的猫。趁着天气好，叶槿给小猫洗了个澡，洗完还不忘给香喷喷的干净小猫拍了张照片传到微博上。
他的微博只有几十个粉丝，大多还是僵尸粉，关注的人里也没有熟人，都是一些公众大号或者宠物博主，所以他的微博内容比较随意。大多时候他都是发一些小猫单独的照片，偶尔也有他抱着小猫的合照，算是记录了它从小奶猫时期一路长大的过程，偶尔还能收到爱猫人士的赞。
他还记得他以前特别喜欢高中门口小食店的猫，每天放学都要拉着顾明森陪他去逗上一会，后来还跟顾明森商量好，说去那边上大学之后他们也要自己养一只。不过他后来因为大学住在宿舍，没法养宠物，这只是他毕业自己租了房子以后才开始养的。可能是因为捡来的原因，小猫特别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