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弄琴弦做大恶人、被讨论时无所谓,桑雪一走,刚才不发一言的贝斯手这时准备秋后算账。他朝邱声走去,挎着贝斯:“谁怕谁,怎么乱造谣的?”
“怎么了?”邱声装无辜。
闻又夏有点好笑地问:“所以今天我说了算吗?”
邱声偏了下头,好像在确认刚才的承诺。
闻又夏:“那五点钟下班。”
邱声变脸如翻书:“六点钟。”
立刻证明到底谁才说话算话,语毕,被闻又夏拿拨片刮了一把鼻尖。有点点痛了,邱声揉着那里,从窗户的倒影中捕捉到一点不自然的粉红。
吉他和贝斯的配合是《飞鸟》里最难的部分,鼓是卢一宁自己编的不需要大改,于是等这一部分处理好,邱声折中选了个五点半结束了排练。
又过一天,录音棚准备完毕。
银山这次录了两首歌,《飞鸟》和新编曲的《敬自由》。比起前者做了一些崭新处理,《敬自由》基本是五年前live版的精修,没有太大的改动。
阿连在录音棚外等他们,晚点时候她为银山联络了一个音乐频道的电台节目。
卢一宁又买花又约人散步,不知道糖衣炮弹加甜言蜜语起了多大作用,反正旁人看来,阿连对他的态度并没有多少变化。但经过三城巡演的一系列事情,作为“艺人”和“经纪”的关系,阿连无疑更了解银山,也建立了更紧密的联结。
结束录音后,她给邱声买了甜牛奶,其他人的则是功能饮料。
等上了保姆车,阿连从副驾上转过头。
“邱邱,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被称呼电了一下,邱声正把一长串混音要求都发给录音棚,差点打错字——要不是现在精神状态太差,这些事邱声一定都是亲自处理,最起码也要从头跟进到尾。
他鼻腔里“嗯”了声,示意阿连先说。
“因为《飞鸟》是以前没公开演出过的歌,我觉得可以在此之前先用乐队官方平台给乐迷一个‘预告’。”阿连说起工作时语速很快,“昨天联系过‘看演出’节目组确定时间,这周五他们会发布下一期的预告,里面包含了咱们乐队演出的一点镜头,编导本来打算用《飞鸟》首演做噱头,所以到时候不会用bgm盖住原声……我在想既然如此,录音完成后应该最晚周四就可以拿到一个初版,然后我们截取大概15秒配合节目组的宣传,在那之后顺势先预热……”
阿连说到这儿,紧张地望向闻又夏,目光闪了闪:“我、我想的是,反正……已经是一个噱头了,不如利用到底。如果你们觉得不行,那再……”
“没关系。”邱声轻轻说,“是吧闻夏?”
曾经对商业化嗤之以鼻的贝斯手安慰阿连似的,嘴角弧度稍微温和了些:“你安排吧,需要配合的时候再找我。”
阿连像被鼓励到,先呆了呆,随后坚定地点头:“我会处理好的。”
卢一宁无条件站阿连:“反正迟早都要曝光的,再怎么,正向宣传又不是坏事,万一传播度就这么上去了呢?”
除了最初因为欣赏闻又夏选择加入银山,卢一宁向来不是个淡泊名利的人。他喜欢打鼓,而且很会打鼓,深知自己的能力才华所在,选择做全职乐手,对乐队的要求除了“玩得开心”还有“赚得多”,把金钱欲望直白地说出口,这也是卢一宁的真实。
邱声没表态,倒是阿连,不满地戳了下卢一宁的脑袋:“传播度还得看作品本身,什么流行音乐排行榜都是虚的……”
“才不是!”卢一宁口无遮拦,“我他妈想起上次胡一泽那首歌在榜首就——”
“小卢。”闻又夏打断他。
卢一宁顿时意识到说错话了,他忐忑了一秒,去看邱声的表情。
不痛不痒,但被刺了一下,邱声不想理会他突兀提起往事,只戴上耳机。
“我不是故意的。”卢一宁嘟囔。
阿连神经大条地追问着:“不过你们刚才提到胡一泽诶,认识吗?我以前带的团队跟他有合作,那个人感觉有点毛病……”
闻又夏生硬地说:“行了。”
整个车厢顿时都安静下来,阿连察觉气氛不对,没有继续追问胡一泽相关。
倒是邱声,半晌后突然开口:“我们和胡一泽有点儿不对付,那些事现在大家都不提了,你要想知道可以私下问小卢……我很难不迁怒他。”
阿连愣愣地点了点头。
从亚湾回到东河,邱声的脾气好像变得很耐烦,对待万事万物都把“退一步海阔天空”当成了座右铭。别人能看见,邱声也知道自己有所改变了。
这和闻又夏有关吗?
就算他们现在当着普通同事,总有一些气氛发生了改变。邱声感觉得到,闻又夏和他都极力地希望无论乐队或者私人关系往好的地方发展。
至于能好到什么程度,或许就要等闻又夏找到那个“答案”。
跨年夜,银山和Woken在“潘朵拉”进行合作演出。
Woken的乐迷对此意见很大,在他们看来,Woken已经是能够去奥体开演唱会的国内一线乐队了,为什么要放着跨年那么多台上星卫视的直播晚会不去,被安排跟刚重组的“吊车尾”一起在livehouse演出。
这场抗议从演出宣布开始,一直持续到31号当天,期间太果的官方网站和社交平台评论区几乎都沦陷了,被狂热粉丝刷满抵制言论。所以老乐迷们“普天同庆许然和邱声又要当场battle”的快乐,只喜欢Woken的恐怕理解不了。
有评论被顶到前排,阴阳怪气地内涵银山:“我们无所谓啊,反正舞台失控砸场子当着乐迷打拳的乐队是谁大家心知肚明咯。”
可惜这次出事故的还真不是银山。
演出在即,Woken鼓手盛小满迟到,不得不调换乐队的顺序。而银山临近结束时,盛小满还联系不上,电话、微信各种联系方式没一个得到了回复。
许然蹲在“潘朵拉”的后门口抽掉半包烟,将他戒烟戒酒养嗓子的习惯抛诸脑后。
Woken的经纪人问许然:“现在怎么办?”
“我不想演了。”他彻底崩溃,“没他……没小满,我演不下去。”
贝斯手阿焦在一边干着急,卢一宁出主意让他们联系盛小满那个“女朋友”,Woken经纪人对着许然一通狂骂……
邱声到了后台,面对顾杞怜悯地提议要不要去安慰他,摇了摇头。
认识十五年,组乐队五年,彼此最合适的搭档。
是这样的一个人把他抛弃了。
他不能完全感同身受许然的悲哀,可大概物伤其类,邱声想起自己又看见许然,完成演出的畅快一扫而空。他更阴暗地想,盛小满会不会故意选的今天。
就像当时的闻又夏,故意的,在他们巡演的开场时宣布离开。
痛苦能如影随形一辈子。
身后脚步声靠近,闻又夏擦着汗湿的头发走过来。灯光不太明朗的休息室,闻又夏的眼睛更深了,脖颈处线条折进光的阴影。演出完,他的T恤湿透了紧贴身体,嘴唇有点干,拎着一瓶啤酒喝了两口,将挡着眉眼的额发全部往后捋。
邱声蹙着眉提醒他:“你先洗个澡,现在12月。”
“一会儿可能得叫我们救场,”闻又夏说,“许然状态很糟糕。”
邱声:“盛小满回来他就好了。”
闻又夏不予置评地笑笑,朝外面的混乱略一示意。工作人员、经纪、助理还有乐手们分成三拨安抚许然、寻找盛小满还有处理突发情况。
比盛小满回来得早的是阿连。
她气喘吁吁地在邱声面前站定:“Woken的演出取消了,你们收拾下等会儿先走。”
“怎么回事?”闻又夏问,觉得哪里不对。
阿连犹豫了一下,说:“盛小满来不成了,他今天去找女朋友但是看见她和胡一泽在一起。估计起了点摩擦之类的,在路边,胡一泽推了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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