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吉成为审神者(344)

　　纲吉朝镜子里的基德点点头：“好的，我们会尽快查探清楚，再去跟玛嘉学姐他们碰头。”他顿了顿，又关心起莱西，“莱西还在跟踪魔女吗，情况怎么样？”
　　基德：“他隐藏得还算不错，目前暂时还没被魔女发现。何况就算被发现，玛嘉和索尔也很快要跟他汇合了，他们会保护莱西的安全。”
　　“那就好。”纲吉松了口气，有死神在统筹全局，比他们像盲头苍蝇似的乱转要高效得多了。
　　还是骸的主意好。
　　就是基德看起来还有点别扭，可能是他在此之前都是作为工匠去执行任务，很少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只能干看着自己的好友和后辈与危险打交道，自己却不能直接出手。
　　不过这也是成为死神之后的基德必须面对课题之一，他并没有把自己置身在任务之外，同样把这个任务当成了对自己的考验，所以对此也分外的上心。
　　纲吉突然有了某种感悟。
　　他发现，看到明知实力低微，却依然要抓住魔女的行踪莱西；和莫名其妙替自己跟骸背了黑锅、被整个黑市的赏金猎人追击的玛嘉与索尔；以及在接受新的身份与习惯新的神职而展现出专业与专注的基德时，在进入这个任务世界后，纲吉所感到的无力感正在逐渐消失……
　　有种终于踏破迷障，结结实实踩在了地上的感觉。
　　用不那么文艺的说法，就是看到别人都这么努力，这么认真地生活着，并且保护着自己生存的世界，让纲吉的内心也产生了“自己怎么能沉浸在莫名的低落情绪当中”的心情。
　　就像学渣看到学霸在认真复习，自己也会忍不住翻开书本，融入紧张的学习氛围中一样。
　　纲吉无法形容具体的感觉，他只能用贫乏的语言说，在这个契机之后，他的心态像是一下子变好了，从阴雨天切换到了艳阳天。
　　这让他对这个任务世界多了几分把握。
　　骸对纲吉的情绪转换是捕捉得最快的人，虽然他并不明白纲吉为什么只是接了一通“电话”，情绪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而且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有点嫉妒基德……但骸还是选择先对纲吉展露笑脸，一脸宠溺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心态恢复过来了？我感觉你的实力好像又变强了一点。”
　　“嗯，你也有这样的感觉吗，我也是啊！”纲吉毫不吝惜地将自己刚才的心路历程用不那么准确的语言描述出来，脸上洋溢着笑容，冲骸轻松笑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突破了一个关卡似的，浑身都变得轻松了。”
　　尽管眼下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任务，还很可能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但纲吉在没了之前那种踩在棉花上无处着力的感觉之后，竟然开始觉得魔女也不是那么可怕的对手了。
　　“kufufufu……难道是看到弱小的人类在为了生存而努力挣扎的时候，你跟他们产生了共鸣，所以帮你克服了心理上的瓶颈？”骸摸着下巴思索道。
　　纲吉：“……”不要说得好像你不是人类一样啊，这是什么形容词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在讽刺我！
　　他男朋友说话的用词，今天也很像个反派呢。
　　骸垂眸听着纲吉略显兴奋的描述，感受着他的变化，突然右手握成拳抵在自己唇边，发出了轻轻的“kufu”声——他没有很好地掩饰住自己弯起的嘴角，被纲吉看见了：“你这是在笑话我吗？”
　　“没有，我只是看到你这么高兴，也跟着你一块高兴而已。”骸面带微笑地回答。
　　纲吉偶尔流露出这种孩子的表情时，的确会让人心情也跟着变好。
　　不过这不是骸掩唇而笑的重点，重点是，内心一直以来的某个猜测得到了佐证，让骸也跟着有点兴奋了，尤其是看到纲吉还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时，他几乎就想把那个猜测告诉对方。
　　但是现在还不行，少年刚从父亲回家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并且克服了内心的瓶颈，要是现在再说出那个推测，会让纲吉重新陷入紧张和无措当中。
　　所以骸想了想，用另外一套说辞对纲吉解释，其实这套说辞也不算是完全的搪塞：“你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遇到的最大的障碍就是容易受到工匠的影响，工匠的能力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妖刀又能引发人内心的负面情绪，所以你总会有提不起干劲，无法切实地融入环境的感觉。刚刚你的情绪转变，很明显是克服了这个难关的缘故，那么以后不论是面对工匠，还是面对魔女，你的胜算都会提高不少，就像是病好之后体内产生了抗体。”
　　纲吉认真思考着骸的分析，缓缓点了点头。
　　“所以我是在为你高兴，并不是在笑话你。”骸在内心为自己点了个赞，终于把这个坑给圆回来了。
　　纲吉总算是接受了他的解释，把骸刚才反常的表现忘到了脑后，开始认真地在地图上寻找起有可能藏着实验基地的地方。
　　“骸，你这么聪明，一定能猜到魔女在C城的什么位置设置了实验室吧？”纲吉苦思冥想无果，只好求助于身边的人。
　　骸撑着脑袋看他，目光落在纲吉的身上，却又好像透过纲吉的身体，在看别的什么东西。
　　纲吉被他盯得背脊有点发毛，想起这人之前还觊觎着自己的翅膀和尾巴，有点怀疑这家伙等下会不会又跟自己来个条件交换，比如找到地点就给摸一下尾巴什么的。
　　那还不如他自己来想呢！
　　“算了，当我没有问你。”纲吉咬着铅笔的笔杆，继续挖空脑袋般地思考着。
　　骸却好笑地摇了摇头，朝他伸手，从纲吉的嘴里抽出那被咬出了牙印的铅笔，在他面前的地图的某个角落打了个三角符号：“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这里。”
　　他用笔又描了几下，让那个地点显得更加突出。
　　“真的？”纲吉这么说的时候，心里其实已经信了七八分，骸的推测很少会有出错的时候。只不过他还有点不服气地瞪着对方，“那为什么刚才你不直接跟我说出来啊？”
　　“因为我在思考一些别的事情。”骸的眼里流动着淡淡的笑意。
　　“什么事情，能比找到实验基地更加重要？”纲吉困惑地看着他。
　　——当然是你的事情啊。
　　骸心里这么想着，却没有说出口，而是把话题拐了另一个方向。虽然他认为现在不是对纲吉说出推测的时候，但还是忍不住想给他留下一点提示：“你知道死神是神职吧？”
　　“那还用说，都已经称‘神’了好吧？’”纲吉差点没白他一眼，这种事情就算是学渣他也知道的吧。
　　骸继续道：“那你知道，鬼神也可以称为‘神’吗？”
　　“这……应该也可以，资料上不是说，鬼神是死神在很早之前从体内分离出的混乱的狂气吗，鬼神之前是死神的一部分，所以也能这么看。”纲吉回答道。
　　这些常识还是他跟骸一起看的。
　　骸点了点头，又用很轻的语气说了句：“所以，鬼神拥有死神的部分神格。”
　　纲吉没听懂，只是眨了眨眼，往天空的方向看去，黑夜里那片天空依然是看不清月亮的。
　　“你的意思是……鬼神会比我之前遇到的对手还要难对付，因为他也能称为神？”纲吉还以为骸是在为自己担心，反过来安慰对方。
　　“不要紧，我都想好了，真到了要回收鬼神力量的时候，肯定还要借助玛嘉、索尔、黑星他们的力量，我们绝对不是孤身战斗的。有大家的力量，成功率也会更高一些不是吗，毕竟他们之前可是封印过鬼神的，再封印一次也不在话下啊！”
　　情绪恢复过来后，纲吉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略带消极，被动，而是会自己思考该如何完成任务了。
　　“嗯，考虑得很周全，我也赞同你的想法。”骸仍旧面带微笑，眼神温柔，看着纲吉的目光总有一种纵容的意味在里面。
　　其实他心里想的却是——
　　神格。
　　他终于知道，后面经历的这几个世界，川平在安排次序上的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