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吉成为审神者(331)
可是现在不一样，当他踏入充满消毒水和潮湿发霉味道的房间里，看见那些被泡在容器里，鼻子和手臂插满了输液管，皮肤惨白，泛着褐色斑点，已经完全看不出人样、脸上充满或痛苦或麻木的人们，纲吉怒火直冲脑门，额头上蹭地冒出了火炎！
骸还来不及说话，黑星就已经看着纲吉瞪大了眼睛：“我……我第一次看到有人气得冒火，是真的会着火的！”
骸：“……”这人关注的点是不是有些奇怪？
纲吉金红色的眼眸里清晰得浮现出愤怒，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眨眼就飞到了疑似控制台的地方，右手的拳头握得死紧，随即，一拳砸了下去！
耳机里提示着他现在体内的能量平衡，这一拳砸下去，只有控制台会被破坏，房间里的其他事物会保存完好，不会受到任何波及。
——比水流的app，节能环保，值得信赖。
“纲吉！”骸在他砸完控制台发泄一番情绪后及时开口，“右边还有个‘隐藏空间’，破坏那个结界，里面应该还有一个实验室。”
纲吉眼中的情绪因为这熟悉的声音而收回了眼底，他转过头，深深地看了骸一眼，点点头，又飞向右边一个逼仄的角落，用火炎破坏了隐藏着某个房间的结界。
有人比自己更冲动，黑星也不一味的往前冲了，而是抱着手臂欣慰颔首，看向骸：“不错不错，你是怎么发现那里还有个被藏起来的空间的？就连我也只能通过灵魂的感应，发现墙里面可能存在生命特征哦。”
骸嘴角微抽，指了指那堵已经被纲吉砸破的墙：“墙上的苔藓痕迹要少一些，证明那边经常有人去碰，这座农场里只有魔女的傀儡，几个没有智商的傀儡为什么要去碰那个地方？只能说明那里有不对劲。”
中务椿轻轻地鼓了下掌，认真地说：“你好聪明啊！”
“过奖，我也算是个过来人吧，在这方面略有经验。”骸嘴角轻轻勾了一下，目光却没有展露多少仇恨的情绪，反而温柔地朝纲吉所在的方向看去。
他当然知道，这是因为纲吉联想到了自己从前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那段地狱般的日子，其实骸并不想让纲吉体验一遍，只不过真有这样的机会时，骸觉得顺势而为也不错，至少，还能让纲吉将目光多一分地放在自己身上呢。
爱上一个人，自然时时刻刻都希望自己所爱的人能够一直注视着自己。
纲吉在一拳轰塌那面隐藏空间的墙壁后，也是第一时间进去查看情况。而黑星和中务椿则在考虑了几秒钟之后，决定先去解救那些因控制台被毁，而逐渐有苏醒迹象的人们。
纲吉一踏入那个被魔女悉心隐藏起来的房间，就差点没再次怒发冲冠。
这里、这里的情况，用人间炼狱来形容都不为过！
房间里充满了狂躁与死亡的狂气，每一道狂气都像是要冲击人的神经似的，单是这样的狂气就能引得人发疯，而被关在牢笼里的人……或许不能称之为人，而是半人半兽的缝合物，不断地在这种狂气的折磨下自残着，又因为身体经过改造的缘故，伤口不断地愈合。
太残忍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事情！
纲吉站在那个笼子前，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倒是笼子里的半人半兽，人类的部分还有残存的理智，他眯起眼睛看了下纲吉，认出这个人与平时来送食物和折磨自己的傀儡不同，特别是他眼底涌起的怒火与悲伤，那半人半兽用嘶哑的声音朝纲吉道：“杀……杀了我！”
纲吉像是被惊醒了一样，猛地对他摇了摇头：“不行，你不要放弃，我们会想办法救你的！”
“这个实验是不可逆转的，杀了我……不然我会控制不住自己！”那人吼叫着，再次受到狂气的影响，当着纲吉的面，脸上逐渐浮现出硬刺般的钢毛，人头仿佛在刹那间成为了狰狞的兽首，并且再次用尖利的爪子撕碎了自己的皮肤，还把肠子给掏了出来！
血腥的气味瞬间冲到了纲吉的鼻子前。
“呕……”纲吉差点没吐出来，幸好在这个时候，一阵熟悉的气味飘了过来，冲散了鼻端难闻的血腥，骸伸手揽住纲吉，手掌覆在他的眼睛上。
“别看了，不要强迫自己去看这些不美好的画面。”骸轻声地在他耳边说。
类似的动作他做了好多遍，在前几个世界，或是因为少儿不宜的画面，或是因为别的理由，但骸通常是出于半开玩笑的心情才掩住了纲吉的眼睛。
这次却不同。
纲吉能够感受到，骸是在心疼自己。
可是，只要想到骸以前也曾经是活体实验的受害者，甚至也受到了不可逆转的影响，纲吉无论如何都难以平复心情。
“骸……”纲吉开口说话时，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了。
“我希望你记住的是我好的一面，而不是这种狼狈的时候。”骸悄声地对他说，并且轻笑着调侃了自己，“而且，我那时候也没那么惨，起码除了眼睛以外，外表并没有什么改变，长大了也没有营养不良的样子。”
纲吉嘴唇嚅动，想笑又笑不出来，可经过骸这么一说之后，他也不再沉溺在无法参与骸过往的遗憾中，只能做出这种不哭不笑的难看表情来。
也幸好骸的手还捂在自己的脸上，不然就要被骸看见如此形象的自己了。
纲吉将眼眶中的酸涩憋了回去，拍拍骸捂在自己眼睛上的手背：“我知道了，你可以放开我了。”
“杀了我……杀了我……”牢笼里的半人半兽的伤口再次恢复，他又重新找回了理智，只是眼睛已经无法对焦纲吉，虚弱的他已经倒在了地上，只能循着声音让自己的脑袋转过来，并再一次重复自己的愿望。
骸盯着他看了两秒，认真地对他说：“好，我会杀了你。”
“杀……杀……”那人听到了骸的承诺，像是终于完成了什么心愿似的，一直提着那口气陡然松懈，半兽的那部分再也压抑不住，又开始疯狂地撕扯自己的肢体。
纲吉听了之后却是立刻拉下骸的手，对他低喊道：“那怎么行！你不能杀人！”
骸“啪”地一声打了个响指，牢笼里的半人半兽顿时停止了动作，轰然倒在了地上。
纲吉差点没倒吸一口气。
“放心，我只是让他睡一觉而已，不会真的杀了他的。”骸好笑地摸了摸纲吉的脑袋，“你以为我还是艾斯托拉涅欧时的我吗？虽然我对这些实验品也不会产生多少同情，但只要是你希望我做的事，我从来不会拒绝你。”
目光一如既往的温柔，没有半点勉强的意思。
骸看了眼牢笼里的怪物，微微叹了口气：“而且他被极端的环境折磨了这么久，只有寻死这一个念头，只要让他离开这个环境，重新给他希望，他绝对是不会选择死亡的，没有人能在心怀希望的时候选择死亡。”
纲吉的胸口忍不住又有些闷闷的，心道：骗谁呢，你还说我是你的光，结果在我满怀着希望能看到你重新站在阳光下，拥抱美好的未来时，却为了救我，就……就这么死了。
纲吉抬眼看了看骸，又连忙把那阵情绪收了起来，迅速调整好情绪：“这个人比较特殊，其他的人和动物都能送到疗养中心，可他要是出现在公众眼中，恐怕不行吧？”
“这种事情，自然有死武专的人来烦恼。”骸提醒纲吉，并用手指虚点了点纲吉的口袋，里面正躺着一面镜子，是纲吉准备随时用来联系死神用的。
“对哦！”纲吉想了起来，他掏出那面镜子，快速写下死神的号码。
而骸则趁这段时间，破坏了那个坚固的牢笼，把半人半兽拖了出来，封印了他的能力，暂时让他进入沉睡，以免他在运送过程中突然醒来暴走。
做完这些，他看了眼房间最里侧那面墙，墙上的是用黑色的血液绘制成的眼睛图案，而充斥着房间的狂气则全都是从这个图案上发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