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树是人,也是路上救的。”苏则说着就开始扯身上的藤蔓。
这里离林修竹落脚的山洞不远,也没什么危险,秦瑜看着似乎也恢复得不错,应该可以自己走过去。
最重要的是,他有些饿了,背着人走太消耗体力。
等藤蔓解开,秦瑜立刻跳了下来,但仍躲在苏则身后不敢出来。
苏则见状难得地帮林修竹说了句好话:“他只是看起来吓人。”
林修竹:“……”我谢谢你!
秦瑜还是躲着,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苏则背对着她看不见,林修竹倒是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我说咱俩一个身上长章鱼脚,一个身上长树枝,大家半斤八两,谁也别嫌弃谁,有必要这么怕吗?”
“……那叫腕足,”秦瑜忍不住纠正道,“而且我也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在场唯二清醒着的男士陷入沉思。过了一会,苏则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
秦瑜因为身上长出树枝的缘故,衣服几乎全毁,现在只穿着内衣。神智不清、忙着逃命时顾不上羞耻,但一旦安稳下来,人的自尊心就开始作祟。
苏则看了眼只穿了一件黑色背心的林修竹,又低头看看里面T恤外面衬衫的自己,认命地脱下沾了斑斑血迹的衬衫往身后一递。
“穿吧。”
秦瑜一愣,羞赧地接过衬衫:“……谢谢。”
秦瑜背上残留的树枝大约有一米长,正常穿衬衫肯定穿不上,但女孩子总是有各种小巧思。
只见她将衬衫围在身前,两条袖子绕到身后固定,瞬间让这件衬衫变成一件抹胸裙——虽然后面什么也遮不住,但至少前面能见人了。
穿好“抹胸裙”秦瑜才鼓起勇气从苏则身后走出来,看向林修竹:“你好,我叫秦瑜。”
“……林修竹。”终于明白秦瑜为什么躲着自己了,林修竹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抱着卫风棠转身往回走,“走吧,先回去再说。”
三人一路沉默着回到了林修竹落脚的山洞,秦瑜看着山洞里俨然一副要长住架势的布置,有些疑惑地看向苏则。
苏则没有解释,见林修竹将卫风棠安置单人床上后,将手里的锦鸡、獾子又递了过去。
林修竹一时没反应过来:“干嘛?”
“我饿了。”苏则说得理直气壮。
“卧槽!你晚上不是刚吃了一只野兔吗?这才多久啊?”
“做不做?”
“……做做做,尼玛老子真是欠你的!先说啊,獾子我以前没做过,不保证好吃!”
“嗯。”苏则应了一声,转头看向秦瑜,“你们俩聊,我出去一下。”
没等秦瑜开口,林修竹急了:“你又上哪去?不是说饿了吗?”
苏则用一种走过路过不能错过的口吻说:“刚回来的路上遇到一头野猪。”
“野猪?明天再抓不行吗?”
“不行,卫院士需要营养。”
“……你他妈自己想吃别赖别人头上!人卫院士还晕着呢上哪要猪肉吃!”
第16章 每一起
苏则拖着野猪回来时,山洞前的空地上篝火熊熊,变异锦鸡和獾子用树枝穿过架在上面,油光水滑,香飘十里。
但坐在篝火前的林修竹和秦瑜脸上,却并没有面对美食应有的愉悦。
秦瑜眼中有泪光浮动,林修竹眸光深邃面沉如水,他们沉默地看着火堆,气氛异常沉重。
对于这个情况,苏则并不觉得意外。
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在得知疾风小队的牺牲时,都会感受到那种难以言喻的沉重——那是对牺牲精神的敬畏,对崇高意志的向往。
不过很快他们就察觉到有人靠近,抬头望来,两人目光瞬间呆滞。
秦瑜的泪光凝固在眼角,林修竹眼中的深沉还没来得及褪去,配合上迷茫的表情,显得有些傻。
林修竹:“……这他妈就是你说的野猪?”
秦瑜:“好大……”
被苏则拎着后腿一路拖过来的变异野猪,哪怕躺在地上也有成年男子大腿那么高,目测体重至少两百斤。
苏则此时已经饿得不行了,没有回答林修竹的废话,他扔下野猪冲到篝火旁,拿起烤獾子就是一大口。
林修竹起身绕着野猪走了一圈,眼神复杂地看向吃得头也不抬的苏则:“你这不是变异,是变身了吧?”
哪怕是末世前,普通人遇上这样的野猪也只有转身就跑的份,怎么可能单枪匹马手无寸铁地跟它斗?之前听苏则说要抓野猪,他还以为是体型比较小的那种!
苏则没空理林修竹,倒是秦瑜惊讶地问:“变异?苏则也是变异人?”
林修竹嗯了一声,走到篝火旁坐下:“他是这么说的。”
……哪里变异了?秦瑜看着苏则,有心想问,但看他吃得那么专心致志,还是决定暂时放下这个问题,转而问林修竹:“冒昧问一下,你是什么时候变异的?”
林修竹愣了下,老实回答:“9号。”
“9号……”秦瑜低喃着,“我也是9号变异的,在我之前考察队还有位同事是3号变异的,他……当时就死了。”
沉默了一会后,她又问道:“你记得自己花了多长时间变异吗?”
许是同为变异人,林修竹十分难得地有问必答:“我想想啊……我是中午吃了海鲜,没多久就去了洗手间,然后痛晕过去……醒来差不多徬晚吧,具体时间不知道,我也没那个心思去看表。”说到最后他苦笑一声,用树枝拨了拨篝火。
秦瑜点点头:“和我差不多。我是上午十点左右因不明原因疼痛至晕厥,然后开始极速变异,差不多下午四点左右清醒。而我那位同事,从腹痛到死亡,不超过两个小时。”
秦瑜咬了咬唇,回忆起之后发生的事,自虐般复述着:“等到晚上,原本还是个例的变异,就像忽然具有了传染性,二十人的考察队,有十人爆体而亡……”
漫长的沉默后,林修竹低声问:“剩下的人呢?”
秦瑜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有三个人因为害怕逃走了,其余人为了保护我和老师,被那头熊…杀了……”
“熊?”林修竹诧异地看着秦瑜。
“一头变异巨熊,它……很奇怪。”秦瑜组织着语言缓慢说着,“一般变异生物都维持着变异前的习性,就算有变化也基于生物本能,通过观察不难对付。但那头熊……追了我们整整三天,就像…阴魂不散的怨魂。”
说到怨魂两个字,秦瑜打了个寒颤,似乎仍有些后怕。
就算是林修竹,此时也听出点不对了,追问道:“为什么啊?你们是毁了它的窝,还是抢了它的崽?”
秦瑜苦笑一声:“我们什么都没做,那个时候我们正在周队他们的保护下,等待撤离。”
这时,已经初步填饱肚
子的苏则开口了:“你们什么时候进的山?”
秦瑜:“4月1日。”
苏则:“进山做什么?”
秦瑜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野外科考。”
林修竹噗呲一声笑了:“姑娘,你撒谎的水平有点烂。”
秦瑜抿抿唇:“抱歉…涉及机密我不能……”
“都这个时候了,也无所谓机密不机密了。”
“老师!”听到这个声音,秦瑜一下子站了起来,转身看向洞口。
那里站着一位年逾六十,气质卓然的老人。他身高不到一米七,皮肤呈古铜色,身材削瘦却并不孱弱,相貌普通但眼睛异常明亮温和,令人观之可亲。
正是卫风棠院士。
“老师……”秦瑜看着卫风棠,声音颤抖,泪光涌动。在这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又有了靠山,可以安心做个学生,不用那么坚强,也不用强忍恐惧和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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