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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每天都想守寡(15)

作者:仰玩玄度 时间:2023-10-25 10:28:58 标签:强强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甜文

  沈鹊白大方地任他欣赏,说:“但我也舍不得就这么让殿下走。以往那些向殿下亮出兵刃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我害怕啊。”

  “他们怎么能和你比?”祝鹤行看着他,语气堪称温柔,“我发誓,我绝对舍不得杀你。”

  沈鹊白笑答:“殿下如此说,怪让人心慌的。”

  “是么?”祝鹤行不信,拽着沈鹊白衣襟的那只手微微一动,其中两指轻轻按住了沈鹊白的心口。他感受了一会儿,不太高兴地说,“骗子,明明平稳如常。”

  沈鹊白叹了口气,说:“我是怕在殿下跟前露怯,所以拼了命地维持体面,其实快要吓死了。”

  “怕我做什么?”祝鹤行委屈死了,“我又不是坏人。”

  沈鹊白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他那双眼,冷月倒悬入湖,方得此见。祝鹤行坦坦荡荡地盯着看,挪不开眼,说:“我给了你三次机会,你都没能杀我,气么?”

  “不气。”沈鹊白诚心反省,“本就是我小瞧了殿下,如今也算受了一番教训,况且,”他瞥了眼祝鹤行流血的手,很是知足,“能伤到殿下的千金之躯,我也比其他人厉害了,今夜最不甘的人绝不是我。”

  祝鹤行对别人的反应不感兴趣,他眉尖微蹙,一副很失落的样子,说:“啊,原是你心胸开阔,我还以为是因为你见了我,突然心生怜惜,舍不得把我逼到绝路呢。”

  祝鹤行说这句话的模样和语气依旧做作而虚伪,但他咬重了“突然”这两个字,让沈鹊白觉得他意有所指。沈鹊白轻轻抿唇,没有接话,他侧目,晏衔春轻轻落在不远处。

  “知州府的人赶到了。”晏衔春说。

  沈鹊白松开手,指腹滑过玖玉,带走了一丝凉意。他收刀入鞘,起身戴好兜帽,说:“此去山长路远,殿下千万珍重。”

  “有你这句牵挂,我必会平安抵京。”祝鹤行起身后上前两步,与沈鹊白抵足。沈鹊白没有后退,直视着他。他微微俯首,轻声道,“我们,来日再会。”

  说罢,祝鹤行抬起染血的指腹,轻轻点了点沈鹊白的眉心。

  *

  半个时辰后,听鸢驾着李绶孝敬的马车,重新启程回宣都。

  车厢内,晏衔春抱剑坐在一侧,他取了幂篱,露在外面的脸俊秀而苍白。祝鹤行身上的伤被听鸢上药包扎,换了身新衣裳,他在茶几上铺开纸瞎画,随口道:“难得见你发呆。”

  晏衔春说:“他的刀法,我见过。”

  祝鹤行挑眉,“哦?”

  晏衔春自幼习武,见识过许多江湖高手和武功路数,沈鹊白的刀法擅以柔克刚,变幻莫测,他曾在一个人的刀下见过。

  “莫呈秋。”晏衔春道出这人的名字。

  祝鹤行手腕微顿,说:“‘瀚海雪刀’,我以前常听人提起这位前辈。”

  “池竹风剑”晏三行,“闲庭花影”晏七姝,“瀚海雪刀”莫呈秋,“烟舟月引”柳春朝,二十年前江湖年轻一辈里赫赫有名的天才高手。

  晏三行是晏衔春的义父和师父,与晏五姝是虚檐晏家的同辈师兄妹,自小青梅竹马,感情甚笃,不曾携手白头,也算相爱到死。莫呈秋早年是海外客,为赴柳春朝的重阳大比,渡海登岸,两人在海边比武三日,结为挚友,可惜同行不同道,终究是相忘于江湖。

  这四人早年的故事传说层出不穷,把大梁的许多话本铺子养得日日饱腹,是真正的风云人物,可惜春梦无痕,如今竟是一个都不在了。

  “当年莫前辈在宣都遭受围捕,重伤逃脱,没了踪影。后来有人细细查过,他的确曾在朝天城现身。”祝鹤行在纸上画下一柄刀,“朝天城自来卧虎藏龙,还美酒无数,莫前辈应当喜欢。”

  “师傅在时,我曾见过莫前辈,他红衣张扬,潇洒不羁。我再见他是师父师娘下葬那日,他还是一身红衣,但人不是当初那个人了,他在宣都受的伤没有养好。”晏衔春顿了顿,“我觉得,他不止身上受了伤。”

  祝鹤行看着纸上的刀和掌,说:“刀太烈,手太冷,握不住。”

  晏衔春不置可否,说:“你要与那刺客来日再会,你已知他身份?”

  祝鹤行搁了笔,很是愉悦地说:“嗯哼。”

  晏衔春无语。

  *

  回城时天蒙蒙亮,沈鹊白没忘记给宣真带澄沙团子。

  铺子里热气腾腾,沈鹊白顶着双红眼睛,眼皮直往下垂。花坞比他能熬,精神头不错。她瞥了眼沈鹊白眉心没有擦净的痕迹,敏锐地察觉到沈鹊白心不在焉。

  “这几日……”沈鹊白打了声呵欠,声音有些黏糊,“你盯着些。”

  花坞说:“放心,宣都若有风声,我立即告诉你。”

  沈鹊白点头,但没想到比起风声,他先等来了一则圣旨。

  一则听起来让人想大骂“你他娘脑子被大葱抽出丝了吧”的赐婚圣旨。

  *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章 赐婚

  沈鹊白七岁后便不再在净园居住,配合下手杀他之人唱这出“你以为我死了,我也让你以为我死了”的逗趣戏。净园偏僻,平常门前无人行走,今日却分外热闹。

  小长龙似的车马队停在院外,两个年轻的青袍宦官守在院门,各自捧着一盏熏炉,燃的是辟邪香。院中,两列宦官垂首而立,衣着朴素的沈鹊白端跪蒲团,恭敬垂首,视线中只有一角大红袍角。

  传旨太监高声宣读完圣旨,见沈五少爷入了定,不禁催促道:“五少爷,快些接旨吧。”

  “……公公请见谅,恕草民见识短浅,这当真是赐婚圣旨?”沈鹊白勉强回神,抬眼掀出两幕惊慌无措,“陛下和殿下知道我、我是男儿吗?”

  堂堂王爷要娶个男妻,陛下还同意了——太监没说自己也在御前吓得摔了一跟头。这会儿见沈五少爷眼中渐有泪意,他连忙说:“陛下和殿下自然知道您是男儿,这也当真是赐婚圣旨。”

  沈鹊白闭了闭眼,随即抬手接过圣旨,颤声道:“草民……接旨。”

  他一双眼强忍泪水,嘴唇泛白,脊背却挺拔得像笔松竹,有庄重的韧劲。太监心生怜惜,俯身扶起沈鹊白,声音也温和了些,“殿下身份尊贵,年纪轻轻便位列天子近臣,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夫君。咱家瞧五少爷丰神俊秀,端庄知礼,与殿下十分般配,往后定是有好日子过的。”

  “谢公公吉言。”沈鹊白勉强扯出一抹笑,说,“请公公稍等,容我进屋片刻。”

  太监笑着说:“好,不急。”

  沈鹊白转身进屋,太监抬手理了理大红袖袍,暗自叹了口气:这么个风华正茂的小郎君,就要折在宣都了。

  屋内砰砰啪啪的响了几声,似翻箱倒柜。

  一会儿,沈鹊白出来,对太监说:“这天高路远的,您和底下的人着实劳累,”他递上一只锦囊,语气赧然,“您只当是我做东道主,请各位远来客多添一顿饭。”

  太监瞥了眼那钱袋,心想以沈五少爷的处境,这怕是看家本。宫中之人哪个不会审时度势,以利分人?沈五少爷被陛下钦点回京、赐婚予明瑄殿下,看似得了天恩,实则前途未卜,以他的身份,是没必要接这份人情的。

  但太监还是接过钱袋,说:“五少爷是有福气的,这也是赐福给咱们,咱家便替下面这群猴崽子谢过了。哦,对了——桂嬷嬷怎得不在?”

  沈鹊白拢在袖中的手微蜷,轻声道:“桂嬷嬷早已病故了。”

  太监惊讶道:“侯府没派别的嬷嬷来?”

  “是我不曾向府中说。若我说了,府中人惦记,必得派个有资历的老嬷嬷过来。路这么远,这里也比不上侯府,何必让老人家过来吃苦?”沈鹊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何况我非三岁幼童,自力更生还是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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