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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色相悖(12)

作者:迟雎 时间:2018-12-24 09:21:50 标签:娱乐圈 狗血

  “我不是小孩子,我高二了。”虽然林砚生一颗心脏蹦蹦跳,但该犟的嘴还是要犟。
  “嗯,小林说的很对。”沈泽又该死的用起那哄孩子的语气,听得林砚生十分冒火。
  “伤口太大了,需要缝针,我开车带你去医院。”沈泽看着那一道蜿蜒在少年白皙手臂上的红痕。
  “不用,它自己会好的。”
  沈泽看起来和煦,严肃起来还是不可小觑,一沉脸就把林砚生吓怂了。
  于是林砚生坐上了沈泽的车到了医院。
  关于缝合这档子事,林砚生还是个雏鸟。他躺在手术床上,正在经历爱之初体验,心里的情绪挺奇怪的,睁着一双闪闪的眼盯着急诊科外科医生。
  “弟弟,你不怕?”医生向伤口上倒着酒精,想通过谈话转移林砚生的注意力,却发现林砚生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动作。
  “这有什么怕的。”
  “唉,外面的人是你哥?”
  “……是。”林砚生怔了一下,旋即坏心眼地回答道,也让他有个宠他的哥哥吧。
  缝合的时间极短,林砚生被缠上厚厚纱布就活蹦乱跳地出缝合室了。他还以为沈泽会在大厅的座椅上等他,没想到他竟然就站在门外。
  ……那不是对话也被听见了?林砚生白净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这下他该怎么说啊。
  “疼吗?”沈泽问。
  “不疼。”才怪!还是有一点点疼。
  沈泽并没有再问什么让他为难的问题,只从兜里掏出一支棒棒糖来,低头剥开递到林砚生嘴前,“小时从小疼的时候我都给他买这个。”
  林砚生一张脸更红了,他看着沈泽成熟温柔的脸,觉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张了张嘴含住了那支棒棒糖。
  “可乐味,我觉得小男孩都会喜欢。”沈泽又说。
  “我不是小男孩。”
  沈泽带着林砚生走到大厅,“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林砚生连忙摇头,大哥可别了,我刚逃出生天呢,“不回。”
  “和家里人吵架了?”
  “和家里人打架了。”林砚生用后槽齿咬碎糖球,说道。
  沈泽毕竟不算是什么真正的长辈,他听完说,“在我家睡一晚?”说完又觉得这种提议好像不太恰当,又补充道,“……我叫小时来陪你。”
  “不用叫他。”林砚生答得干脆,“我困了。”
  天知道他只是借此想逃开一些不堪的局面。
  沈泽一愣,说好,再摸了摸林砚生的头。
  林砚生视线对着男人的喉,视线下部的翠绿物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看清那是一块玉佩,落在沈泽胸前。
  他原来听邻居的婆婆说,戴玉佩的都是受着宠爱的孩子。
  沈泽一定很受宠爱吧,不知家里,还有周遭。
  他着魔似的盯着沈泽的那块玉佩,碧得艳丽,好像上个夏天没来得及带走的绿影。


第13章
  后来沈泽带给沈时澜的小物什,譬如网红奶茶,街口闻名遐迩的面包,从一份变成了两份,林砚生也因此沾了所谓“弟弟”称呼的光。
  无论林砚生再怎么伪装,沈泽的宠爱,哪怕是自己伸手去沾惹来的,对他来说也是整个高中最高兴的事了。
  高中时期分心去做其他事是会冒极大的风险的,再加之林砚生又没那个刻苦勤奋劲儿,成绩一直不温不火,年级中游的水平。
  他知道沈泽在酒吧只是当个翘脚老板而已,有朋友打理,而他正职好像是做什么生意的,还要走海上运输的那种。
  光知道这点,林砚生也体会不到沈泽能赚多少钱,直到有一天听沈时澜抱怨说沈泽给交大新实验楼集资,捐了300万,也不给他买个800块的耳机。
  “我也觉得没必要啊,学校又没给他多大影响,还非要花这个钱。”沈时澜念叨,“你不知道他多爱积极参与各项校友回馈学校的活动,是不是觉得这样更有排面?”
  “他是不是很喜欢这个学校?”
  “能不喜欢吗,本科念完研究生接着念,后来拿到普林斯顿的offer,最后还是没去,说回来创业。”
  那一夜,林砚生倒在床上,将上海交通大学的百度百科和官网翻了好多遍,又沉着心去翻翻四川录取线,在半夜差点窦性心律不齐。
  最终还是在第二天的清晨在学校天台的瓷砖柱角落,偷偷用油性笔写下了“老子要去SJTU”。他搓搓了冬夜冻红的手,哈了一口白雾出来,转身回教室背语文课文了。
  高二的寒假,林砚生以“家里太冷没法学习”的借口,跑到白天很是清闲的,拥有暖气的沈泽的酒吧里写作业。沈泽不常在,但在的时候,会给他讲一讲自己拿手的物理题。
  在这个寒假林砚生偷偷地学会了抽烟,因为沈泽抽烟的样子很帅。
  除夕夜他半途扔下他再次醉酒的老爹,跑到了酒吧门口。酒吧休业了,林砚生呆呆地坐在长椅上,身上一件单薄线衣显然扛不住南方的恶劣的寒意。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坐在了这里,其实他根本没有抱有什么侥幸的想法。
  可沈泽又出现了,回来拿忘带的电脑,却刚好把又林砚生捡回了家。
  林砚生坐在沈泽车的后座,含着可乐味的棒棒糖,想着这一切到底是不是天意。
  沈父沈母瞧准了除夕出行的机票最便宜,今天就飞往了曼谷,于是家里就只剩下沈时澜,沈泽,林砚生。沈时澜昨天通宵玩游戏,再加之春晚实在是乏味,一个人迷瞪瞪就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所以这一年的春晚,是沈泽和林砚生两个人看完的。
  也是林砚生第一次看春晚超过三十分钟。
  林砚生踩着电视里放着的倒计时声音去洗澡了,出来看见沈泽站在盥洗盆前刮胡子,或许是马上要进去洗澡的原因,沈泽只穿了一件背心。
  林砚生捧着衣服,通过氤氲的水雾瞧他,沈泽背上从布料边缘伸出了黑色的纹路,那图案展得不很大,堪堪漫过肩胛骨而已。
  沈泽听见声响,放下剃须刀转头来看林砚生一幅震惊的模样,“怎么了?”
  林砚生不想显得自己没见过世面,于是摇头,可眼神还一直向沈泽的后背飘。
  沈泽明了,“你在看纹身?被吓到了?”
  “怎么可能。”林砚生反驳。
  沈泽将背心脱下,让后背完全展露在林砚生的面前。
  CHOSEN1,林砚生看清了。
  天选之子。
  这什么?也太狂了吧?
  “高中的时候打球打得比较疯,喜欢詹姆斯,就纹了和他一样的,当时觉得真的很酷。”沈泽笑起来,“不过詹神是詹神,我只是个普通人,所以现在看起来就很傻了。”
  “你不是普通人!”林砚生嘴比脑更先行动。
  沈泽他这么厉害,才二十六岁,“青年才俊”这个词用得烂俗,可林砚生确实再找不出什么更合适的了。
  “我是。”沈泽重复着,没有用很大的气力,是成年人的严肃冷静。
  他顿了半晌才开口:“但你不该是。”
  林砚生脑袋嗡嗡的响。
  “小林,我看过你们校乐队的现场。”沈泽凑近了林砚生,“你很出色。我见过的这个年纪里,你是最好。”
  “你见识太少。”林砚生干巴巴地说着,耳边像是像是有一列蒸汽火车轰鸣而过。
  初六的清晨,林砚生在后颈刺下了“WITNESS”。
  见证。
  那字样同样来自沈泽崇拜的詹姆斯。
  或许那纹身师是个新手,反正纹身真的很疼,林砚生打死也不承认他淌下了几颗生理泪水。
  他抱着吉他走在萧条的春假街上,手贱地摸了摸后颈的凸起,冰凉的手指却引发了热辣的痛感。
  突然地意识到什么,他开始小跑起来,去找谢锐练习。
  他要让沈泽见证,见证那日说的话,不会只是一个谬错。
  升高三的暑假,校乐队拥有了迟来的队名,叫Wilderness。
  典型的青少年颓废风格的浓缩精华。
  起因是在那之前,谢锐准备编导的集训,林砚生挣扎在理科海洋,两个核心人物险些在不堪重负要说放弃。
  一次练习里,林砚生在学校练习室等到快要门禁,都还是没有一个人来。
  林砚生干脆将灯关了,躺在木地板上燃起一支烟,他想学沈泽持烟的手势,却弄巧成拙夹落烟支,烫在手臂上。
  他翻坐起来,看向镜中的自己,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
  果然是这样!无论他做的什么事情都是无用功!他早该发现的。努力有什么用?还不是像个跳梁小丑。
  零零碎碎的糟心事全部融上脑,关于的都是青少年纯情的忧愁,譬如数学还剩一张半的卷子,物理还有三页电磁学没有写,沈泽又出差了,因为头发太长明早的集会又要被教导主任训了。
  顿时烦闷让他不堪一击,林砚生疯了似的,想用手掌去熄烟,幸好被谢锐拦住了。
  “你他妈还知道来?”林砚生抬头看见刚刚才出现的谢锐,斥道。
  “我集训,才下课。”谢锐解释。
  “算了!我看都算了!做什么乐队?浪费时间。”林砚生像是找到了泄气口。
  谢锐眼间的疲惫可见,但林砚生的尖锐话语并没有成为压垮他的稻草。他没有开口,坐到林砚生旁边,拿出手机,放起Oasis。
  林砚生熟悉得很,绿洲这一张专辑,是他小学毕业时,存了一个多月的零用钱去买的,为此他还要戒掉可乐长达一个月。
  一首再一首,两人都不再开口,直到整张专辑放完。
  最后谢锐说,你看,Oasis一张专辑,每首歌的前奏的扫弦都差不太多,一定水平一般,这都出名,你为什么觉得我们不行?
  林砚生一下子被这番言语折服了,说,你那什么狗屁理论。
  摇滚死了!但我们能活!谢锐说完做了个极其rock的手势。
  傻逼。林砚生笑骂,又半被要挟地做出了同样的姿势,被谢锐照进手机这个匣子里。
  于是,就以真爱粉的超越Oasis的名义,他们的乐队取名叫做Wilderness。
  打着口号:要用荒漠掩盖绿洲。
  当然这个理论一开始就不合逻辑。
  所以林砚生在第一次在外正式演出,也是沈泽的酒吧,唱起了Oasis的那首Don't Look Back in Anger。
  不知是不是有刻意模仿,林砚生的确适合英伦摇滚。一把嗓子拖得极具懒调,加之带点少年神经质的病态尾音。
  原本在酒吧这种声色场里,音乐只是渲染气氛的一种平白手段,调情的助燃剂。
  这家酒吧不开放蹦迪区域,平日里放些蓝调,民谣,让一切变得悠悠扬扬的,来客大多是希望逃离喧闹的成熟人士。
  虽然林砚生没有选节奏太过激烈的歌曲,唱到激扬的副歌时,还是引发了一阵骚动。
  林砚生在台上唱着,瞧见座位上的人纷纷放下酒杯转头来看他,用一种惊讶的,甚至厌恶的眼神看他。
  他被那些目光盯得紧张极了,差一些错拍。
  谢锐发觉了林砚生的异样,向前半步站在了林砚生的身边。
  林砚生掌着麦,目光在场内游离地逡巡,凑过来看热闹的听众渐渐多了起来。
  但有一份不一样,那眼是最明亮的,属于站在正中凝视着他的沈泽。
  沈泽冲他笑了笑,又被酒吧散乱的灯光扫进黑暗里了。
  那一瞬间,林砚生得到了他的上帝给予的加持。
  他觉得自己现在一定像一只快要爆掉的白炽灯管,奋力地,濒死地,挥着光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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