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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因瓶人格(58)

作者:四十九盏灯 时间:2018-03-30 17:41:28 标签:都市情缘 强强 虐恋情深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也就知道个大概,我哥不会什么都跟我说的。”萧进道,“但问题的关键是,那天晚上裴先生明明把这个老头杀了。”
  丁穆炎惊呆:“什么?他不是还活着吗?”
  “所以我弄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根本没打死,只不过打伤了?”
  “不可能,一枪爆头我看得清清楚楚,听我哥的意思裴先生是一流杀手,而且事后我哥也没说任务失败了。”
  “总不能是死而复生吧?”
  萧进连连摇头,表示不知道。
  这时候房门敲响,两人同时望向门口。
  门打开,长发男人悠然地摇着折扇,不急不缓地走了进来,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容。


第98章
  “两位还没有睡呢?”长发男人丝毫没有打扰到人的自觉, 往沙发上一坐,“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姓陶, 陶山。”
  他总是在微笑, 似乎平易近人的模样,一把折扇上书“人间”二字, 有那么点世外高人的意思。丁穆炎用警惕的目光打量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在这层羊皮的伪装下, 里面是一匹狼。
  陶山对两人的冷淡不以为意, 依然笑着地上牛皮纸袋:“我特意来送老爷的检查报告, 我想丁医生用得着。”
  丁穆炎没有接,陶山把纸袋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想必,丁医生已经做出正确的选择了吧。”陶山收起折扇捏在手里。
  丁穆炎瞥了眼他的手, 骨节分明偏硬朗,不那么适合拿折扇:“你们把宝宝怎么样了?”
  “丁医生放心,宝宝很可爱,老爷很喜欢他,他喝了奶现在已经睡着了。”
  “你们连一个婴儿都不放过!”
  “这话从何说起?”陶山用折扇敲击掌心, “我们可没有对宝宝做什么, 他的命运全掌握在丁医生自己的手里。”
  “手术是有风险的!”丁穆炎心焦。
  陶山笑容收敛:“那就请丁医生将风险降到最低。”
  “无知!”丁穆炎恶声恶气道, 术中术后很多事情是不可控的, 他见过太多看似有把握的手术结果发生状况, 他不敢想象如果出了意外他们两大一小三人会有什么下场。饶是他平日嘴上刻薄伶俐,但真到了心急无奈的时候, 也只是蹦出“无知”两个字。
  陶山似乎不愿再与他多谈,起身敲了敲牛皮纸袋:“丁医生,现在你最重要的是好好研究老爷的病,其他的你再担心也没有用。我再说一遍你没有别的选择。”
  入夜,丁穆炎没有睡意。这里的月光特别明亮,照得满屋亮堂,丁穆炎觉得简直跟白天没有两样。明明生理上已经很疲倦了,但他的精神仍然处于焦虑状态,辗转反侧,烦躁不安,脑子里不停晃过许多血腥的画面,手术、枪击、出生的婴儿交替出现。
  在他翻了第无数个身时,萧进一把将他搂进怀里。
  “怎么冷成这样?”萧进的声音里充满了困意。
  温暖暂时缓和了丁穆炎心中的焦躁,他干脆转过身,拦腰抱住萧进,紧贴着他的前胸,头在他的肩膀上反复磨蹭,似乎想要找个舒服的位置靠。
  萧进笑了一声。
  丁穆炎抬起头:“笑什么?”
  萧进托住他的头往自己颈窝里按:“你往我怀里钻的样子真可爱。”
  丁穆炎有点生气,觉得这话有损他的高冷形象,但再一想算了,都这时候了还跟他计较什么。
  “在烦什么呢?”
  丁穆炎终于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我把邵一宁踢出了群,不知道有没有人加他回来。”
  萧进笑得胸腔震动,发出低沉的声音:“搞半天你就担心这种事?”
  丁穆炎叹了口气:“你说,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萧进抱紧丁穆炎:“先别想那么多。”
  “怎么能不想呢,我还是第一次被人用枪指着拿命去做手术,做医生做到我这份上也是少有吧。”
  “要担心也是我先担心,你对他们有用,他们不会伤害你,我跟宝宝对他们一点用都没有,所以他们要动手也是先对我们动手。”
  丁穆炎短暂沉默后道:“我就是担心你们啊。估计都没人知道我们被绑架了,还以为我们在很开心地玩呢。”
  “总之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吧,先保住性命,慢慢寻找机会。”
  丁穆炎又叹了一声,闭上眼睛。他试图酝酿睡意,可还是没有成功。
  “萧进。”一片静默中,丁穆炎轻轻叫了一声。
  “嗯?”尾音上扬,格外迷人。
  丁穆炎勾住萧进的脖子:“我想□□。”
  萧进猛地睁开眼睛,呼吸明显沉了沉,但最终还是理智先行,把丁穆炎的手抓下来放在腰上:“别闹。”
  “你不想吗?说不定我们明天就死了,临死前还不能痛快一下,太遗憾了!”
  “胡说八道,我们会好好活着的。等我们得救后,我保证操到你哭。”
  丁穆炎又把手贴在了他脸上,亲了一口:“不要以后,我就要现在。”
  萧进下身一紧,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理智与欲望发生激烈的斗争,理智还是占了上风:“这里不合适,说不定我们做到一半他们拿枪冲进来,你也不怕痿了?”
  丁穆炎撑起上半身,贴上他的唇,湿热的舌尖探入他口中舔舐,同时一只手滑入了他裤中抚弄:“真的不要?这样都不要?”
  萧进快要崩溃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粘人的丁穆炎,通常情况下对于性事丁穆炎还是比较被动的,每次的动情都要经过一番挑逗,如此主动的丁穆炎,萧进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一样的丁穆炎彻底击穿了萧进理智的防线,一个翻身骑在了他身上,拉开他的衣领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太坏了,我该怎么惩罚你?”
  丁穆炎仰面望着月光下的男人:“快点,来满足我。”
  萧进再也忍耐不住,抱起他的腿。
  第二天一早,丁穆炎他们便被请到了付恒荣面前。
  一进门就看见付恒荣正在用拨浪鼓逗宝宝,宝宝则没心没肺地咯咯笑,几乎让人错以为是美好的天伦之乐图。
  看到丁穆炎进来,付恒荣只是略略抬了抬头,继续跟宝宝玩耍:“丁医生,你考虑好了吗?”
  “你把刀架在我脖子上,还要我考虑什么?”
  丁穆炎的语气很差,阿辉一脸愤怒,但付恒荣神色平静:“那就今天手术吧。”
  “今天做不了,手术前需要禁食禁水,否则可能……”
  “我昨晚到现在没有吃过东西。”
  这是铁了心要手术了,对于脑袋里多出来的东西,他一分钟都不愿多等,当然也不会允许丁穆炎拖时间。
  丁穆炎硬着头皮道:“那好吧。”
  手术室很快做好了准备,丁穆炎再一次佩服他的决心,整个手术区域几乎与一流医院环境无异,要不是看着他的人凶神恶煞,他差一点就要错以为只是外院手术。
  他换了衣服洗了手,在他进手术室前,阿辉又从腰间拔出枪指着他的脑袋。
  第一次被枪指着的时候,他心里很慌,但被指过太多次后,他已经没有太多感觉,更何况他正在调整进入手术状态,对于外界他更多的反应是冷淡。“什么意思?”他冷冷地瞥了眼阿辉。
  “提醒你不要做不该做的事?”
  “你也要进手术室?”
  “废话!”
  丁穆炎讥笑:“你知道你有多脏吗?你知道你这把枪上有多少细菌吗?你知道为什么你们家老爷要花那么多钱在手术室里吗?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消毒吗?你现在污染了我的无菌区!你就像一个移动中的巨大污染物,走到哪里细菌喷到哪里,连呼吸都是脏的!”
  阿辉气炸了,虽然知道这人说的应该是真的,可他一口一个“脏东西”“污染物”,说没在骂人绝对不信,更可气的是还无法反驳。
  “你想进就进吧!一会儿你家老爷的大脑会全部暴露在你的细菌下,从里到外污染一遍!然后他的大脑就会变形、积水、化脓,脑组织流出来,他会瞎、会聋、会抽搐、会瘫痪,最后就死了!当然也有可能跳过我刚才说的那些直接死!”
  丁穆炎越说越恶心,萧进低头笑,终于也有自己以外的人见识到了丁穆炎的嘴。
  阿辉已经被他堵得面色青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阿辉,退下吧。”付恒荣发话。
  丁穆炎有些意外,虽然刚才那些话是他对无菌操作近乎偏执的要求,但打狗看主人,故意说得那么难听,把死挂在嘴边,自然是为了膈应某个即将上手术台的人,没想到这老头丝毫不为所动,可见心性之坚定。
  “可是……”阿辉护主心切。他的顾虑也是有道理的,一会儿上了手术台,人最脆弱最重要的器官大脑将毫无保护地呈现在丁穆炎面前,只要有一丁点儿邪念,手术器械随便一捅,人就完蛋了。
  “没事的,你退下吧。”付恒荣摆摆手。
  阿辉只得收起枪,凶狠地瞪了眼丁穆炎,但一转身,又把枪对准萧进。总之他必须威胁点什么才罢休。
  陶山发话:“何必要做这种徒劳的事?还是不要给丁医生太大压力比较好。”
  但这回付恒荣没有阻拦,阿辉直接将他无视。
  “丁医生,我的性命交给你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想你应该清楚。”付恒荣虽然神色平静,但姿态居高临下。
  丁穆炎的视线从阿辉身上移开,虽然萧进表现得不在意,但丁穆炎很在意,隔着一道玻璃墙他望着手术室和早已等候在里的其他医护:“你大可不必如此害怕,我是医生,治病救人是我的天职,哪怕你恶贯满盈我也会为你手术,你的罪孽自会有人来给你清算。”
  “我期待这一天。”付恒荣道。
  “那就请吧。”


第99章
  手术基本顺利, 丁穆炎走出手术室,手套上还沾着付恒荣的鲜血。他面无表情地清洗双手,视线在阿辉、他的枪和萧进之间转了一圈, 也亏得他能长时间举着枪对准萧进的太阳穴。“能把枪收起来了吗?”
  付恒荣被推出手术室转入监护室, 阿辉顾不得这两人,跟上了推床。
  “累了吧。”萧进对丁穆炎道。
  面对萧进, 丁穆炎的目光柔和了许多:“没事。”
  陶山摇着扇子对丁穆炎欠了欠身:“谢谢,丁医生。我送两位回房。”
  “我想见见宝宝。”丁穆炎冷声道。
  陶山保持不变的笑容:“不行。”
  丁穆炎恼火:“我已经按照你们的要求给他做手术了, 为什么你们还要扣着一个小婴儿。”
  “老爷现在还没有清醒, 等他恢复了自然会放你们一家团聚。”陶山转身, 也不管两人有没有跟上,“丁医生不必担忧,宝宝很讨人喜欢, 我们会好好替你养着的。”
  回到房间,陶山并没有离开,而是让佣人泡了一壶茶,拇指大的茶杯一字排开,若不是手腕上还留有被手铐磨过的痕迹, 他们几乎就要以为自己身处南山之下, 悠然自在地品茗赏菊。
  “两位请喝茶。”陶山双手奉茶。
  萧进端起茶一饮而尽, 丁穆炎没有接, 倒不是怕他下毒之类, 而是压根不想喝。
  陶山给萧进倒满:“我还有一些问题想请教丁医生。”
  “他什么时候醒主要看麻醉医生的水平还有他自己的身体状况。”丁穆炎抢道。
  “这个我倒不是很担心。”陶山微微向前倾身,压低了声音道, “我想知道的是,老爷经过这次手术还能活多久?”
  丁穆炎扯了扯嘴角:“你希望他活得长一点还是短一点。”这些庞大的组织必然存在凶险的勾心斗角,并非每一个人都希望首领长命百岁,如同一个土皇帝,谁来继承如何继承,不同势力之间争斗不息。
  陶山笑笑道:“丁医生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我之前就说过,他的肿瘤级别要等病理报告,光凭人的肉眼无法判断,所以你现在问我他还能活多久我也无法告诉你答案。”
  “这我知道。肿瘤组织已经送出去了,但得到报告还需要一段日子,所以凭你的经验来看,他的寿命还有多久?”
  “没有经验。”丁穆炎生硬地回答。
  “丁医生不需要有顾虑,即使事实与你说的相悖我也不会来找你麻烦的。我勉强还能在老爷面前说上几句话,难道你不想把宝宝护在身边了吗?”
  威逼与利诱最终还是让丁穆炎妥协,他无奈道:“病人从发病到现在病程较短,综合各项症状来看恶性程度偏高,五年存活率百分之三十到五十,但以他连手术室都能自己准备的情况来看,应该能得到一流的术后治疗和护理,所以在此基础上寿命会增加。”
  “五年啊……”陶山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遍,低着头旁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再抬头时,他已恢复了平日面带微笑的样子:“再次谢谢你,丁医生,你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他起身,用折扇敲了敲掌心:“啊,对了!”
  两人疑惑之际,陶山忽然靠近丁穆炎,嘴唇在他耳朵边轻轻碰了一下。
  在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施施然离去。
  萧进暴跳如雷:“这混蛋居然敢亲你!”
  丁穆炎愣愣的,好像被石化了。
  萧进更加生气:“你是在回味吗?”
  丁穆炎依然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刚才他说半夜十二点在房间里等候,他送我们离开。”
  这回萧进也愣了:“他放我们走?为什么?难道他不怕被付恒荣杀?”
  “我不知道。”丁穆炎一脸茫然,“可他确实是这么说的。”
  “太奇怪了……”
  两人思索,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我们要信他吗?”丁穆炎问。
  “他没有理由故意害我们,如果不希望付恒荣康复,在治疗上做手脚不是更加方便隐蔽吗?就算要对我们不利,不应该在做手术之前吗?如果他只是让我们在房间里等,那我们就姑且看看他究竟要做什么。”萧进很快做出决定。
  丁穆炎仍然处于迷茫之中:“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这个陶山我总觉在哪里见过。”
  “先别想那么多了,我们随机应变。”
  整一下午他们待在房间里哪儿都没有去,付恒荣那边也没来叫过他,向佣人打听说他已经清醒了,只是身体还是十分虚弱。
  到了夜晚,两人和衣睡下,丁穆炎开始有点焦躁,他又希望陶山真能助他们逃离,又害怕他别有用心。
  “如果我们……”
  “如果我们……”
  两人异口同声,又同是停了下来。
  “你先说。”丁穆炎道。
  萧进道:“如果我们能顺利逃出去,我重新安排一次度假,这回都是我的错。”
  丁穆炎眨了眨,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你刚才想说什么?”
  丁穆炎叹气道:“我想说的是,如果我们能顺利逃出去,我以后再也不休假了,还是老老实实蹲在医院蹲在手术室里。”
  “千万别这么想。”萧进想笑又觉得心疼,他抱住丁穆炎,“你睡一会儿,养精蓄锐。”
  “我睡不着,又怕睡死了,陶山真来我没听到。”话虽这么说,但丁穆炎还是向萧进靠了靠。
  “还有我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指针指到午夜十二点时,房门打开,丁穆炎和萧进同时坐起身。
  是陶山,他穿着深色的唐装,头发扎起,这回没有带折扇。可即使是穿着唐装,他的神情也许白日截然不同,更多了些冷冽和肃杀。
  “跟我走。”他的话简单明了。
  门外的守卫不见了,不知道被陶山打发去了哪里。两人跟着陶山一路畅通无阻,从侧门离开,走上一条偏僻的小道。
  天很黑,没有月光,小路崎岖他们看不清楚,一路跌跌撞撞。树林影影绰绰,阴森而恐怖,丁穆炎心中紧张,脚下踩到一块碎石,一个趔趄向前一跌,萧进一把拉住他,握住了他的手。
  黑暗中他们十指相扣,指相连,心相连,再没有什么比这更温暖的了。
  陶山始终没有多余的话,他的步态轻盈灵敏,同样是漆黑一片,但他如履平地,时不时还要停下来等他们。
  走出树林,前方出现一个又小又破的码头,一艘快艇已等在了那里。
  “你们上船,会有人接应你们的。”陶山警惕地回望来路。
  说话间他们已来到码头,萧进率先跳上船,向丁穆炎伸出手。
  丁穆炎没有上船,抓住陶山的胳膊:“宝宝呢?”
  陶山掰开他的手:“宝宝在付恒荣的房间里,那边全是守卫,我没有办法把他带出来。”
  “可是……”
  “你自己保命要紧,那孩子跟你没有缘分!”
  萧进也劝道:“穆炎,我们先走,再想其他办法。”
  陶山推了丁穆炎一把,他把推上了船,刚要走,又被丁穆炎拽了回来。
  “还不走?!”陶山急道。
  “我想起你是谁了!”
  那一刻,丁穆炎福至心灵全想起来了。那个匆匆赶去的急诊手术,那个浑身被插满长钉奄奄一息的士兵,还有那个突然之间从角落里蹦出来,身上满是鲜血和淤泥,用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他,求他救人的士兵,以及听说人救活了后,浅淡但惨烈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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