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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难度恋爱(7)

作者:顾若央 时间:2018-03-18 18:21:15 标签: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近水楼台 因缘邂逅

  谭以星又问:“你和她再没有联系了吗?”
  “前段时间也是一个朋友在中间牵线,后来那个朋友因为出国了,就失联了。”谢明江越编越烦躁,“总之我会不遗余力地帮你找,有信息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你不要心急。”
  “是不是会花不少钱?花钱的话,让佐藤——”
  “那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事,放心。”谢明江赶紧总结陈词,垂着眼皮打开浏览器,打算看看电影或者玩玩游戏,等谭以星出去,等了一会儿,突然听谭以星说:“哦,我知道了,谢谢你。”
  谢谢他?谢明江心里冷笑一下。
  “你想说什么?”
  谭以星像是有狗咬他屁股似的,在桌子前面扭来扭去,仿佛也在为接下来这番话不好意思:“就,就想说你真的还挺好的,虽然我老惹你生气,你都没和我计较,还想得这么周到。”
  “……”谢明江抬头看谭以星,他脸上带着谢明江从未见过的腼腆的笑。
  谢明江被这突如其来的肉麻言行刺激的头皮发麻,酝酿了半天,才挥挥手:“行了,你出去吧。”
  “哦,好。”谭以星最后给他一个微笑,终于关上门。
  谭以星走了,谢明江心情复杂地蹲那儿上网,越想越别扭。
  他知道谭以星那是为了找妈所以委曲求全,连时间都不挑,突兀地给他贿赂一点假笑和顺从,也许关上门就满脸不屑地啐他一口。一切都只是装模作样,只是迫不得已。
  不过他宁愿是那样。不然膨胀了谭以星的希望,再接受他真挚的好意,自己真不知道最后要怎么收场。
  

   
第11章 上学去吧
  谭以星启动了深水炸|弹的倒计时,施施然跑了,剩下谢明江心里有那么一点不踏实,这天上班,他终于接到了佐藤的电话。
  佐藤先是问汇过来的谭以星的花销到账了没有,又问及谭以星的近况。
  那天过后,谭以星突然良心发现,在谢明江面前十分乖巧,有时候谢明江想给他挑个刺儿都挑不出。
  然而这更令谢明江头疼,他忍不住数落佐藤:“你骗他点儿什么不好?非骗他他妈还活着,你让我给他从哪儿变出个妈来?”
  佐藤在那边哧哧直笑,笑够了,说到:“那是他在家里闲得,等去上学就会好,到时候他功课都做不过来,连自己都想不起是谁,还能想起自己的妈?”
  谢明江觉得佐藤这是异想天开,或者只是对自己的敷衍了事,气得把电话挂断,坐在那儿琢磨。
  最后还真给他琢磨出一条道理,这谎又不是他撒的,要是谭以星哪天发现真相,找他兴师问罪,他可以来个一问三不知,谭以星爱呆呆,不呆就让他滚,反正自己对他那算是仁至义尽了。
  谢明江的确把谭以星上学的事情提上了日程,A市一中是A市数一数二的高中,他也正好在里面有一点门道,可以将谭以星转学过去,当然,佐藤也答应千田会给一中赞助一批电脑。
  谭以星本来在日本都该考大学,谢明江还是特意把他安排到高二,他知道以谭以星认字儿的水平,高二都够呛,小二可能还比较合适。
  果然,谭以星报完名出来,坐在车里拆封了一本物理书,立刻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写得都是什么和什么,我怎么一个字也看不懂?”
  谢明江还没启动车子,系上安全带,瞄了一眼,用手指着某课后第一道练习题的第一行:“这一行写的什么字?”
  谭以星一字一句,极为认真地读道:“在交通事故的分析中,杀车线的长度是很重要的依据,杀车线是汽车停车后,停止转动的轮胎在地面上滑动时留下的痕迹。……为什么是杀车啊?”
  “那是刹车。”谢明江决定忽略这一点无伤大雅的小错误,难得地好脾气道,“这你不是基本看懂了吗?”
  “后面我就看不懂了啊。”谭以星把书举起来,“在某次交通事故中,汽车刹车线长度为14m,假设汽车轮胎与地面间的动摩擦因数——,动摩擦因数又是个什么?”
  “别问我。”谢明江被问的有些不耐烦,打断他,“学习是你的事,又不是我的事。”
  说着,脚下一蹬油门,车子立刻就蹿了出去。
  谭以星不太高兴,哀叹道:“我学文科吧,理科不适合我。”
  “文科更不适合你。”谢明江一针见血地否决了,“你能花两年通读课本,都要谢天谢地了。”
  谭以星觉得他这话说的也很有道理,顿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摊在座位上,过了一会儿,他振振有词道:“在日本,高中毕业不念大学也是可以的,本来以我的水平就考不上大学,我们就不要走这个形式了吧。”
  谢明江何尝看不出他那点脑筋,斜着嘴哼了一声。
  显然,这个学不是谭以星说能不上就能不上的,即便他双休日在家里发够了牢骚,周一的早上也得换上校服,背上书包去上学。
  早晨吃完早饭,他站在穿衣镜前面左右看了看,脸上有一层阴郁:“这个校服为什么这么丑?显得我完全没有身材可言。”
  谢明江刚好下楼,听他这么说,知道他那是磨磨蹭蹭不想去上学,经过他时轻巧地说:“七点十分老张准时出发,你再不上车就自己走着去吧。”
  谭以星正在收拾裤脚,想卷成时髦的露脚踝样子,听他这么说,急得一下站直身体:“哎,谢明江,他就是送我的,我没上车他跑去有什么意义?以为自己在开公车吗?”
  谢明江坐下,开始喝咖啡。
  谭以星几步走过去,怒目而视:“我跟你说话呢。”
  谢明江抬手指了指表,很平静地说:“还有两分钟,老张就走了。”
  “啊啊——算我倒霉!”谭以星暴躁地抓了一把头发,捞起书包,咆哮着跑了。
  谢明江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听门重重关上,觉得此时突然而来的安静是那么令自己舒畅,心情莫名好了起来,对百惠道:“早餐做得精致一点,我想认真吃。”
  谭以星被分到九班,班主任将他领进教室做自我介绍,早读沉闷的气氛立刻得到了活跃,女同学们兴奋地交头接耳。
  “来,这位是谭以星同学,给大家做一下自我介绍,大家欢迎!”
  班里同学出乎意料的热情,谭以星在掌声雷动中开了口:“大家好,我是谭以星,我从日本来的,不过我和我妈都是香港人。”
  “好!好!”底下的男生闲得无聊,连桌子都拍上了。谭以星扫了一圈,后排有一个男同学对他毫无热情,本来正在低头看书,看到他之后眼神突然惊恐起来。
  谭以星扫了他一眼,决定无视这个不友爱的同学,继续兴致勃勃发言道:“我平时喜欢打球,跑步,睡觉,打游戏,不喜欢学习,做作业——”
  “可以了可以了。”老师适时打断了他,暗自抚额一会儿,指着倒数第二排的某个座位,“谭以星同学,你个子挺高的,你就坐后边儿吧,别不喜欢学习了,和同学一起进步好吗?”
  谭以星往后一望,那座位正好在眼神惊恐男的旁边,他撇了撇嘴,走过去坐下。
  早读在划水中结束,眼神惊恐男待他落座后合上书,低着头,凑到谭以星耳边说了一句话,这下轮到谭以星惊恐了。
  因为他说的是:“冒昧一问,我没认错吧?你是谢明江的那个?”
  谭以星惶惶不安地上完了第一节班主任的英语课,下了课,他把同桌叫到走廊外面的一个角落里,才问:“你是谁啊?你认识谢明江?”
  同桌笑了笑:“看来你不记得我了,你不是和谢明江来参加过我爸的派对么?”
  谭以星恍然大悟:“徐长丰是你爸啊。”
  同桌点点头:“我叫徐遥嘉。”他四下望了一眼,表情复杂地说:“谢明江是你男朋友?”
  谭以星很想否认,不过他要是告诉徐遥嘉,徐遥嘉再告诉他爸,他爸又要给谢明江介绍他妹妹了。
  算了,当回好人,我这是积德行善,以德报怨呐!
  谭以星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像含了一块烫红薯,哼哼嗯嗯地,眼睛乱瞄着。
  徐遥嘉看他那个难以启齿的痛苦样儿,点了点头:“懂了,你是他包的,是吧?其实我早有耳闻,谢明江特别喜欢包男孩儿,包你之前还包了一个年轻人,还送他上学呢,看来这是他的套路。”
  他说得很快,谭以星半猜半懂,但还是有些词听不懂,忍不住道:“什么是包?什么是套路?”
  “……”徐遥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天,谢明江欺骗了一个如此纯良的少男,这换作谁也看不下去!他很有正义感地说,“你看你什么都不懂,你就跟着我混吧!另外你放心,我在学校里是不会把你被包的事情说出去的。”
  谭以星死活也没搞懂他什么意思,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徐遥嘉拉拢成了小弟,课间操过后,徐遥嘉很有大哥风范地拉着他去买早餐。
  一般家里也会准备早饭,但是学校早餐铺的早餐花样多,味道好,很多同学喜欢买着吃,徐遥嘉拿出五块钱买个了卤肉夹馍,谭以星在旁边揣着兜,一面看他吃,一面舔嘴唇。
  徐遥嘉看他很可怜了,搞得自己都食欲不振,忍不住道:“想吃啊,买呗,才五块一个,你这么眼巴巴地望着我,我哪里咽得下去?”
  谭以星把上衣裤子四个兜都翻开,均雪白干净:“谢明江他没有给我钱。”
  “……”徐遥嘉瞪大了眼睛,无法消化这个事实,他把谭以星拽到操场围栏旁边,很难以置信地说,“什么,谢明江成天那个什么你,他居然连一分钱都不给你给?他也太小气了吧!”
  谭以星忽略了前面,只听懂了后面,点点头:“他就是很小气,他还让我睡衣帽间呢。”
  徐遥嘉奇道:“他对你这么差,你怎么还大老远地从日本跑来跟着他?”
  “有吗?他对我很差吗?”谭以星迟疑了一下,虽然他觉得谢明江的有些作为确实不大气,不过对他还说得过去,摇摇头,“他会帮我找我妈,不过这个事情我一下说不清楚,我现在还要靠他。”
  这样赤|裸裸的交易关系徐遥嘉是听不下去了,摸出五块钱,像看一条流浪狗似的看着谭以星,同情道:“我请你吃肉夹馍,哦,再给你加个鸡蛋吧。”
  谭以星这一天课基本上没听懂,东西倒是没少吃,徐遥嘉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零食,都会分给他一点,打完篮球还请他一瓶可乐。
  谭以星回到家,觉得已经挺饱的了,在饭桌上挑来拣去,只拣自己喜欢的菜吃。谢明江看了他一眼,以为他是被枯燥的学校生活打蔫,鲜有的主动问道:“课上得怎样?”
  “……”谭以星撩下筷子,眉头纠结,长叹一声,“没听懂啊!对我来说全部都是天书。”
  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朝谢明江伸出手。
  “什么意思?”
  “零花钱。”谭以星打了个饱嗝,“同学都有零花钱,就我没有,你让我在同学中很丢人呐。”
  谢明江想了一下,这话也不无道理,高中生兜里是该又几个钱,不然确实说不过去,于是放下筷子,走到客厅,将钱包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来,抽出两张大票,返回来递给谭以星。
  谭以星收获了巨款而不自知:“这是多少钱,够不够我买零食?”
  “你买什么零食?”
  “可乐,薯片什么的。”
  谢明江重新拿起筷子:“这是两百块,可乐可以买六十多瓶,薯片可以买三十多袋。”
  谭以星瞪大了眼睛,立马谄媚地笑成一朵花:“哎呀,谢明江你真好!”
  谢明江耳朵烧了烧,谭以星得了两百块就对自己这么亲热,真是个有奶便是娘的东西,干咳了一下:“但是你不要乱花,这你起码可以花十天了吧。”
  谭以星沉吟着小声算到:“二百块钱花十天,每天能花多少呢?”
  谢明江发现他连这么简单的小学除法都要仔细思索,不由得气又不打一出来。
  晚饭过后,谭以星拿着书包上书房做作业去了,谢明江在楼下看起电视,遥控器的触感是久违了,那小子成天不知道在看什么吵的要死的节目,谢明江一面听新闻一面翻手机,享受着晚饭后的闲适。
  谭以星上了学真是太好了,自己怎么早没把他一脚踹到学校去呢?
  百惠洗完锅出来,走到谢明江身边,半是斟酌半是埋怨:“先生,你怎么给他那么多钱呀?”
  谢明江没抬头:“那是佐藤的钱,又不是我的,佐藤让我拿给他花。”
  百惠很不赞同地摇摇头:“你给他那么多钱,他就会乱花,搞不好跑到什么地方不回来了呢。”
  谢明江终于抬起头,嗤之以鼻,不可思议道:“他有这么个好吃好喝,还给他找妈的地方,他会跑?我没跑就不错了!”
  

   
第12章 谁的男人
  谭以星哪儿会做什么作业,他盯着练习册看了十几分钟,觉得自己装模作样的差不多了,打开书房门,悄悄溜出来,爬在栏杆上看电视。
  谢明江百无聊赖地换着台,毫不留情地跳过一个相声小品联播,楼上突然就传来一个激动的声音:“那个我要看的!”
  谢明江无语地抬头:“你不写你的作业去,在这儿瞎望什么呢?”
  谭以星小跑下来,坐到谢明江旁边的沙发上:“你把台调回去,我有个情况要跟你汇报。”
  谢明江偏不调:“你就这么汇报,不然就滚上去写你的作业。”
  切,谭以星哼了一声,幽幽道:“很重要的情况,不听你以后可不要后悔。”
  “……”谢明江在他脸上看出了一种小人得志,只得把台倒回来,“现在说吧。”
  谭以星微微挺直脊背,问到:“包是什么意思?套路又是什么意思?”
  谢明江听得不明所以,端起茶喝了一口:“你能不能拣重点说?”
  “这个就是重点啊。”谭以星一股脑地全倒出来了,“我的同桌是徐长丰的儿子徐遥嘉,他说你在’包’我,还说这是你的’套路’。”
  谢明江的茶差点全部喷出去:“你说什么?!”
  谭以星努努嘴唇:“那种情况下我能说什么,我就默认了呗,我说我是你的人。”
  谢明江的脸刷地黑了:“你说你是我的什么?”
  谭以星满不在乎道:“那我怎么说?我不说我是你的人,我难道说我是你的狗嘛?”
  “哼!”谢明江荒唐地笑出了声,心想就你这样的狗我都不要,拿起手边的报纸,脸板着站起来走了。
  谭以星不知道他这又是哪里不合适,忍不住翻一个白眼,小声道:“早知道我说我是你的男人,让你哼。”
  结果这话被谢明江听见,他走到一半回身就把手里的一卷报纸直接朝谭以星头上砸去:“我的男人?就凭你?我看你是皮痒了!”
  为了争夺谁是不是谁的男人,谁凭什么当谁的男人,两个人差点打了起来,谢明江将谭以星推了个屁股蹲儿,谭以星一拳打到了谢明江的脸。
  第二天谭以星的屁股都紫了,到学校他刚坐下,就哎呦哎呦地疼。
  “……”徐遥嘉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会儿,半天说:“看来昨天战况很激烈啊。”
  谭以星没听懂,凳子角上有个钉子,扎得他泪花都出来了,眼泪汪汪:“我中文不好,昨天晚上才明白你说的包和套路是什么意思,不是那样的,谢明江他是我的男朋友。我们不是金钱——”
  徐遥嘉瞧他宛如一颗可怜的小白菜,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说了,我都懂!你寄人篱下不容易,一句话说错,金|主就有很多方法’惩罚’你,是吧?”
  “……”
  徐遥嘉对着一脸费解,欲语还休的谭以星嘘道:“不提了,不提了。你以后说话小点声儿,也不要在老师和别的同学面前提你和谢明江的这层关系,他们还是很保守的,接受不了!“
  谭以星今天真是倒霉透顶,因为屁股明目张胆地作痛,他一直找不到一个令自己满意的坐姿,上课也在不断调整。数学老师写黑板时听见背后总是吱嘎作响,终于忍无可忍——
  “谁属毛毛虫的?给我站起来!”
  悲催的是,谭以星没有明白他想表达的真正含义,没有主动起立,而老师早就循声知人,回头见他还在那儿扭动,气势汹汹地走下来,站到谭以星面前,拿三角板直指大门:“去,抱着你的椅子,出去站着去!”
  于是谭以星在外面站了两节课,他极力想听一下老师在讲什么,但发现太难就放弃了,然后心安理得地抻着脖子张望外面上体育课踢球的同学。
  接下来的语文课,他疼着也保持标枪一般的坐姿。语文课虽然十分重要,但不知为什么,理科班的同学就是不重视,语文老师在昏昏欲睡的一片身影中发现了昂首挺胸的谭以星,倍感欣慰——
  “来,新同学,你叫谭以星是吧?把《滕王阁序》的第一段读给大家听听,并且试着翻译一下,好吗?”
  “……”
  谭以星尴尬地站起来,很不安地望着老师:“老师,那个……我的中文不太行,我念不好。”
  语文老师知道他是海外背景,和蔼地笑笑:“没关系,翻译不出来的话先念一下,来,同学们坐起来了,谭同学请。”
  谭以星实在没办法,只好清清嗓子:“象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呃……什么珍?地接衡户!”他刚开始还有点怯场,念着念着觉得自己念得还可以,声音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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