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三重飞]流年记(103)

　　过去几十万年，兽族甚少兴兵，偶尔有收复异族，都是由父神率人动手，不记军功，只刮分战利品，战争时亦是如此。豪爽是豪爽了，却没有章法，整个兽族分为太多部落，散漫无有军纪，唯独只愿围绕于父神身畔。
　　重楼自认没蚩尤那么高的威望，本身也不是全知全能。所以，他从一开始便选择抛砖引玉、集思广益：“除杀敌、治愈之外，其他方面汝等若有建议，尽数提出即可。”
　　“正好也商讨一下，如何确立一个大多数族人知晓后，皆能认同的军功制度。”他环视一周，见众人沉思不语，不禁笑言了一句：“这最关键的，便是标准和奖励了。”
　　重楼款款而谈，嗓音低沉有力，带着几分慎重严肃，但也不掩其中的大方洒脱：“奖励无需各位担忧，本座会根据尔等确定的军功划分标准，拿出不同品级的天材地宝和功法秘籍，以充当战场上优胜将士的军功。”
　　“魔尊所言甚是。”瑶姬首先出言赞成道：“我也会拿出自己的积蓄，冲入军功公库。”
　　赤霄亦是颔首：“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魔界并非没有奇险之地可出天材地宝，不过是现今大家对九幽还不熟罢了。”
　　亲友的支持，令重楼脸上露出明显的笑意，他嘴角一扬，意味深长说道：“六界已立，各位只需要练好空间穿行术，探险夺宝不过轻而易举。更甚者有朝一日，我等若能打下神界一雪前耻，自能收获众多！”
　　这种话没魔不爱听，现在的魔族高层们不由连连点头，显然皆被劝服。
　　“再者，任何一道规则从初立到确定，期间都难免生出波折。”重楼见态势好转，更对诸魔施以鼓励：“本座不一定始终认同各位的观点，但本座绝对支持你们有话就说。”魔界之主如是说道，并抬手做了个聆听的手势。
　　女娇上前一步，正色说道：“出谋划策之军师、改良自创之战阵、防御进攻之符咒，君认同否？”
　　随其话语，现场众魔都若有所思。欢兜更是眸色一闪，沉声出言：“斥候打探消息所得情报，若立下大功，亦当与前线战士同功。”
　　“为战士冶炼法器、炼制丹药、提供膳食者，也当有功。”貔貅挑了挑眉：“此之谓后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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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魔族战士们，众位魔族高层踊跃发言，讨论得热火朝天。期间偶尔有所争执，可大体上的气氛变得融洽了很多。
　　重楼听着看着，偶尔说上一两句，全点在关键上，使得原本对他敬服的众魔越发心服口服：“吾等自当以族人取得的成绩、结果、威力等为标准。而这个标准…”这位魔界至尊的语气顿了顿，语重心长道：“想来不是一两次能定下来的，需要本座与众位始终关注神魔大战。”
　　“应有之义罢了。”赤霄淡淡回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但这规矩得来自于实践，需要我族精锐战士们都认可。我建议草拟个章程出来，在实行中发现问题、予以改善。”
　　瑶姬嘴唇动了动，女娇蹙起眉头，几位元老更是欲言又止。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风伯飞廉轻声问道：“这是否有朝令夕改之嫌？”
　　“不错。”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重楼似乎早有预料，面色镇定的颔首：“是有思虑不周之疑。”话虽如此，他却一语定论：“可本座最初就说过，任何一道规则从初立到确定，都难免生出波折。既如此，本座身为魔尊，承担起这个责任便是理所当然的。”
　　魔尊环视一周，曼声道：“本座会将魔都立于兽皇山和炎波神泉之间的那座山脉上，此番百年一战后回军休整、清算战功，就也在那里吧。到时候，族人有所异议，尽可以向本座提出。”
　　大家面面相觑，没谁能说重楼一个不字。事实上，重楼这等担当比起蚩尤，真可谓是虎父无犬子。
　　而后，犀渠似是不经意的问道：“魔尊，如有军功优秀的军士，当众提出退伍，又当如何？”
　　重楼还未答话，貔貅的眸色就是一深，欢兜默不作声的眯了眯眼睛，而赤霄眉梢微凝，抬眸瞥了重楼一眼。此问不好答，关系到未来的势力划分。
　　算盘打得不错，但即使你们能拉拢这些退伍精锐又如何呢？重楼心中嗤笑一声，没谁比他更清楚，手中势力再大，也不比本身战力！
　　从得到本源神血开始，自己的目标就是先天生灵境界，这些弯弯绕绕、争权夺利再像是密不可分的蛛网，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不过是只需一把火，就能烧个干干净净。
　　“若族人无心再留，不妨结算军功、分配战利品，再放其离去。但如想进一步深造…”重楼眸中飞速闪过一道暗芒，索性成全犀渠的野心：“他可自由选择加入魔界哪一方势力，只要诸位看得上眼。如此，也令各位麾下再不缺精英，为我族未来教出更多栋梁之才！”
　　魔尊此言实在是太大方，等于完全放任他们发展势力，成为日后的一方诸侯。读懂重楼深意，现场一片沉寂，所有魔族高手都屏住了呼吸。
　　而重楼对此并不在意，丢出这道惊雷后，他慢条斯理补充了几句：“当然，对族人只能利诱不可威逼，且看诸位给出待遇如何。优秀军士的选择，当全凭其心自愿！”
　　“那魔尊你本身呢？”雨师计蒙真切担忧了起来，若任由魔界诸侯割据，重楼这个魔尊有何存在必要呢？
　　培养族人需要的是眼界、资源，还有对人的了解。前者自己不缺，后者却是缺少的，得采取些措施了。重楼瞥了眼同伴中唯二的元老境界，心里默默有了个念头。
　　但他面上丝毫不露，只坦然笑道：“你们收人，本座自然也行，公平竞争嘛。且看被大家重视的人选，更满意哪一方拿出的待遇了。”正统名义不失，己身实力不损，为族行事公正，他的魔尊之位便无可动摇，何须忧心属下势力庞大？对此，重楼有绝对的自信。
　　关怀重楼的魔都笑了，犀渠几个也没再有异议。事实上，魔尊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提出点别的意见，任谁都会觉得他们不安好心了。
　　“好了，大家都去整军吧。”重楼远眺神魔之井，感受到了空间的动荡，那是飞蓬传的信号：“一个时辰后，进入神魔之井直接开战。”话语刚落，他便一个闪身，钻入了被自己撕开的空间裂缝里。
　　一路畅通无阻，偶尔能看见纵横闪烁的光点，一片虚空中，飞蓬正懒洋洋躺着。听见近了的风声，他才睁开眼睛：“怎么去了这么久？”
　　神将现在的睡姿当真是豪放，腿翘得极高不说，双手还插在兜里。重点是他还衣衫不整，自衣领处暴露的肌肤一片雪白，在晦暗的神魔之井中分外明显。
　　魔尊扫过一眼，觉得耳尖有点儿发烫：“你这什么样子，也不怕被人看见了。”他随手揪住一块浮空的飞石，令之停于两人身侧，自己坐了上去，伸手把天幻神装拢了拢。
　　“回来的时候，撞上了一个空间风暴。”飞蓬也不介意重楼动手，只挑了挑眉毛：“你刚刚去给魔族做战前动员了？”
　　重楼的动作一顿，眸中的柔和敛去了几分：“你不也是嘛。”
　　飞蓬直视着那双正经了不少的赤眸，眨了眨湛蓝色的眼睛：“差不多吧。”他阖上眼眸，往重楼的方向靠了靠：“我不喜欢战争。”
　　重楼怔忪了一瞬，总算是明白过来，飞蓬打心眼就觉得神魔百年一战，只是消耗两族战力、更进一步恶化关系，根本就是没必要的赌气之举：“在其位谋其政，等你我何时能胜过天帝和地皇，自然能阻止他们的决定。”
　　“这些话，我也就只能和你说。”飞蓬轻轻呼出一口气。
　　重楼伸手揽过他的肩膀，这是一个安抚的拥抱：“我知道。”空间之力在他们周围凝固，形成一个外界无法探知的结界。
　　“既然你我都已经通知下去，那便让他们打吧。”重楼微微一笑，你不想动手，我也不想和你动手：“大不了出去之前你我比个武，都挂点彩再离开，顺理成章以平局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