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喻。”罗克打断他的解释,“这就是动机,看来我们很有必要去找这位兼职牧师谈谈。”
第15章 冒犯的理论
罗克没有停歇半刻,马上动身去见杰弗瑞·托马斯。
时间已过中午,他在路边餐厅买了三明治,好在现在不用担心自己狂热的工作方式把搭档搞得精疲力尽。艾斯卡的好处是无论多忙碌也能保持人类最佳的体力和精神状态。
经过一次意外车祸后,罗克勉勉强强同意让艾斯卡开车,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让他出示了自己的电子驾照,至于这算不算自动驾驶也很难说。
“他是医生,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现场被打扫得那么干净。”罗克说,“还有那一下刺穿气管的致命伤,如果能在他家里找到凶器……”
这种可能性很小,尸体、凶器都是最有力的证据,把这两样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销毁,杀人案就完全可以变成失踪案,在漫长的渺无音讯中归于平静。
“你真的认为杰弗瑞·托马斯是凶手吗?布雷恩警官。”
“我只能说,他有极大的可能,至少在凶案发生后进入过现场。”罗克说,“他作为牧师对社区熟悉,经常拜访当地居民,比外来者更懂得避开监视器和他人的注意。”
“我不是很理解隐喻,你觉得他有什么动机杀害卡米拉。”
“对一个神职者来说,亵渎上帝算不算动机?”
“如果他对宗教极端狂热,我认为可以算是。不过卡米拉这样生活简单又足不出户的设计师即便是无神论者也很难有被杀的理由。”艾斯卡说,“毕竟人类的信仰复杂多样,宗教也有各种不同的派系和分支,要是每一个信仰不同的人都会被杀,恐怕以个人的能力很难面面俱到。”
“你用词真有趣,杀手不能面面俱到。”罗克说,“现在我最想知道的也是这个,卡米拉到底在哪方面触怒了一个信仰坚定的人,不是杰弗瑞·托马斯,也可能另有其人,共同点是牵扯到了宗教。刚才你分析出榆树枝是诸神创造的第一个女人,不过那是北欧神话,和圣经中的创世说并不一致,只是两者都涉及到了神创人类的情节。”
“按照合理性来推断,我会认为在死者嘴里塞树枝和在穿衣镜上留言的不是同一个人。”
“这个想法不错,比如有一个人先进入卡米拉的房子杀害了她,在尸体嘴里塞了一小截树枝,随后第二个人来到发现尸体,却并未报警,反而悄悄上楼在卧室的镜子上写下一段留言。”罗克说,“这么一来,事情又变得更复杂了。”
“可是只凭借两种不同的神话和宗教故事来得出这个结论并不严谨,因为人们往往会把一些虚构的故事联系在一起。比如神在第三天创造了树木、果蔬和植物,和神用树木创造了男人女人,对一种创世说的理解未必会造成对另一种的全然否定,因为神诞生的地点不同,人们可以自由地认为每一个国度诞生了属于自己的神,也可以认为神是唯一的,只是在不同国度展现出不同的面貌。”
“这是你的见解,我也认为同时有两个人进入卡米拉的家却都没有留下痕迹的可能性很小,除非第二个人为第一个善后。”罗克说,“总而言之,我们得先见到杰弗瑞·托马斯才行。”
今天似乎就是在这条路上来回奔忙。
半小时后,罗克和艾斯卡的眼前出现了教堂的尖顶。
由于不是礼拜日,接待他们的只是个处理日常事务的女职员。
“杰弗瑞牧师周日才在。”
罗克向她表明来意,请问她去哪里能见到牧师本人。
“周一到周五他在社区医院。”这个看着像主妇的女职员热情地提醒,“你们得快点去,再晚医生就该下班了。”
驱车前往医院花不了几分钟,罗克赶在六点前找到了要找的人。
杰弗瑞·托马斯没有逃走,看来对自己做的事很有自信不会被发现。可能他没杀人,但罗克觉得这位人缘很好的牧师在卡米拉的凶杀案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托马斯先生,我是警探罗克·布雷恩,这是我的搭档艾斯卡·怀特。我们有些事想找你谈谈,可以耽误你一点时间吗?”
“当然可以。”杰弗瑞就像苏珊说的那样,长相英俊亲和,清澈的蓝眼睛会让面对他的人自然而然地产生信任。无论对医生还是牧师而言,这样的信任都极为重要。
罗克若无其事地参观了他的办公室,即使作为一个医生,这里也显得太干净了,不只地板和桌椅纤尘不染,连桌上的纸笔和文件都放得整整齐齐,仿佛从没有人用过似的。
杰弗瑞牧师——或者说,杰弗瑞医生请他们在沙发上坐下,微笑着等待警官问话。
“听说你在教堂兼职牧师。”
“是的,这里的人都知道。平时我治疗病人,到了周日我们一起接受心灵的洗涤,你不觉得这样很美满吗?”
“你不用休息?”
“走进教堂的那一刻对我来说就是放松和休息,神的光辉消减了一切负重和罪责。”
“好吧,你的时间排得很满,我们就不浪费它了。请问你认识卡米拉·埃文斯吗?”
“埃文斯小姐?我当然认识她。”
罗克观察他回答问题时的神情和语调。杰弗瑞表现得很好,不过这对经验丰富的刑警而言只是开始。
“你和她关系如何?”
“关系……我和她只见过一次,不对,两次,其中一次是她刚搬来,我去医院上班的路上看到她。第二次,大概半个月前,教会有个自由日活动,请不同信仰的人参加,目的是消除大家对宗教自由的误解。我注意到埃文斯小姐从不参与教会活动,因此亲自去邀请她。”
“她是什么反应?”
“她彬彬有礼地拒绝了。”杰弗瑞说,“看得出来,她是个不擅交际应酬的人,对来访者表现出极度的抗拒,可要是访客以更热情的态度邀约,她又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罗克认同他的看法,从卡米拉的生活方式和人际关系来看,她确实是个孤僻内向喜欢独处的人。
“我告诉她不参加也没什么问题,总的来说,我尊重人们有不同的信仰。我对她说,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医院和教会都会伸出援手,我有意向她介绍一下社区服务。”
“她让你进去了吗?”
“是的,她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我要知道具体是哪一天,几点?”
“我记得是自由日活动前三天,上个月十二号下午两点左右。”杰弗瑞忍不住问,“怎么啦,警官先生,这和埃文斯小姐的死有关吗?”
他没有回避凶杀案,罗克心想,到底是内心强大还是坦然从容。卡米拉的案子闹得很大,尸臭弥漫,整个街区的人都感到恐慌。
“我看多少有点关系,因为我们了解到,除了你之外,没有别人进过她的屋子。”
“一个都没有?”
“至少从目前得到的情报和线索来看没有。”
“那我应该说荣幸?”
“除了社区服务,你们还谈了什么?”
“大多是关于信仰的话题,我就是为了这个而去的。埃文斯小姐虽然不出席教会活动,但她本人对宗教并不排斥。”
“可以具体一点吗?”罗克紧追不舍,“比方说你们聊到了哪些信仰话题,天堂、地狱、原罪、拯救,还是圣经中的神创世界。”
杰弗瑞若有所思地望着坐在对面的两人,显而易见,罗克比艾斯卡老练得多,是个有经验的老手。艾斯卡只是沉默聆听并不插嘴,更像新人。
“我们谈到过一些创世的话题。”
“为什么会谈到这个?”
“可能和她正在进行的工作有关,谈起工作她的态度积极了很多。我们不止谈了创世神话,还谈了科技、人文以及对未来的一些畅想。”杰弗瑞说,“埃文斯小姐其实非常健谈,我接触过的很多人都对新科技充满忧虑,但她觉得即使人们走了歪路,未来也非常有趣值得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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