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食者(67)

　　“是个可用的人，人怎么样？”

　　“本性不坏，之前因为猎食者的虐待有些激进，不过以后应该不会了。594是法斐搞生育实验生下的孩子，很可能已经没有亲人了。”陆丛将人拉过来，就是打定了这个主意。武执和他做兄弟这么多年，有些话不必说满也能明白。

　　闻言便点了点头道：“自卫军里很多人也失去了亲人，你要是觉得可用，就把人带去基地露面认识认识，顺便安定下来。”

　　“我替他谢谢武哥。”陆丛正有此意，听到武执许可，便代替594向武执道了声谢，那边594的反抗似乎也在慢慢减弱。也就是十几分钟的时间内，594整个人便如同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浑身上下都被汗湿透了。沈潭收手的时候，他整个人无力瘫在椅子上，双目紧闭，不过眉头倒是舒展开了。

　　“怎么样？”

　　沈潭深呼了一口气才慢慢说道：“暗示我解开了，不过我还是将他小时候的记忆封住了，全想起来他会疯。”

　　陆丛对此表示认同。他看过猎食者的改造资料，联盟对猎食者的改造手段都说不上沾染了几分人性，换到异能者身上只会更变本加厉，执行人换成其他猎食者的话，这个残忍程度只怕还会翻上几倍，陆丛光用猜的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不过我还是好奇，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沈潭曾提过594的暗示是他下的，那么事情已经发生在近几年。不过沈潭在听了陆丛的疑问后只是轻笑了一声道：“等他醒了，你自己去问好了。可以走了么？我很困。”

　　“啊…马上。”陆丛将刚刚随手放在一边的止咬器拿在手里同周琼说道：“周姐，这个能加上我的信息吗？”

　　周琼看了眼沈潭才收回视线点头道：“可以，我帮你弄，跟我过来下。”

　　“成。”临离开前，陆丛不忘拍了拍沈潭的肩膀，随口嘱咐道，“在这儿乖乖等我，马上回来。”

　　沈潭并没有回答，陆丛倒也没有介意，跟着去了楼上。他看着周琼将装载的芯片对准仪器的识别口，突然开口问道：“周姐把我单喊出来是有什么关于沈潭的事要交代给我吗？”

　　周琼受伤的动作停顿了下，不过马上恢复了正常。她侧过身招呼陆丛过来录信息，在将指纹、血液等样本信息都录入进去后，才拿起更新过的止咬器交付到陆丛手中。

　　女人抬起头直视着面前人，语气十分诚恳说道：“晨…那孩子的事，我想了想还是只能拜托你。我虽然是他的母亲，可一隔这么多年，有些情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弥补修复的，更何况还有高开……唉，我只能麻烦你了。”

　　要说沈潭在这里最信任谁，除了原本跟他来的那两个人，只怕非陆丛莫属。周琼固然想和儿子亲近，但现实是沈潭没有过去的记忆、而她也有了新的家庭。那天谈判之后，沈潭就将过去发生的一切都跟她说了，周琼知道儿子冰封起的心无论如何也融合不进她的家庭里了。

　　对周琼现在的小家来说，沈潭就只是个外人，加上高开对这个同母异父兄长的敌意，周琼虽然心痛却知道勉强不来。她那天痛哭不止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只不过沈潭与她有约定不让说出口，周琼才闭口不提当天的事。而当她今天看到儿子与陆丛的互动，这才下决心单独找陆丛提起这事，甚至将沈潭让她不要说出去的内容也一并转述给了陆丛。

　　“他……”陆丛一时也有些语塞，感觉此刻他这次再说几遍道歉的话都没用了。周琼也注意到了他的反常询问了下，陆丛掩饰了两句后直接换了话题，“咱们出来时间不早了，我怕武哥那边和沈潭掐起来。姐你清楚的，为了项哥……”

　　周琼点了点头，当然明白陆丛的担忧，同时心中为陆丛肯站在自己儿子的角度考虑而有些欣慰。

　　她将止咬器递给陆丛的时候还拉住了对方的手，语气诚恳说道：“小丛，这事…姐只能拜托你了。晨…沈潭虽然没在我身边长大，但他和高开都是我的孩子，他们都是你的侄儿，你就跟平时带高开那样…稍微…稍微多照顾他一点。”

　　这话说得陆丛有点尴尬。要说高开，他确实是当小辈在照顾，可一想起沈潭的脸，他就尴尬得想挠头，只是架不住周琼的恳求，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所幸离开的这一会儿楼下并没有掐起来，武执护着项逞，坚持不懈得拉着对方回忆过去。沈潭闭着眼靠坐在区凯乐给他找的椅子上，其他研究员则各忙各的，只有一个伊升不知疲倦凑在沈潭他们旁边聒噪个没完，气得区凯乐举着拳头要赶人。却不曾想伊升这人看起来呆呆傻傻的，力量和速度却不差，陆丛和周琼返回的时候，刚好看到区凯乐被伊升扣住胳膊按在一旁的架子上。

　　“伊升，把人放开。做事要有分寸，不能随便对客人这么粗暴。”

　　“好的，老师。”

　　区凯乐一被放开就立刻闪身到几米外，瞪着伊升却没处撒气，更难受的是陆丛把沈潭带走时他却不能跟着走，只能目送对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

　　一出了周琼的实验楼，沈潭就先开口道：“陆丛，我们接下来去哪里？训练场吗？”

　　“不。给你买几套合适的衣服。”

　　沈潭身上穿得都是陆丛的旧衣服，不过他人外表偏瘦，陆丛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总有些松松垮垮的。虽说这样的装束让沈潭看起来能多几分这个年纪本来的青春活力，但陆丛却觉得总有些不适合。

　　走着走着，陆丛突然停住脚步，沈潭因为看不见所以慢了两步才站定，半转过身朝向陆丛的方向略一挑眉问道：“陆丛，你怎么不走…呃！”

　　“别一口一个陆丛的，我和你母亲是论姐弟的，而且我还比你大十岁多！”沈潭被突然当成小孩子拍了下脑门，愣了下后皱紧了眉。陆丛却不说话，直接扣住沈潭的手腕往集市的方向拖，“以后…叫叔叔。”

 

第55章 很适合你

　　“呵。”

　　沈潭只是微不可闻笑了一声，既没答应也没反驳。

　　陆丛并不计较什么辈分称呼，只不过面对沈潭这种吃软不吃硬的类型，压制和硬碰硬的手段无异于自讨苦吃，相比下来还是谈血缘亲情的怀柔政策还有些可行之处。虽然沈潭本人似乎并不打算承认和周琼的关系，但实际上对于好好说话的人还是报以很大程度的宽容和尊重。

　　这让陆丛觉得自己并没有看错人，所以相处起来他在手段之余还是多了些真心与耐心的，至于想给沈潭买衣服则纯粹是出于个人私心。

　　当然所谓的‘买’并不是文明时代的货币交易，现在还能保证货币流通的也只有联盟了。而异能者基地这边因为不像法斐似的有后方联盟的供应，所有的衣食住物资都得自给自足。好在大伙众志成城，经历了几代人的不懈耕耘，成就了如今能够自给自足的基地。

　　在满足了基本的温饱问题之后，基地的生活也慢慢丰富起来，到了当初项逞手里、再到武执接受的这些年，更是飞快发展，衍生了许多丰富的消费渠道。拥有战斗能力的异能者参与自卫军，或者自发组织猎人小队外出赚取功勋值；没有战斗能力的就在各个领域利用自己的异能或制造、或建设，以帮助别人来换取向基地换取物资的资格。大家齐心协力，就算有偷奸耍滑的，也只是少数。

　　“其实我挺想让你看看现在基地各处的风貌，比法斐那个冰冷的监牢更适合长住……”

　　沈潭当然听出了陆丛话里的劝导之意，身边的男人似乎从知道他是周琼的儿子之后就没有放弃让他融入异能者，闻言只是淡淡道：“可你口中这样美好的地方已经发展到了不得不做出选择的时候了。比起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让我归顺异能者阵营，你还是把心思放在如何和那个代首领商量着除掉那几个激进的反对派吧！”

　　“……”

　　“怎么？被猜中就沉默了？”许久没得到陆丛的回应，沈潭自己先说了下去。自卫军高层并非没有矛盾，或许下层普通异能者只是想安稳生活下去，但自卫军已经扩张到了一定程度，距离成为构成威胁的‘庞然大物’还剩下提纯的步骤。当然，这是有悖于陆丛坚持的原则的，“回避不是解决办法，权力割裂，保守与新政一定是无法化解的矛盾，要么自己消亡、要么消灭对方，你们没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