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纪 下(83)

　　沈家主长叹了一口气，似乎也舍不得把儿子逼得太紧了，但还是语重心长道：“旭儿，我从前就不止一次说过你。你这孩子虽然头脑聪明，但太过妇人之仁了，也太过武断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些人不是全死了呢？既然有人可以在丧尸暴动的时候虎口逃生，其他没有回来的人就一定没有这个能力吗？即使不是全部，在事情没有到可以下定论的时候，要给自己留有余地，而不是听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完全没有自己的判断！”
　　这话不可谓不重，不过比起沈家主之前失望的神色，分量已经很轻了。
　　沈旭没有急着表态，而是沉思片刻，才斟酌道：“爸，你的意思是，任务失败没有回来的那批人，不是全死了，或者有些人当了逃兵。”
　　沈家主点了点头，“那些人全死了都不是最糟糕的情况，如果他们活着，对我们反而不利。”
　　“爸，这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不想想，那些人如果还活着，为什么接到召回令却不回来？这一次任务除了差错，哼，这些人恐怕心里不是没有想法的。一群废物，一件这么简单的事都办不好，还敢对你产生怨怼，简直不知好歹！”沈家主眼神一厉，手中吸收完的一颗晶核在他一个用力见变成了粉末，他这才回过神来，拍了拍手继续道：“那些人逃逸又会去干什么？旭儿，你可想到他们有命逃走，那么手上肯定也带着不少高级晶核。有了这些晶核，他们走到哪里，可都是个香饽饽啊。”
　　沈旭不是蠢人，听到这里脸色也变了。
　　混账！
　　想到那些人很可能带着从死亡禁地带出来的高级晶核转投其他基地寻求庇护，沈旭就恨得牙痒痒，之前对于任务没有精心策划好想好各种意外的应对之策背负了重大责任的沈旭，对于这些“任务死亡”的异能者的愧疚已经荡然无存。
　　沈家主满意他这样的转变，道：“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处理掉这批不知去向的人。他们手上的资源有限，现在也逃不了多远，我们现在去料理还来得及。”
　　顿了顿，沈家主道：“不要用你手下的人，我会拨给你，这件事不能在声张，你只当他们全死了。还有，把回来的那批人好好敲打一下，必要的时候，不该他们知道的事情都好好洗掉，你明白为父的意思吗？”
　　沈旭当然知道，沈家主拨给他的一个得用的精神异能者就有这样的能力，他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见他乖乖听话，沈家主还是忍不住训斥道：“像今天这样的事再有发生，你应该还要明白一个道理。争分夺秒！早一分钟解决都少一分后患，就算你自己没有决断，也应该早早通知为父，而不是把这件事就这么荡着！更不应该听之任之，旭儿，你要学会狠得下心。”
　　说着，他又叹了一口气，“怪只怪为父从前对你管束的太少，让你修了一副菩萨心肠。可是你要明白，在这个世道，良善，这是最最不值钱的东西。”
　　沈旭受教地点头。
　　对于“任务死亡”名单上的异能者沈家主全权负责，沈旭心头重负少了一半，又急匆匆地去处理剩下的那一部分了。
　　原以为解决了一桩心头大患，正要去盘点任务提交上来的高级晶核，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长江基地发生一场内斗，有人趁机在斗殴的人群中放了重武器，致使三百余名异能者死亡，近六百名异能者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
　　这无疑给已经人手紧缺的长江基地又打上了一层阴影。
　　沈旭气急败坏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基地不是禁止斗殴吗？那些人把基地的规矩当作什么了！”
　　之前死亡禁地的任务惹出的火气还压在心头呢，此时一股脑地涌了上来，沈旭连风度都不顾了。
　　苗峰忙解释事情的原委，话没说完就被杨凌打断了：“队长，现在重要的不是发生了什么，而是先安抚住异能者的情绪。而且，这件事不只是一场单纯的意外，是有小人在捣鬼。我已经让人审问在场的知情者，到底是谁放的武器，想必很快就有结果了。”
　　杨凌这一句话显然比苗峰的一百句都管用，成功安抚了沈旭的怒火，他赞赏地看了杨凌一眼，道：“你说的对，基地对异能者的态度得摆正。这件事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们也不能藏着掖着，公开审理，最后得到的结果也要公开。”
　　说到这里，沈旭忽然想到了父亲之前训诫自己的话，沉吟道：“杨凌，这件事不管怎么样，得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安抚民心。你，该懂我的意思。”
　　杨凌愣了一下，而后点头。
　　但没等杨凌给这一场变故安上一个足以说服群众的前因后果，审讯出来的结果已经帮他们解决了这个问题。
　　有人没有扛住审讯，把潜藏在深处的内情掀开了。
　　沈旭万万没想到，川原基地竟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他添了一把火！
　　但一想又似乎在情理之中，这是石磊的反击了。沈旭连忙给远在川原基地的迟东明发去通讯，他只不过一天时间没有关注川原基地的情况，怎么就能够让石磊在他们基地里撒野了！迟东明到底干什么吃的，废物！
　　可，居然接连两次都没打通。
　　第三次，终于接通了。沈旭的怒气已经积累到了一个巅峰，刚一接通就大失风度地吼道：“迟东明，你到底在干什么？石磊已经有所反击，为什么你没有提前通知我？还是你连这种明显的布局都看不出来？！那我还真是太高估你了。”
　　电话中，对面那人忽然笑了一声。
　　沈旭已经有了很不好的预感，就听那个陌生的声音说道：“沈队长，真是好大的威风。”
　　“你是谁？”
　　“我？”那人道：“我还以为沈队长对我应该很熟悉了，我姓石，单名一个磊字。”
　　“石！磊！”
　　沈旭的表情彻底扭曲了，“你和迟东明，你们果然……唱的一出好双簧啊！”
　　他早就有预感了，只是他和父亲都放不下送到嘴边的肥肉，想着赌一把，再不济，硬碰硬也能死磕到底。就算事不成，结了仇，倒是面对已经和川原基地有间隙的轩辕家和段家的压力，川原基地也没有第二个选择只能和他们合作。他信奉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仇怨，只有永远的利益。
　　但哪怕早就想到了最坏的结果，被愚弄的事实仍然让沈旭怒不可遏。
　　石磊冷嗤了声，“沈队长抬举了。我和小明，可不是唱戏的料。不过，提前告诉沈队长一声也无妨，我川原基地的小太子是诚心诚意想和你们合作的，只不过你们贪心太过，和他起了利益冲突。竟然丧心病狂地把他和他的心腹坑杀在了长江基地。虽然我和他已经感情破裂，但他总归是我养父唯一的孙子。我养父刚刚从重伤中醒来，现在非常伤心，你也应该能体谅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所以，这个仇我们不能不报。”
　　“你说什么？迟东明死了？”沈旭意识到不妙，“你杀了他，还栽赃给我？！”
　　石磊：“我言尽于此，沈队长别再打来了，我们做不成朋友的。”
　　他单方面切断了通讯。
　　沈旭的脸色阴沉，他怎么也没想到，迟东明居然这么不堪一击，也低估了石磊的无耻！但是，他们现在是百口莫辩，在迟辉面前比信任，他怎么能是石磊的对手，又怎么敌得过川原基地的众口铄金？但让他就这么坐以待毙，也不可能。
　　杨凌见他脸色变来变去，忙问是出了什么事。
　　沈旭说完，她的脸色也变了，半晌才道：“队长，这件事需要当机立断不能再拖了。川原基地怎么样我们现在鞭长莫及，但是刚刚出了川原基地的报复事件，正是我们调动基地异能者情绪的好时机。原本就是石磊的栽赃，我们基地也不是孬子，就任由他泼脏水。只要我们上下一条心，川原基地想对我们做的也有限。”
　　好在当时因为事态严重，沈旭采取了公开的态度，所以审讯结果出来时已经引起一阵哗然，现在他们要发挥舆论的作用也是顺势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