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嫁给情敌(29)
赵韵背对着顾醒,顾醒看着她的背影,痴痴望了许久,他不知道为何走到了这一步。
他闭上眼睛,想起前世赵韵打马而来的身影,一如今日一身黑衣,英姿飒爽而又果断决绝。
“……好。”顾醒发出声音时,才觉得自己在颤抖。
他缓缓往外退,退了两步便觉得天旋地转,身形晃了晃,突然一头往地上栽去,那声巨响砸得赵韵身体一震,却终究没有转身。
“顾七!”卫岭破帐而入,将顾醒抱在怀里,“赵韵,你太过分了!”
赵韵转身看到卫岭有那么一丝愕然,又有那么一丝意料之中。
卫岭拍拍顾醒的脸,发现他已然不省人事,心里又急又气,连忙抱起人往外走,却教赵韵出声喊住:“你站住!你说我过分,过分的明明是你们两个人!”
卫岭没有回头,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急躁与冲动,“赵韵,今日我总算看清了你的真面目,你如此恶毒凉薄,我和顾七当初都看错了人,这么多年来你伪装在我们身边,真是难为你了。没错,我和顾七的确曾经心仪与你,但心仪是一回事,能不能娶你又是另一回事,既然有缘无分,那便各自安好,你何至于如此伤害顾七?”
“你说你陷入了深渊,那顾七何尝不是被你拖进了深渊?你既然痛苦,为何还要别人跟你一起痛苦?赵韵,你太自私了,恶意报复救不了你,只会让你沉沦得更深,是你自己不想爬出来,怪别人作甚?最后,我劝诫你一句,赵家如若做出对大燕不利之事,我卫岭第一个不会放过!你好自为之吧!”
卫岭说完这些话,就抬步往外走,忽然耳边一道凌厉的风声,一柄短刃划空而来。
“你要杀我?”卫岭迅速反应,侧身躲过,短刃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赵韵苦笑,“卫岭,如今你便这样看我?”
“那我该如何看你?”卫岭紧紧盯着赵韵,他怀里还抱着顾醒,若赵韵非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拿赵家军数万人对付他,他今日恐怕难逃一劫。
“卫岭,我且问你一句,你是否从未认真喜欢过我?”赵韵咬着红唇,“小时候你和顾醒十分要好,若说如胶似漆也不为过。自从我加入了你们,不,应该是顾醒同我慢慢亲近之后,你们两个便开始你争我夺,一本书一把剑甚至一串糖葫芦,都非要争个输赢不可,多少次你明明胜过他,却还是同他打了个平手。”
赵韵深深地望着卫岭的眼睛,那双眼睛清澈磊落,不含一丝杂质,真是让人心醉。
“卫小四,我问你,你是不是仅仅只因为要和顾小七争,才说喜欢我的?”
第 33 章
卫岭大概从未想过赵韵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但这个问题对他而言, 并不难回答。
“赵韵, 我是否认真喜欢过你,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若连真心和假意都看不明白,你又如何配得到别人的喜欢?”
卫岭垂下眼睑, 看着怀中沉睡的少年脸庞,“我承认,我对你的喜欢,不及顾七的深,也因我从未想要娶你为妻,后来便渐渐断了念头。”
赵韵一听到这话,急切追问:“你为何从未想过娶我为妻?”
“从前我以为你好奇战场之事,便对我屡屡打探, 后来又想大概是赵大人意图拉帮结派,逼得你屡次亲近与我。到现在我才明白, 你大概从未对我有过半点心思,顾七亦然,你的心里,只有你自己。你三言两语便把顾七逼到如此地步,心肠歹毒, 实在可怕!”
卫岭自嘲地笑了笑, “至于为何没想过娶你, 从前是怜悯卫家妇人后半生凄苦, 我的下场除了战死别无选择,缘何要害了你?倘若顾七对你真心实意,你们二人结为夫妻也失为一件好事,但现在我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娶你,顾七也不再有机会被你迫害。此事若你非要找个人恨,那就恨我吧,别再恨顾七了,他那么喜欢你,已经够可怜了。”
卫岭说完,赵韵半天没有说话,她说不出一个字来。
至于恨,如果没有恨,她又该拿什么支撑自己走下去?她何尝不知道年少时的爱恋是单纯美好而又发自真心的,走到今天这一步,真的是因为一纸婚约吗?从她接近卫岭和顾醒开始,她就应该知道,这一切都不会有好结果。
本来就是目的不纯,自然无福得到令人艳羡的美好生活。只不过她不甘心,心里生了埋怨,埋怨多了就变成恨。
而这恨,她做不到恨自己,也没办法恨家人,那就只能去恨旁人了。
只能恨顾醒和卫岭,恨这两人冷酷无情将她抛下,恨这世道不公,偏偏要她做这个棋子!
想到这里,她隐去了心口那些微的懊悔与悲伤,将自己包裹成了一个强大而冷漠的铁石心肠,指了指落在地上的短刃,“既然你们一定认为我来边关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那正好,仔细看看那柄短刀。”
卫岭闻言低头一看,那是一柄二指宽的短刀,刀面呈银白色,刀柄刻有复杂的图案,那图案……卫岭忍不住弯下身,细看了几分,“这是鹰纹?玄衣司佩刀!”
“没错。”赵韵一撩衣摆,露出黑衣上的鹰形绣纹。
卫岭大骇,“你……你是玄衣司暗卫?”
赵韵拱手朝东南京城方向行了一个礼,“我奉皇命前来边关,自然是有要事要办,玄衣司办事只有皇上才能知道,不管是卫家还是顾家,都无权干涉。你若要怀疑我,自可奏请皇上询问,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那样做,卫家功高盖主,早已是旁人的眼中钉!”
卫岭对赵韵的话简直不敢相信,好端端一个姑娘家怎么可能是玄衣司暗卫?
玄衣司乃皇帝早年所设,是皇家亲信,其目的在于探听天下,收集情报,供皇帝了解。传言只要皇帝想打听,就没有玄衣司查不到的事情。因其行动极为隐蔽,多数人都未曾见过玄衣司的真面目,只知道其身份标志在于着黑衣,持二指宽的短刀,衣物和短刀上都会有特别设计的鹰纹,旁人无法仿制。
赵韵如今拿出代表玄衣司暗卫的鹰纹,卫岭不得不推翻之前的猜测,难道赵韵乔装前来边关,甚至与赵淳秘密接触,都是领了玄衣司任务?
那赵淳知不知道赵韵的身份?皇帝为什么要派赵韵来,而不是其他人?
这些问题把卫岭的脑子都搞糊涂了,但如果赵韵真的是皇帝的人,那么皇帝要安插一些暗卫在边关也无可厚非,毕竟很多年来都是这么做的。
曾经有一次,得幸于玄衣司首领林岸及时带来情报,卫家军调整战略,才避免北狄阴谋,从而反败为胜,打了一场翻身仗。
不过这些都可以容后考虑,现在最重要的是顾醒昏迷,情况未明,卫岭不想再跟赵韵多纠缠。
“既然是皇命,那卫某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卫岭带着人飞快地冲出帐外,躲避着巡逻兵,出了赵营,紧忙赶了回去。
大约一个时辰后,赵淳掀了帐帘进来,身上还带着一股腥膻味,衣衫也不整,赵韵看了一眼,非常嫌弃。
“去洗漱了再过来。”
赵淳哪肯,笑着说:“我离你远些就是,不耽误你多久,话说你今晚突然来我军营做什么,不是说好去找阿演的吗?”
赵韵把玩着手里的鹰纹短刀,“我安排的探子告诉我,卫家人去打听了我的行踪,自然要赶紧来你这儿迎接他们。”
“莫非你昨日那般高调是故意的?”
“要不然呢?”赵韵斜睨了赵淳一眼,“自然是要洗脱我的嫌疑,自从父亲同我说了咱们府上那位铁先生的真实身份,我便知道卫顾二人一定会怀疑我。那日大婚他们不顾礼仪匆忙跑来,即便铁木格及时躲避,也难保那二人看出什么蛛丝马迹。顾醒倒还好,他对我情深,自是被我几番怪责就失了分寸,但卫岭……
卫岭心志坚定,若在他心里播下怀疑的种子,那我今后行事恐怕十分不便,他一定会盯死我的。”
赵淳了然,他领教过卫岭的厉害,自认这世上没有第二个跟那小子一样讨厌的家伙。
“那这个呢,这个鹰纹短刀呢?你从哪儿拿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咱们家还出了一个玄衣司暗卫?”
赵韵笑了笑,眼底一片凛然,“玄衣司在京城大肆搜查前太子遗党,咱们家也不例外,不知道被玄衣司探听了多少去,所幸我发现了那名暗卫,便将他一刀杀了,这些东西都是他的。”
“不会吧?”赵淳惊讶得合不拢嘴,“你,你胆子也太大了,那可是玄衣司!你杀玄衣司暗卫就是跟皇上作对,你不要命了?”
赵韵冷冷看了一眼赵淳,“咱们赵家现在还有退路吗?”
赵淳被这一句话问哑了口,“……那你如何处置那暗卫的尸体?”
“喂野狗了,绝对让人查不到半点痕迹,别说林岸,就是皇上调龙虎营一寸一寸地搜,也绝对找不到那暗卫的一片指甲。”
“三妹,你真是……太厉害了!大哥不得不佩服!”赵淳连连竖大拇指。
赵韵轻笑一声,“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既然要一条道走到黑,那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父亲的计划是,先弄死卫家,再借北狄势力扳倒皇帝老儿,扶后院那个余孽登基。现在龙椅上那位也不是什么好人,还不是踩着尸体名不正言不顺登上的皇位,成天疑神疑鬼,就怕哪天前太子一党冒出头,他的皇位就到头了。”
两兄妹凑到一块,小声说着话,赵韵嫌弃地捂了捂鼻子,赵淳嘿嘿傻笑。
“卫家倒是除了,可还有顾家、周家、唐家,朝中还有那么多文臣,就算拿那个余孽做幌子,但权势富贵谁不想争?只怕到时候咱们为他人做了嫁衣。”
“父亲说你是个傻的,果然半点没错!周家是大皇子母家,一心为大皇子筹谋,唐家出了一个先皇后,那九皇子虽然是个冒牌嫡子,但到底占了先皇后的名义,身上也流着皇上的血脉,唐家一力培养,正卯着劲儿争皇位呢。两家打得如火似荼,没见前两天周家那老爷子还敢拒接卫缙的调令么?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咱们就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那顾家呢?”
“顾家我自有办法,顾醒这人再好拿捏不过。”
赵韵将赵淳推远些,自己退了一步,“我怎么闻见你身上有血腥味?不怕把你的心肝宝贝儿弄死了?”
赵淳笑道:“他爽着呢,不会有事,不过一个奴才,死了便死了,本公子再找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