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轻煦受委屈了。”他搂过楚韶近日又单薄了许多的身板,拍着他的后背道:“都是我不好。”
“...啾咕,我知道你有难处。”楚韶低声道,“只要你能好,其实我怎么样都不要紧,但是有些事,我不希望是你来逼我做。”
“我以后不会再逼你做那样委屈的事情。”淮祯郑重地说,“等此间事了,没人可以再委屈小韶。”
“嗯?什么事?”
“这几日,我一直在宫中侍疾,宫中的御医不敢明说,但慕容告诉我,我父皇最多再挺十天。”
楚韶听了,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摸索着搭上淮祯的手,“你别难过。”
“帝王家,哪有什么纯粹的父子情?”淮祯包住楚轻煦的手背,说,“父皇还未下立储的诏书,赵皇后一党在背后为瑞王筹谋了不少事,未来十日内,京中必定风云骤变,恐怕逃不过一场厮杀。”
提及厮杀二字,楚韶下意识握紧了淮祯的手。
他很快想到了淮祯没说出口的顾虑。
“你是担心瑞王的势力反扑回京?也对,他在京中数十年,在中溱各地都遍布势力,不是一道幽禁三年的旨意能连根拔除的,最要紧的是,瑞王的私兵还是个未知数,万一像随州那样,忽然发动攻城...你们兄弟之间,岂不是免不了一场手足相残?”
淮祯柔声纠正道:“我的兄弟只有远在花州的淮暄一个,淮旸是仇人,不是手足。”
“什么?”楚韶知道皇家之间的亲情十分容易为权势而变质,但听淮祯直接将淮旸视为仇人,难免有些意外,毕竟是同父异母一同长大的情谊,这中间究竟隔了一层什么才会让他们兄弟直接变仇人?
淮祯轻描淡写地说:“日后再与你解释。”
他总不能告诉楚韶,当日母妃自尽时,是淮旸特意让人把他引到兴政殿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母妃自刎而死还不准他哭喊出声吧?
这些血腥又残忍的往事他一个人背负就好,楚韶没必要与他一起承担这种痛苦的记忆。
“我兵权在握,瑞王一党只是蝼蚁之辈,你不必为我担心,相反,我更忧心你。”
淮祯说,“因为你与我的这层关系,文容语将你视为眼中钉,京中其他势力也会盯上你。纵然我这几日有意冷落你,还把你送到后院来住,但还是不够安全。”
楚韶何等聪明,一下就领悟到他话中的未尽之意:“如果是以前,我还能与你共度难关,但现在我双目失明,在这样的局势下,难免会是个累赘。”
“你不是累赘。”淮祯不喜欢他这样轻视自己。
“我都明白的,啾咕,大事要紧,我不能在后方给你添麻烦。你说吧,怎么安排才能让你没有后顾之忧,不然我回随州去住?”
“不,你不能离我太远,否则只会更危险。”淮祯没想到楚韶如此好哄,顺水推舟地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你去城郊的雅苑住十日,那里偏僻,又有王府的暗卫保护,就算京中生变,你在那里也是安全的。”
淮祯确实想让楚韶远离京中的危险,他只是刻意隐瞒了裕王府要在六天后娶个王妃进门。
他亲了亲楚韶的额头,约定道:“十日后,我来接你。”
楚韶问:“...这是承诺吗?”
“当然是。”
“啾咕,你已经...食言过一次。”
楚韶闭上眼睛,其实是两次,淮祯还隐瞒了对自己下毒一事,但他可以暂时不做计较。
“这次再骗我,一辈子不理你。”
“好。”
这话听着十分孩子气,淮祯以为他随口一说。
后来才知,楚轻煦说得出做得到,说好一辈子不理他,真就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多给。
作者有话说:
下章大婚,韶记忆恢复:)
第49章 破情障!!(二更)
京郊雅苑,楚韶来过两次,第一次是为了救温霈于水火,第二次,是他自己来避京中水火。
雅苑空置时,只有暗卫看守,楚韶过来小住,裕王府才拨了两个仆从来。
听雪和司云照常是跟在他身边的,其他两位负责衣食住行。
司云口不能言,楚韶目不能视,主仆两人连沟通都成了问题,楚韶自然也不会知道司云这几日纠结得饭都吃不下。
“公子,这是今日的药。”
听雪照往常那样把明目的药端了来,楚韶的手心贴着碗沿,跟寻常一样,先用药暖暖手心,再拿起药碗一口闷了苦药。
那两位仆从端了糕点上来,腰上各别了一段喜绸——今日便是王爷大婚的好日子,府内的仆人都要在腰间绑上喜绸,添一抹喜气。
裕王府这样也便罢了,雅苑的奴才怎么这么不长心眼?
好在楚韶双目还未复明,听雪拿过空了的药碗,用眼神叫走了这两位仆从。
离开花园,来到小院的角落后,听雪才道:“快把这些喜绸解下来,藏好了,不许拿去公子面前晃!”
“听雪姑娘,今日王爷娶妻,我们身上都该带点喜气,这是王府的规矩。”回话的是负责修剪花草的家丁刘勾,也是这两人里年龄最长的一个,“况且公子双目失明,我们就算是穿红着绿,也晃不到公子的眼啊!”
夜色下,听雪瞧他面生得很,京都裕王府内人多口杂,仆人里有不少是宫里外派来的背景复杂之人,碍着当今圣上的颜面,裕王没有下手清理过内宅的下人。
听雪也不能一一认人,只注意到对方眼睛上有一道细疤格外碍眼。
她起疑道:“你原先是哪个院的?裕王府的规矩,面容带瑕的人,是不能进府伺候的。”
“裕王府还有这等规矩呢?小的怎么...从未听说?”刘勾说话间,已绕到听雪身后,解下喜绸,缠上听雪的脖颈,与此同时,天际炸开烟花朵朵,声响阵阵,把听雪被扔进湖里的声音尽数掩盖。
“放烟花了?”
楚韶听到天上传来的动静,循声望去,疑惑道:“今天是什么节日么?”
司云:“...........”今天是狗王爷娶王妃的日子!
双眼忽然被风吹得有些痒,楚韶低头揉了揉,再抬眼望向烟火的方向时,眼睛已经能模模糊糊地看见几团五颜六色的光亮。
楚韶心中一喜,又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整片夜空都被烟火炸得如白昼般晃眼!
许久之后,楚轻煦才意识到,他双目复明后看到的这场烟火,是淮祯大婚之夜给文容语准备的。
然而此刻他无知无觉,甚至沉浸在复明的喜悦中,觉得这烟花也好看了百倍,就在这片刺眼的喜庆下,闪着寒光的利刃悄悄逼近雅苑。
同一片烟火下的裕王府灯火通明。
来往宾客提着重礼上门祝贺,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新玉阁内,文容语凤冠霞帔,焕彩夺目,给她梳头的妇人是京中公认的有福气之人。
她替新娘理着凤冠下的黑发,笑道:“姑娘真是有福气,在王府梳妆,在宫中行大婚典礼,这是京中多少名媛千金盼不来的殊荣,日后裕王殿下登基,姑娘就是我中溱的皇后了,能给未来皇后梳头,实在是臣妇的荣幸与福气。”
“夫人说笑了,不过王爷让我在裕王府内梳妆,当着皇上...”文容语掩唇一笑,道:“进宫当着父皇的面行大婚之礼,确实是我也没想到的,或许王爷心中,是真正看重我吧。”
“姑娘倾国倾城,门楣显赫,王爷自然是爱重你的。”
头上戴着大红花的丫鬟走进闺房,手捧一个雕花的盒子,里面是今日被忘在太傅府的凤凰流金钗。
凤头钗成双成对,是皇帝亲自赏给裕王妃的,实则也是暗示了裕王的未来地位——毕竟只有未来的皇后才有资格在大婚时戴上皇家亲赏的凤头钗。
今日中午大太监奉旨来赏赐这对厚礼,不想事情一多,竟把这份殊荣忘在了太傅府内。
丫鬟回太傅府取了来,仔细在文容语的凤冠旁寻找合适的位置戴上,顺便说:“奴婢方才从太傅府一路赶来,只觉得今晚街上格外安静些。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只在家门口挂着大红的灯笼,和寻常亲贵娶亲与民同乐的氛围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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