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昭华脸色冷下来,垂落眼帘盯着明亮的炭火,声音尖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你知道。”燕危冷冰冰道:“你十岁入宫,同年青家一家死于非命,而你却还好端端的在宫中过得顺风顺水。在这其中,北青国的暗探为你扫清一切障碍,但随着你的身份越来越高,你渐渐培养自己的势力,杀掉北青国的暗探,彻底成为燕国人。”
随着秘密被揭开,小初瞪大眼睛,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而青昭华则还保持着原先的姿势,连神情都没变一下。
或许是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也或许是明明清除掉知道她身份的人,却没想到还是被人给挖了出来,不知作何反应。
“你诞下双生子,燕濯顺风顺水活着,而我却被下令处死。但你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让我活了下来,培养我成为死士,做你们母子手里的刀。”燕危诉说着,没有一点波澜。
就好似在说着旁人的人生一样,他本人压根就不在意这些。
“你不会想到,我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在你派我去燕濯身边保护他的时候,其实是我最想杀他的时候。”燕危盯着青昭华的脸,“所以,你当初为什么要留下我呢?”
“早知你如此作为,我就应该掐死你!”青昭华面目狰狞,一把甩开身上的被褥,站起身来目光狠厉,“你是我生下来的,你本该被你父皇下令处死,是我让你活了下来,无论我做什么,你都应该感激我留你一命!”
在长平山时,她就知道事情脱离了掌控,如今这个被她掌控着的孩子,站在这里面无表情说出一切事实。
对啊,她十岁离家,离开自己的故土,成为暗探远赴他国,一生被困在这深宫,一生被折磨,
她有什么错?她只是想为自己争取活路而已,她只是想摆脱身上的枷锁而已。
“有没有一种可能。”燕危直视她的目光,语气淡漠,“或许对于曾经的我来说,死亡对我未必不是解脱。你留下我,不过是因为你想利用我,因为你是我生母,你觉得你掌控了我了一切,我无法反抗你。”
“可无论是谁,在牙牙学语时或许能按照大人的意愿去做,也不会违抗大人的命令。可当他长大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时,他会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见解,他会不顾一切摆脱你。”燕危神情冷静,语气冰冷,“就像你竭力想摆脱暗探的身份一样。”
燕危话语一转,“你知道十五死了吗?”
青昭华愣了一下,一时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凌厉道:“他是北青国暗探,可恨我竟没有早些发现,让他留你一命到现在。”
十五是她的暗探,是她早年间在民间选拔出来的人,培养他成为死士,为她卖命。
可随着她被皇上贬低身份,身边的死士皆被皇上拔除,后来暗探十五不知所踪。
她当然有听说过,那个胆大的暗探十五,竟在这森严的皇宫里,去刺杀一国之君。
青昭华笑起来,眼角流下泪痕,“可恨我算尽一切,却没想到一切都毁在你的手中。”
她转头死死盯着燕危,眼底满是悔恨,“早知你如此不受控制,我当初就不应该留你性命!”
她摊开双臂,脸上还带着那丝唾手可得的无上权利,“濯儿成为一国之君,而我会是这深宫里最大的一人,我是太后,哈哈哈哈哈……”
“可如今,这一切都被你给毁了!都被你给毁了!”青昭华字字泣血,恨不得让眼前这人从来没有出生过。
燕危神情平淡,无情地戳破她的幻想,“很可惜,一切都晚了。”
“十五曾告诉我,他来自北青国,家中有一妹妹,他是为妹妹而来。”燕危盯着青昭华渐渐凝固的脸色,道:“他说他别无选择,命数如此,他对我大抵是爱屋及乌吧。”
燕危转身,侧头瞥向身后,“死士一号早已死在乱葬岗,连带着真正的“六皇子”也死在那场极刑中。而我,是从土里钻出来的“恶鬼”。”
“燕濯不会成为一国之君,毕竟“我”承受的一切,都将会在他的身上讨回来。我是皇上亲封的太子,一国之君该由我来选,而不是旁人。”
直到燕危的身影消失不见,直到硕大的风雪声簌簌而响,身体僵硬麻木的青昭华才回过神来。
她转头看向缩成一团的小初,忙不迭跑过去抓住她的肩膀,嘴唇哆嗦道:“他刚刚说什么?他刚刚说十五……说十五……”
心中一阵绞痛,青昭华张了张嘴,只觉得疼到难以呼吸。
她双手攥紧小初的肩膀,目光骇人,“他刚刚说十五怎么了?”
小初害怕到发抖,颤颤巍巍回答:“十五……十五刺杀皇上……被……被乱箭射死……”
十五刺杀皇上,被乱箭射死!
“哈哈哈哈哈哈……”青昭华大笑起来,双眼猩红,“好!好!好一个燕危!好一个北青国!好一个十五!”
小初连滚带爬跑出去,大脑空白一片,最后只剩下那双猩红的眼睛和大笑。
“娘娘疯了,来人啊,娘娘疯了。”
“放我出去,娘娘疯了,来人啊,娘娘疯了!”
第62章 六皇子(39)
燕危走出青昭华的住处正准备去养心殿见皇帝, 没想到皇帝身边的大总管早已等候在宫门外。
大总管穿着一身黑色绒毛大氅,颜色暗沉显得得整个人也阴沉。
大总管朝燕危行礼,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可眼里分明是冷意和轻视,“太子殿下, 皇上请您过去说说话。”
当答案摆在明面上时, 好似所有人都预料到了燕危的结局,就连外人看来燕危本身表现出来的也是那样。
燕危从大总管身上收回目光, 迈开步子越过他,衣袂翻飞下带起一股冷风和细雪,“既然如此, 那便走吧。”
事情到了最后阶段,皇帝撑着一口气,想要收回放出去的权, 交到未来国君的手上。
可如今这燕国的盛世太平,是他燕危历经两年斩贪官污吏、抄家灭族才得以存续,岂是一句话想收回就收回的?
燕危边走边想, 在雪白的宫道上留下一串串脚印,大总管垂眸跟在身后, 一句未说不知在想些什么?
走过长长的宫道,进入到养心殿时, 一股暖气扑面而来, 瞬间就把身上的寒意给驱散。
殿中极其安静,龙涎香萦绕着,留下伺候的宫女与太监皆低着头如同一具具傀儡。
粗沉的呼吸声传进耳朵,燕危脱下大氅交到宫女身上,抬腿朝屏风后走去。
皇帝消瘦沉重的病体出现在眼里, 他斜躺在明黄的床上,发丝枯黄浮动,脸上几乎没什么肉,时不时小声咳嗽两声。
而燕濯则是低眉垂目,手中握着一张蓝色的帕子。
听闻动静,燕濯率先扭头,朝燕危示意,小声地道:“太子殿下。”
燕危的目光落在皇帝的脸上,站定在原地没上前,“皇上叫我来此,是想让我把手里的一切都归还吗?”
他问得直白,别说燕濯了,就连皇帝都愣了一下。
皇帝挪动着身体想坐起来,燕濯起身倾身去搀扶他。
皇帝身体一垮就垮得彻底,光是坐起来就费了好大的一番劲儿。
如今再听到燕危这番大言不惭的话,心口更是起伏得厉害。
皇帝拿着帕子撕心裂肺咳嗽了好几声,直到脸都咳红了,也没停下。
“你……”他声音嘶哑,瞧着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你……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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