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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兔实际上是被谁杀死的？林本格眼神阴沉起来。
理智告诉他，不要多管闲事；但枯坐良久之后，少校小声骂了一句脏话，还是折到置物柜前，取出那支屏幕四分五裂的警务手机。
林本格知道自己一定是有病。
手机显示的最后一则通话请求在十天前。那是他中枪后，提英资替他打给文森特的。
林本格顺势按了一下重拨。等待片刻之后，通讯端那边传来关机的提示。
文森特不知为什么不在线。林本格恍惚了一下，调出通讯录，准备转而呼叫SA局的办公大厅。然而手指按下通话指令的前一秒，他突然长了个心眼，转身看向病房里小山一样的慰问品海洋。
——「SA局紧急行动小组全体同僚」、「白品联警督」、「一级警官塞斯拉」、「鉴定科全体同僚」、「空勤组全体同僚」、「金友坤巡查长」、「港务组全体同僚」「机动队全体同僚」……多到可疑的鲜花与果篮慰问礼品中，却独独没有二级警官文森特的名字。
文森特曾经以白写一个月书面报告的代价，帮洛尚申请了A类特别医疗许可；为了不让同僚遭受调查牵连，不惜违规转移了洛尚的枪和电脑。那位梳着小揪揪的二级警官说话挤眉弄眼，会理所当然地从队友手中夺取病号餐，会没羞没臊地在洛尚警务舱偷塞保险套——文森特显然是同洛尚交情匪浅的朋友，可是，在洛尚中枪住院这么长的时间里，他的名字却为什么隐身了呢？
林本格心底忽而生出一股凉意。
怀着一丝胆寒，少校手指朝通话按键摁了下去。
“——洛！尚！！”
接起SA局办公大厅电话的，是热情洋溢的对外接待女警。她在通话请求中看到洛尚的名字，显得兴奋不已：“洛警官！你从休眠舱里出来了吗？你等等，你等等，我把你放到全息显像井里。”
“等一下……”
“马上就好哦。”女警为同僚的康复开怀大笑，呼朋引伴。她把少校的通话切换到办公大厅中央的全息显像井里，一个齐胸的等身尺寸林本格，咻一声出现在SA局诸位警界精英面前。
“——洛尚醒啦？”
“——看上去很健康嘛！简直跟没事人一样。”
“——反而更帅了噢。”
“——今天能出院吗？”
工作中的警官们呼啦一下围过来，凑在显像井前叽叽喳喳，同时和林少校打着招呼。
“听说你现在有一个新的脾脏了？感觉怎么样？”一位一级警官发问，“真是不得了，我们局还没人做过这种器官再生项目呢。”
“做个屁，警务厅又不给报销。”另一个警官笑着说，“你以为你是洛警官。”
“洛警官的新脾脏是提先生资助的，对吧？”一个声音甜蜜蜜地说。
“噫~~~”人群开始起哄起来。
林本格满头大汗握着手机：这个对话走向是怎么回事。
“洛警官趁着涉案人保护项目，对保护对象出手，按理说是要接受警队处分的哦。”一级警官故意说道。
“不是的，你知道什么？人家小两口，在涉案人保护项目之前就已经好上了。”
“哦，是吗？那是什么时候？保密工作搞这么好。”
“明知故问了——提公子跨年夜的不在场证明，你见过的吧？”
“噫，你们看，洛尚脸红了。”
“洛尚，你没事脸红什么？”
“噫~~~~~”
林本格费力克制住扣上手机的冲动。
“我是来找文森特的。”林少校梗着脖子等同僚们调戏完毕，终于开始发问，“他手机关机，我联系不上，所以打到局里问问。”
刚刚热络的气氛，突然因林本格的这句问话，霎时冰冷起来。警官们面面相觑，没有人敢第一个说话。
林本格心头一沉。
“他怎么了？”林本格屏住呼吸。
“嗯……”第一个接通电话的女警抿唇，露出为难的表情，“文森特他啊，他……”
“你知道吗？文森特其实是反殖民武装联盟的反贼，证据确凿。”女警犹豫半天，还是讲了出来：
“前两天，港务组抓到一个边缘星区的小头目。审问时，犯人供出文森特的名字，说他其实是武装联盟的一个联络员。”
“——局里紧急突查，从文森特的警务舱和家里，都搜出了他勾结边缘星区的大量罪证。”一旦有人起了头，后面的事情，便也陆续有人讲了下去。
“局里决定对他进行紧急逮捕。但在逮捕行动中，他手持重械，负隅顽抗……被当场击毙了。”
击，毙。林本格脑后轰地一下。
“那也就是……你受伤以后，没两天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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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预告：《星际大佬首度觉醒誓要日天日地》
第73章 觉醒
《星际大佬首度觉醒誓要日天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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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死鱼眼睛一样的白色圆点出现在舷窗边缘, 以肉眼几乎觉察不到的速度，渐渐在视野里放大；提英资认出来，那是被盛赞为“人间奇迹”的越北星人工穹顶。
星舰距离殖民地越来越近了。
年轻的越北星国父双手插兜, 沉默伫立在数层楼高的景观天幕之下，仰视头顶的星空。银河在更远的地方闪耀，这艘星舰正在穿行的地方，布满了三千万颗形态各异的小型天体。即使对经验丰富的星际海盗来说, 这里也从来不是一个让人省心的航道；δ行星带这些捉摸不定的岩石、金属和冰晶，如大海中的暗礁，总会突然出现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给航行中的星舰带来危机。
同样的景色, 提英资在来时已经看过一遍；如今再看, 心境却不一样了。
二级警官文森特死了。他想。
他与那位梳着小揪揪的年轻警官，并谈不上有多深的交情。甚至细数起来，两人大概也只在SA局匆匆见过几面。可是提英资回想起来, 想到两人见过的最后一面, 想到自己亲手将那只沾满鲜血的手机交到对方手里，胸口还是会隐隐作痛。
我就晚了一步，提英资恼恨地想。
他从果岭发足狂奔, 不顾一切地冲到代德面前——数日前那个怒发冲冠的时刻, 距离万里之外的文森特警官被击毙倒地，大概只晚了二十分钟。
要是早二十分钟冲到代德面前就好了。提英资冷冷地想。
“……收为己用。”彼时的提英资气喘吁吁站定，一只手扶在门框上, 瞪眼看向代德，喃喃, “你是想把阮部长收为己用，对吗？”
唔。代德眸子里划过奇异的光采, 转身看他。
守在门外的两位黑衣警官来不及拦住提英资，慢了数秒才神色紧张地追到，害怕这位年轻人对司法部长不利。代德抬手轻挥了一下，表示并不介意，让下属们退下了。
提董事长原本在代德书房沙发上坐着聊天，见状脸色一变。
“你是不会给星空部定罪的，对不对？”提英资上前一步，逼问，“你对游轮案做了什么？SA局那两位涉案的警官，现在怎么样了？”
提英资心口狂跳，愤怒又害怕地盯着代德。
联邦的司法部长并不慌张。他沉默注视着提英资，以极慢的脚步踱到门边，一点一点地将门在对方身后关上。
“英资，你实在是非常聪明。”代德赏识地评价。说实话，他没料到提英资这么快就能领悟到这一步。
不愧是我的儿子。代德想。是真正继承了我政治血脉的后代。
提英资抿着唇，牙根暗暗发抖。代德身上散发出的某种强大气场，如巨浪一样无声倾轧过来，淹没一切，让人控制不住地畏惧和胆寒。
此时距离提英资可以娴熟运用这种气势，还有很漫长的一段时间。当下，他只倔强立在那里，用尽全力对抗着代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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