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坤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村民还会继续,已经来不及阻止了,硬是伸手去拦,刀子划破了他的手臂,才把那个村民整个人拦了下来。
罗小复看到贺坤手上流血,脸色都变了,猛地抽起兜里的枪,直接指向了村民的脑袋,这下才把所有激动的人群个镇住了。
这时候,村书记和村长么才赶了过来,看到贺坤手上滴滴答答在流血,脸色也是一变,连忙上前问道,“贺书记,您没事吧,快,快包扎一下。”
贺坤面色严肃,瞪了村书记一眼,“你们村到底怎么回事?这么大规模的械斗,就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吗?”
村书记抬起头偷瞄了贺坤一眼,正想说话,这时候,又赶过来几个人,正是萝衣村所在的大石乡的乡党委书记和乡长。大石乡党委书记是个女的,叫做黄奕珍。她也听到了贺坤的问话,有点委屈,又像是辩解似的说,“这种事情在我们村里常常发生,这里民风剽悍,也管不了啊,他们打完了自然会回去的。”
贺坤听到这话有点无语了。他本来非常生气,但看到黄奕珍的时候,突然冷静了下来,他有点理解这里为什么会这样子了,一个没什么魄力的女性来担任乡党委书记,哪里管得了民风彪悍的村干部和村民。这是用人的问题,如果这个黄奕珍继续在这个乡党委书记的位置上呆着,这种械斗事件是怎么也阻止不了的。
贺坤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只是被划了一道口子,并不算太深,稍微包扎一下就好了。他又转头看向那站着不敢轻举妄动的两群人,这是村长已经识趣地上前问话了。
“王老五,你们是怎么回事,又跟常小六闹起来。天天这么闹,有意思吗?”
“村长,你来评评理。”王老五不爽了,“常小六今天一早带人截了上流的水源,我们的田被暴晒了一天,田里的庄稼都快死了。这里穷的响叮吵杂,如果庄稼的收成都没了,我们王家不都去喝西北风了?”
“他妈的王老五你说个屁,”常小六不服,“前两天你把你们王家的羊全赶到我们常家的庄稼地里,我们的庄稼都被吃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就是我们喝西北风了。你们不这么做,我们会去截你的水?”
两句话就让贺坤吧前因后果都搞清楚了。在农民看来,庄稼地的事可是大事,萝衣村本来就在山沟沟里头,所有的村民穷得叮当响,都指望着这点庄稼,只要是破坏庄稼的事,当然对他们来说都是头等大事了。
唉,说到底,倒也是穷字给闹的。
这已经是贺坤走过的最后一个乡镇的第二个村了。其实贺坤也不可能在刚来这里时把安靖县所有的乡镇村都走完,但是他确实走完了安靖县的每个乡,每个乡都随意选两三个村来作为调研对象,而萝衣村已经是他计划内的最后一个村了。
安靖县的现状让贺坤感概,但他的心里也已经有了一定的底了,对于安靖县如何发展的问题,他有了一些打算。
村里械斗的人群已经在村长的劝导下散去了,黄奕珍咬咬嘴唇,一直没有机会向贺书记投诚,本来他来到大石乡就是一个很好地机会,可是这次却让他看到自己工作不到位的地方,怕是就算投诚人家也不会愿意收了。
“贺书记,您看,我们回大石乡去?”黄奕珍上前小声地询问道。
贺坤摇了摇头,“我还没有认真看一下这个村呢,走走吧。”
贺坤走着向前,罗小复已经收起了枪,此时因为贺坤受伤的原因,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黄奕珍咬咬牙,跟了上去。
大石乡的乡长见到贺坤和黄奕珍他们都走着前去了,落后了几步,一拐弯,走到一个较偏僻的地方,打了个电话。
“县长,我是大石乡的罗大伟,刚才贺书记在我们乡里检查工作,刚好遇到了村民械斗。”
“情况怎么样了?”丁建民眼神一凝,坐直了身子。
“贺书记与他的司机亲自阻止,他那位司机似乎是练家子,身手很好,械斗被制止了,没打成,化解了。贺书记手被划伤了一道口子,不算严重。”罗大伟说这话时多多少少有点遗憾。
“你们没有赶到吗?”丁建民这话里有些责备的意味,但听着却不像是责备不及时赶到。
“我正在跟黄奕珍书记谈大石乡的发展呢,拖延了一会儿,有人进来报告,才赶去。”罗大伟的意思是他有拉住黄奕珍不让她过去帮忙,但可惜没打起来。
其实,这场械斗本来就是罗大伟故意挑起的,丁建民时时刻刻都关注着贺坤,对他的行程都是了如指掌的,自然也知道贺坤下一步打算前往萝衣村,便让罗大伟主导了这场好戏,想把贺坤陷进去,最好把贺坤也打了,打得重一点,打得他不敢在安靖县工作,最好自己找个借口离开。
可惜虽然贺坤受伤了,但是受的不过是轻伤。
“大伟,贺书记到了大石乡,一定要把接待工作做好。”说完,丁建民就挂了电话。
可惜啊。
如果能把事情搞大,就能在以后掌握许多主动权。
可惜了。
贺坤这时候走在村民的路上,就被一妇女拉住跪地磕头。
贺坤吓了一跳,连忙把妇女扶了起来,那妇女流着眼泪哭道,“贺书记,谢谢你啊,如果不是你,我家的小六今天就躺在这里了。这些个杀千刀的,只会鼓着我家小六去跟别人打架,要打不会自己去?”
贺坤眼神一凝,从妇女的这句话里似乎听出了有别样的意思,这场械斗是别人鼓动起来的?
但这是可以以后慢慢考虑,此时他连忙扶着妇女起来,后面也跟着妇女的儿子,正是刚才那个常小六正不好意思地看着自己。
县委书记来了萝衣村,这可是大事,村里的人都自发地来到聚到了这里。
常小六的家就在这边上,常小六他妈忙招呼贺坤等人上前走几步,到他家里坐坐。
这房子还是老早以前的土坯房,挺破败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外面围了个院子,还算宽敞。常小六的家里人赶忙帮着去拿一些小板凳让贺坤等人坐在院子里。
“贺书记,你坐。”常小六对这个救了他的县委书记还是挺感激的,他看着贺坤受伤的手臂,有点局促地说道,“你,你看,你的衣服都弄脏了,我,我这里实在是没有好衣服给你换。”
“没关系。”贺坤笑笑,看那个小伤口已经止血了,就不去管他了,“来,坐下了,我们谈一谈。”
大家笑闹着都坐下了,这时,院子里又走进了几个人,打头的正是刚才械斗的主角王老五。
“王老五你还敢过来?”常小六一看到王老五就火大,站了起来厉声问道。
“我又不是来看你的,”王老五翻了一个白眼,“我是来谢谢贺书记的。”
“好了好了,都是一个村的,有什么化不开的愁?”贺坤有心化解一些他们的仇恨,“都坐下来吧,难得我来到这里,跟大家谈谈话。”
由于刚才贺坤救了人,而且还是双方的头儿,大家也算给了贺坤一点面子,都围着坐了下来。
“你们的事情我听说了,都是一个村的,乡里乡亲,可能几辈之外还都是亲戚,大家闹得水火不容又是何必。”贺坤有心想劝劝大家,“我看到你们的家,你看看,都破得很,庄稼就算都收成了,也不见得就能过得好。你们想想,如果刚才的械斗,我没有及时赶到,你们两人有一个躺在了这里,你们的家庭父母怎么办?你们的妻子儿女怎么办?他们将来要靠谁去?如果你们把械斗的精力都放在经济发展上,去赚钱,生活就会越来越好,哪里有空再来为了一些羊吃庄稼的事情来打架呢?”
“贺书记,我们也不想打架,谁不想多赚几个钱啊?”常小六叹了一口气,“可是您也看到了,这村子离乡里都那么远,更别说县城了。村子里有没有什么可赚钱的地方,大家穷得很,也没办法啊。”
“那是因为你们的眼光不够开阔。”贺坤直接点明,“没有修路是一个关键,但更关键的是你们没有人去思考要怎么发展经济,更没有人带头去寻找经济发展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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