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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爱的盛世美颜我都有(下)(88)

作者:音蜗 时间:2018-02-18 10:12:45 标签:

  喝了酒的,吹着冷风,竟也不觉得冷。周琅捏着根糖葫芦,也懒得坐轿子里,自己缓缓往周府踱去。
  不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周琅连抬眼都不曾,反倒是那骑马的人,在到他近前的时候,勒住了缰绳。周琅捏着糖葫芦回头一望,正看到坐在马上,俯身望他的谢萦怀。
  谢萦怀见他这副醉态,心里某一处极柔软的地方,被触了一下,“周公子。”
  周琅也看到了他身后的精兵,想他也是在搜城里的人,但是这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他反手作揖,“谢公子。”
  谢萦怀捏着缰绳,周琅身上脂粉的味道,让他生出了一种错乱的感觉。仿佛他还在临安纵马,而那周琅,也是方才从那花街柳巷里买醉出来,只等着看到他,伸手过去,让他挽他上马。他也一直在等,但面前那个和周琅十分相似的人,见他没有反应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周公子醉了。”
  “嗯,醉了。”
  谢萦怀伸出手臂,将周琅揽上马来,周琅诧异的望着他。
  “今日城中混乱,周公子还是不要在外面乱晃的好。”谢萦怀在心里,一直告诉自己,自己这是替故去的周琅照顾家人,但是当那微醺的酒气混合着脂粉的甜香扑来,他只觉得整颗心都颤抖的厉害,“我送你回周府。”
  “那多谢谢公子了。”周琅打了一个酒嗝,抓着马的鬃毛,坐了下来。
  谢萦怀身上穿着轻铠,那铠甲是冰冷坚硬的,周琅离他远远的,就像是怕被硌到一般。谢萦怀送周琅回了周府,两人一路无话,但他目光却总是忍不住在周琅纤细的脖颈上流连。
  他如今虽然已经成了皇帝,过的日子,却比在临安还不如,三千后宫如同虚设,旁人说他勤政,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只有周琅,别人都不行。
  包括这个和周琅很像的人。
  到了周府门口,谢萦怀将周琅放了下来,周琅衣服有些乱了,落地之后,动手整理了一下。
  “多谢谢公子,倘若我兄长在天有灵,也会幸甚交了你这样的朋友。”周琅倒是没有半点讽刺的意味,时间过得太久,当初的很多激烈情感,到现在对他来说,已经归于平淡了。
  谢萦怀被他‘兄长’两字刺的胸口一痛,他端坐马上,脊背挺的更直一些。
  周琅目送谢萦怀离开,摇摇晃晃的进了周府,但等到刚一进到自己的房间,生人身上的寒气让他悚然一惊,但是不等他退出去,一双从门后伸出来的手,就将他挟持住了。
  “你是谁?”声音冷淡,比冰雪还要冷。
  闯入者竟然问他是谁?
  周琅唔唔两声,对方果然将手松开了,他问,“你又是谁?”
  对方没有回答,周琅回首望了一眼,见那男子眉飞入鬓,冷峻非凡,他还微微一怔,才想起眼前这人,也是他从前的故人。
  令狐胤确实只身一人,谢萦怀的动作比他还要快,燕城已然被抓,他被困在临安城里,到处都是搜寻他的士兵。他虽能以一敌百,但又如何能应对的了这十万禁军?他躲在城中,寻找时机,最后鬼使神差的来了周府,进了周琅的房间,但他没想到这么久过去,周琅的房间里的东西,竟然有才被使用的痕迹。就在这时,周琅闯了进来。
  周琅与令狐胤对视很久,见他身上还有未化的雪花,就知道他才来不久,而他为什么会来这里,周琅也猜得出。谢萦怀满城搜索,令狐胤慌不择路。
  “外面的官兵,是在找你吧?”
  令狐胤没有回答,也没有放开周琅。
  “你放心,周府尚且安全,你呆在这里躲一躲。”周琅现在所想,也不过是保全自己。
  令狐胤听闻,迟疑的将手松开。
  周琅将门窗一并关上,而后将暖炉点了起来。房间慢慢温热起来,令狐胤身上的冰雪也慢慢融化。
  周琅当然不会收留他,让自己引火烧身,他虽很多事都忘得差不多,却还记得在军营里,被那令狐胤欺辱的时候,而那临安城上的一箭,那痛楚他到现在还记得。他点了炉火之后,又烧了热茶,倒茶的时候,袖口抖了抖,白色的粉末化在了水中。
  “喝些热茶暖暖身子吧。”周琅将茶水递给他。
  令狐胤道了声谢,接过来之后,就放在了桌上没有再碰。
  周琅知道他谨慎,面上仍旧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公子是临安人?”令狐胤问。
  “不是,前几日才搬过来投亲的。”周琅又将自己糊弄谢萦怀的那一套搬出来糊弄令狐胤。果然,令狐胤再知道他与周家关系之后,眉眼间那锋锐的冷意淡去了不少,连戒备都消除了许多。
  “原来如此。”
  “你与我兄长也是旧识吗?”周琅拨动暖炉里的炭火。
  提到周琅,令狐胤的神色都温柔了许多,只是那温柔深处,又有极深的痛苦,“是。”
  “那我愿意帮你。”百里安那副皮相太过无害,让人很难设防。
  令狐胤垂着眼,似乎是回想起了当处与周琅的过往。
  炉火慢慢烧了起来,淡淡的香气也在房中化开,令狐胤忽然觉得四肢乏力,但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只来得及拔出佩剑,但手只抬到一半,就在半空中颓然跌下,他的目光看着面前那个从他进来开始,就表现的极其温顺无害的年轻公子身上,“你……”
  周琅活了几世,怎么会学不会给自己留些防身手段。令狐胤不喝下了药的茶水,他自然还有别的法子。
  “你!”长剑跌在了地上。
  “令狐胤。”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他明明没有,见过面前这个青年。
  “谢萦怀同我说了,当初是你害死我的兄长。”周琅胡乱给了个借口,反正将责任推出去就好了。
  令狐胤在知晓了答案之后,神色竟渐渐平淡下来,“原来……如此。”这样也正好吧,一命还一命。免叫他……再活着这么辛苦。
  周琅实在不是那种能见血的人,要不是令狐胤撞到他这里来,他也不会去报复于他。
  “你要杀了我替你兄长报仇吗?”
  周琅摇头,“我不会杀人,不过谢萦怀会不会,我就不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小天使:还有多久掉马?
  渣作者:下一章!
  周琅:你说什么?
  渣作者:【大声】我说不可能,掉马,一辈子都不可能!


第458章 山海间(七)
  出鞘的金刀寒芒湛湛,映射出的一双眼, 却比刀锋还要锐利。手握着白绢轻轻擦拭过剑身, 却被太过锐利的锋芒割破了手指。
  “皇上——”
  谢萦怀像是毫无所觉一般,仍旧重复着擦拭的动作, 直到血将一块白绢染红,他才终于停下动作。金刀入鞘, 悬于腰间,“城中可有什么结果?”
  “禀皇上, 还未曾有……”怯怯的抬头看了一眼, 察言观色,生怕自己触忤了这喜怒无常的君主, “不过临安已经是有进无出的境地,相信找出那两人,也只是时间问题!”
  修长的手指,从嵌在刀鞘上的红宝石上掠过。
  “明日之前。”他要以那两人之血,祭奠周琅。
  “是!”
  “皇上,周公子求见。”
  谢萦怀抬眼,就看到那周府奢侈华丽的软轿,在他的允许下, 那轿子被抬到他面前不远的地方,而后一位公子掀开轿帘, 从里面走了出来。
  “周公子怎么过来了?”对于和周琅有关的人,谢萦怀都是抱有最大的容忍限度。
  周琅没有说话,他只是抬一抬手, 身后周府的家仆,就抬上一个人来,那人被抬到近前,谢萦怀一看那人面貌,眉宇就忍不住一皱。
  周琅这副清越之姿,在华美服饰的衬托下,也有一种昳丽之感,“这人闯入周府,误入陷阱,我不知如何处理,就带来交与谢公子了。”
  谢萦怀看令狐胤已经是半昏迷的状态,令狐胤会躲去周府,也是在情理之中,但是……误入陷阱?谢萦怀的目光又忍不住落在这位白衣公子的身上,这人看起来比周琅年幼,但气度风采却比那周琅更为出众。
  “人既已送到,我就不打扰了。”周琅微微颔首,而后坐上周府的轿子离开了。
  谢萦怀看着躺在地上的令狐胤,又看了一眼周府里那顶逐渐远去的软轿……
  周……安?
  令狐胤武艺高强,即便中了迷药,现在过了一会也已经开始清醒了,他一声咳嗽拉回了谢萦怀的思绪,谢萦怀看了他一眼,吩咐,“将他看押起来。”
  “是!”
  “皇上!捉住的令狐胤的同党逃走了!”
  谢萦怀皱眉,在令狐胤之前,他确实还抓了一个人,但想到令狐胤已经落入他手,那人对他来说,已经没用了。想到此,谢萦怀紧皱的眉又舒展开来。
  南凤辞此刻正在离城墙不远的小巷里,他望着城墙,临安的城门已经紧闭,城墙之上,弓箭手全副戒备,他若想要出城,恐怕不是易事,但是若是不离开,困在城中,被谢萦怀的精兵搜出来,也是迟早的事。
  他早在动身来临安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但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至于理由……记不清了。
  “相爷,我们该如何?”
  南凤辞收回目光,退回了黑暗处。
  ……
  燕城肩胛骨被钢钉所穿,他强行挣脱的结果,就是整条手臂不能动弹。为了不让血滴在雪地上,暴露踪迹,他这一路都是用皮革包裹着手臂,挤压着伤口,不让血淌到地上。现在,该去和将军会和,再……
  前面又是一队搜人的士兵,燕城反身躲了起来,他看到浩浩荡荡的禁军从面前走过,而后他在最末尾,看到了囚车里,被重重铁链困住的令狐胤。
  将军!
  燕城差点抑制不住冲出去,但是他现在这副模样,冲出去也只是送死。他按着自己的伤口,又退了回来,直到那一队禁军从面前走过,才缓缓走了出来。将军落入谢萦怀之手,便是死路一条,而如今临安形如铁桶,从里面逃出,只是妄想。现如今,将军又被抓住,他只能……即便违抗军令,也不能弃将军于不顾。
  燕城哆哆嗦嗦的从胸口逃出一支信号弹来,他另外一条手臂已经麻木了,血肉和衣服冻在了一起,但他现在没有空管这些。当初将军退居山野,跟随他的将士被他赶走,但实际真正归心于他的军队并没有遣散,他们驻扎的营地,离这里并不远,现在一试,还有一线生机!
  天色渐暗,烟花自天幕炸裂,谢萦怀于南凤辞同时抬头。
  ……
  临安城已经叫谢萦怀翻了一遍过来,但仍然没有南凤辞踪迹的下落。城中巡逻越来越频繁,连周府都叫士兵来来回回的搜了两遍。谢萦怀心里已经隐隐有些焦躁,明明就在城中,为什么抓不住?
  前来禀报的人看到地上倒着的那具尸体,匍匐在谢萦怀面前的身体,越压越低,“皇上……”
  “找到南凤辞了?”
  “尚,尚且还没有……”
  “那你来做什么?”谢萦怀的金刀入鞘,血迹从嵌刻的宝石纹路中淌了下来。
  “临安城外!来了一队兵马!”那人趴在地上,手上沾满了从地上流过来的温热血液,“他们打的是令狐的旗号!”
  南凤辞昨晚看到那烟花,猜就是信号弹一类,那时他以为是南凤辞向外面传信,现在看来,却是令狐胤了。想不到他退隐一年,手下却还有些兵马。
  “大约多少兵力?”
  “一万。”
  嗤笑一声,一万对十万,又失去了令狐胤的统率,当初那战无不胜的军队,到如今也只是散沙一片。
  “城中搜寻继续,剩下人随我迎战。”今日他不光要杀了令狐胤,他还要击垮他残存的军队,拔出这前朝的余孽。
  “是!”
  猩红的斗篷展开披在了肩膀上,从门外出去,狂风卷来,直吹的猎猎飞舞。
  ……
  谢萦怀登上城墙的时候,看到了那一支军队,因为太久没有受人统率,已经失了当初令人望而生畏的战意。谢萦怀按着城墙上的积雪,冷冷俯视着。
  这一万人马的统帅,就是肖时卿,令狐胤有五万旧部,但离得最近的,只有他,昨晚看到临安城的信号,他连夜赶来,脸上都冻裂了一块。他不惧谢萦怀,手握□□和城墙上的谢萦怀对视着。
  谢萦怀抬首,他将胸前斗篷按的更紧一些,“如今天擎已亡,你们这些残兵旧部,回来是归顺我这个新皇的么?”
  肖时卿骑着的战马,打着响鼻在雪地里来回踱步,他听到谢萦怀的话,□□一指,“我等只效忠于令狐将军。”
  “若我说令狐胤已经死在了我的手上,你待如何?”
  轻飘飘的话一落地,城墙下的一众将士,脸色已然阴沉。
  “杀——杀——杀——”
  令狐胤已退隐一年,手下将士早已散了许多,现在还跟随他的,便只有那些与他出生入死数十载的忠义之徒。如今他们听闻令狐胤身死,战意直压那天地间肃杀的冰雪。
  谢萦怀看着他们,神色也慢慢冷淡下来,而后他抬起手,城墙上弓箭手张弓拔箭,只等他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在这一触即发的大战中,南凤辞仍旧隐在暗处观察,他如今势力都不在这里,与他们正面硬碰硬,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他只等着两方势力打起来,自己好趁机脱身。至于令狐胤……蠢的叫谢萦怀抓住,那么是死了也活该。
  就在他准备退去的时候,一道身影闯入了他的视线,让他的动作顿了顿。
  “周公子,这几日城里多了好多士兵,哎,不知又是什么事。”
  在巡逻而过的士兵中,两道身影并肩走着。
  一队骑兵忽然而过,女子来不及闪躲,吓的大叫一声,身旁男子揽住她的腰肢,“小心!”而后一个转身,抱着女子躲在了一旁。
  女子受了惊吓,躲在他怀里嘤嘤啜泣。
  “都说了这几日城中动荡,你非要出来看什么梅花,瞧瞧你,吓坏了吧。”男子温声责备。
  女子依偎在他的怀中。
  “回去吧,等安宁了,我再带你出来逛,好不好?”说话的自然是周琅,他本来准备这几日都躲在家里的,没想到那流光姑娘,非要吵着看什么梅花,他又是怜香惜玉的人,自然就带她出来了。
  躲在暗处的南凤辞,看着两人,不免有些出神。
  刚刚看背影,他差点都要以为,是他回来了……但是,怎么可能呢。
  周琅劝好了流光,准备送她回去的时候,一道破空之声传来,而后在前方巡逻的士兵大叫,“拦住她!!”
  那一声戛然而止,马蹄声踩踏而过。
  周琅看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马,从他面前疾驰而过,马上的女子,一身红衣艳丽如火焰,这满城风雪,都恨不得叫她一人融化。那女子根本没有看到周琅,她手握长鞭,凡是拦路的人,都叫她一鞭抽的皮绽骨裂。
  周琅一下屏住了呼吸,这一幕,是何其的眼熟。
  “滚开!”来人自然是令狐柔,虽然兄长因为父亲的事,与令狐家恩断义绝,但她又怎么能眼看着兄长惨死。
  长鞭沾着的热血,在空中打了个旋儿,落在了周琅的脸颊上。
  冰冷。
  等到周琅反应过来抬手去擦的时候,那血已经从脸颊流到了他的唇角。
  ……
  令狐柔一路杀到了临安城城门,她攥着长鞭的手,因为太过大力都出了血。谢萦怀本来和城外令狐胤旧部对峙,忽然城中又杀出个令狐柔,令他实在烦不胜烦。
  令狐胤被关在囚车里,他胸口已经中了一刀,气息微弱。令狐柔杀了看守他的士兵,劈开牢车,斩断锁链,将令狐胤拖了出来。
  “兄长!”
  令狐胤抬眼看着她,嘴唇动了动,“你……”
  曾几何时,他们兄妹也是这样纵横沙场。只是那样的日子,却已经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来救你!”父亲负了兄长,她又怎么忍心舍下这世上最后的亲人。
  “快走!”临安城里,到处都是谢萦怀的人,令狐柔单枪匹马,怎么救的出他,他死了,只是下去陪周琅,倘若令狐柔再因他而死……
  “我不走!兄长你当初敌营救我,现在,轮到我……”
  “小心!”凭空响起了一声惊呼。
  令狐柔反身,手中长鞭卷落一支冷箭。
  城墙上的谢萦怀已经转过身来,他本来已经准备放过令狐柔,那是周琅遗孀,但现在,如果她要救令狐胤,那么两人都得死,“令狐柔,你若离开,我就放你一条性命,倘若你执意如此,我不光杀了你们兄妹,还要踏平你将军府!”
  令狐柔搀扶着令狐胤,她抓紧了手中的长鞭,“令狐家训,宁可战死,不可苟活。”
  她是个女子,却一直被丢在军营里,被如同男儿一样的教养着。
  令狐胤看着她,被缠扶住的手,缓缓地,缓缓地握住了令狐柔的手臂,“小柔。”
  “兄长。”
  他以为他今生都不会再有家人,但现在……他又忍不住庆幸起来。他捡起地上的一柄断刀,和令狐柔并肩而立,“我们有多久,没一起上过战场了?”
  “三年了。”
  “今日……我与你一起。”
  令狐柔眼中隐有泪光,她以为她今生都不会得到兄长的谅解,但现在……就是死也无憾了。
  谢萦怀却懒得看他们兄妹冰释前嫌的戏码,这世上对大多数人都是温暖的,但是对于他,却是……连他最珍惜的,也叫人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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