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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都好好好(170)

作者:酸汤肥牛卷 时间:2019-07-27 18:18:21 标签:甜文

晚上准时开饭。大家围着一大张桌子坐下来,十分热闹,每个人七嘴八舌的,话题从饭桌下说到饭桌上,谈着过去一年发生的事情。大姐儿子正式宣布他与陶小姐复合,预备在六月结婚。我倒还记得那陶小姐是章祈的一个表姐,叫陶立蓉。大妈看上去早已知情,十分安慰的样子;自我大姐故去,她就挂住大姐儿子的婚事,偏偏大姐夫专注在考古的研究,对这类的事不太上心。
大家恭喜了大姐儿子,不免关心起大哥。去年我也作为主要被关心的人物,当时家里人见我两三个月换人,感到忧心;怎样想到今年,我情定了下来,对象又与我家里关系密切的人。我坐在这里吃着饭,看着大家,如同往年,可是,没有一次像是今年一样,感到一种新气象的喜悦。
我已经想到明天了。檀谊沉明天就要过来住下,这可算我们交往以来,第一个名正言顺一块度过的节日。而以后还会有无数个。


檀谊沉到我家里过年,不论是我,或者其他人全都有种新鲜感。只要他在,也不知道为何周围格外有种欢欣的宁静气氛,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大家总是露出鼓励的样子,他还没有别扭起来,我倒有点不自在。不过我又理解大妈和二姐的心情,尤其二姐,这么多年他们母子可以一起度过一个节日,她表面平淡,想必心里十分激动。
倒是这样子,使得我和檀谊沉在白天里几乎没有时间单独相处,譬如这时候,一下子大妈找他,过一下子换他母亲喊他。我玩着牌,一双眼睛只注意着他的动静,根本也不知道打了什么牌,连输了几把,连带大侄女也输掉了,惹她不满起来。
我认赔。重新洗牌入局时,檀谊沉过来了,大姐儿子招呼他来玩,他道:“我很久不打桥牌了。”
大姐儿子笑道:“没事,我也好久没玩,大家打发时间。”
他的未婚妻陶小姐道:“筹码不大。”
大侄女起身:“这位子给你吧。做小叔叔对家,还以为可以赢钱。”
我扬起眉,还未说话,檀谊沉就坐了下来。他朝我看来,我耸耸肩,道:“也没输多少钱。”
檀谊沉没说话,他拿牌看起来。
这一玩,就又玩过了两局,正好叫吃饭,大家就散了。其他人纷纷赔出钱,大姐儿子像是忍不住问了檀谊沉:“你不是说很久不玩了?”
檀谊沉道:“规则我还是记得的。”
我在旁边得意的不得了。檀谊沉看来,我对他一笑,道:“回本了。”
檀谊沉把他手上的钞票全都塞进我的上衣口袋:“分红。”
我看着他一笑,道:“这么大手笔,我可不会不好意思拿的。”
檀谊沉便道:“你尽管收下,我不缺钱。”
我霎时心里一阵牙痒痒。
吃过了饭,不久,我爸叫我和檀谊沉去说话,大妈和我妈也在。随便谈了几句,我爸看看大妈,她便对我道:“过两天你到美国去看你二妈,就住个几天。”
我怔了一怔,这样特地叫我去?从来没有过的事。上次我独自到美国去看二妈,还是大学时期。她长期待在圣塔莫尼卡养病,那次我并没有住下来,陪她吃过晚饭,就搭机回纽约。后来她身体好了一些,便常常回国。
难道二妈状况突然不好了?前一天我和她也通过电话,听上去精神还不错。
倒又听见大妈和檀谊沉道:“你大概听见你妈妈说过,她知道你们的事,非常关心,这次过年,本来也要回来,结果感冒,医师不让她搭机。你们还没有见过面,趁着过年放假,你和子樵一块去。”
我妈看了我一眼,笑道:“别担心,你二妈好好的,我们是想,等年后你们就不见得有空。”
我这才安心,看了看檀谊沉,便点了头:“我知道了。”



回头大哥他们晓得我们预备到美国去的事;大侄女也想跟着去,大哥竟赞成,想不到大妈不同意,我和檀谊沉虽然是大侄女的亲人,她认为毕竟男人,只有她一个女孩子,路上不便照应。其实到了那边,一切事情都有人去做,我并不觉得有哪里不便;大妈怎样也不让大侄女去,又说她与白家的夫人过两天聚会,说好要带着大侄女出席,堵了她的嘴。
倒是,这才知道二姐过几天也要出去一趟,她与二姐夫预备去伦敦探望安东尼。她本来有意叫上檀谊沉同行,让安东尼也见见他。当然这话也就没有提,还是后来二姐夫悄悄地告诉我的。
过了两天,我和檀谊沉收拾好了行李,预备搭乘下午的班机飞往洛杉矶。大哥陪着我们乘了家里的汽车去机场,路上他一声不吭,直到手续全都办妥了,他才拉了我到旁边说话,一脸严肃。
他道:“你到了那边,做任何事情之前,一定仔细想过,不要随便下决定。”
我听了有些好笑,又十分无奈。我道:“大哥,我过去念中学的时候,你就说过这样的话了。”
大哥哼了一声,道:“那你听进去了吗?”
我想了想,道:“我应该没惹过什么事吧?”
大哥皱起眉,道:“别说笑,我说真的。”
我看看他,叹了口气道:“大哥,我晓得的。”
大哥却道:“你晓得了什么?说来听听。”
我眼珠子一转,笑道:“反正我就是晓得了。”也就不和他说下去,挥了挥手,连忙拉了檀谊沉往前走了。
我并不是故意叫大哥一顿好气,其实他担心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完全是多虑。就算我愿意,檀谊沉从不会冲动的人,这么仓促,他绝不会答应我们就在当地结婚。
飞到当地还是早上四点多,天还没有亮,可是太阳已隐隐的要露出头来,蒙蒙的灰里夹着青蓝的光影。风嗖嗖地吹,空气里带着一抹冷冷的湿气。雨似乎停了不久,空桥外头的地上到处湿答答的。加州气候宜人,这里冬日最冷的时期比起国内也还算舒适,今天大概下过雨,倒有些寒意。
花费了一些时间通关,取了行李出去,接机的人已经等了一阵子了。来接机的人是个中年的妇人,黝黑的皮色,身材胖墩墩的。半夜出门,穿了厚的外衣,使她看上去越有些臃肿。不过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的身手比谁都好。她是我家里在这边请的长年照应二妈的管家。她性情十分乐天,不拘小节,当我爸无法陪在二妈身边的时间,幸好有她,使二妈的生活不至于枯燥。
她见到我,张开了两手,与我深深地拥抱了一下子。她越过我看见了檀谊沉,发出惊叹:“哇哦。”
听见檀谊沉道:“你好。”说的自然是英文。
她答的倒是标准的中文:“您好!”
我往后退,带着她转过身去,为他们两人介绍:“谊沉,这是珊妮丝,在这里的管家,阿姨,朋友,随便都可以。对了,她中文很好,说中文就可以了。”又对她道:“这是谊沉,我的男朋友。”
檀谊沉点头,改口中文:“你好,敝姓檀,檀谊沉。”
珊妮丝笑道:“您好,谊沉?我发音没错吧?叫我珊妮丝,欢迎您来,不要拘束!”
我笑道:“可以上车了吧?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
珊妮丝连忙帮忙把我们的行李放上车子后备箱,我们才一块坐上车子,前往圣塔莫尼卡。我家里的房子位在半山,米白的庄园式建筑,两层楼高,占地宽广,外围了大片的修剪整齐的草坪上,种了一排松树,几株高大的蓝花楹,花圃里也有红的粉的玫瑰丛,夹竹桃,天竺葵,全都热烈的盛放。在这花园之外的就是蓝澄澄的海,有一条通往海滩散步的路。汽车开进了铁栅门时,已经天亮了,海面上的光一闪一闪的荡漾着。
佣人来开门,与珊妮丝一块把我们的行李拿进屋里,二妈从里头出来了,她头发梳了上去,露出尖瘦的脸,看上去气色不错。她又穿了一套粉橘的衣服。仔细看,她脸上原来带妆,想见很早起来弄的。我看看表,差不多七点而已,大概她整个晚上就没有睡好。听着她道:“我想你们就该到了。”一面把我看了又看:“好像瘦了些。”
我笑了笑,拉来了檀谊沉,一阵介绍:“二妈,这是谊沉。谊沉,这是二妈。”
檀谊沉朝二妈点了个头:“您好。”
二妈脸上维持着笑意,隐隐打量了檀谊沉几眼,马上就朝我看来,轻轻地道:“他就是?”
我笑道:“是,我的男朋友。”
二妈便又看了檀谊沉两眼。旁边珊妮丝岔道:“太太,他们刚下飞机,在机上也没有吃什么东西,我看,现在也要口渴了,脚也站得累了。”
二妈似乎才想到了,道:“对对,快,叫厨房动作快点。子樵,唔,谊沉,来。”一面引我们进去。
珊妮丝吩咐两个佣人来把行李各放到我的房间,以及客房。我打岔道:“不用了,都拿到我房间就好了。”
珊妮丝答应了一声,叫佣人们照做,就去厨房。二妈倒转过头来,那神情仿佛有些疑虑。我看看她,笑道:“二妈,我和他住一间就好了。”
二妈飞快地瞥了檀谊沉一眼,对我笑了一笑,点点头。
在一楼后头有间小餐室,一般家里人下午吃茶会在这里,大概二妈自己一人更习惯把早饭开在这边。这屋里在早上的时候光线最明亮。进去里头,中间的长桌上铺了桌巾,在三个座位摆好了杯盘;对外的连排玻璃窗推开来,阳光照了进来。珊妮丝脱下了厚重的外套,套了一件白围裙,指使佣人们端来早点,全部热腾腾的,煎荷包蛋,火腿,烘面包,奶油汤,松饼。几只白色小圆罐,盛了蜂蜜,牛奶。她亲自为每个人倒了茶和咖啡,就留了她自己和一个女佣在这里,叫其他人出去了。
二妈让我们坐了,她自己才坐下。女佣递上热毛巾给我们擦手。她笑道:“飞了十几个小时,该累了吧,先吃点东西,行李等等再整理。”就两眼睁睁地看着我们。
我笑道:“二妈,不用把我们当客人。你自己也还没有吃吧,也不知道你多早就起来了。”
二妈笑道:“也不早。”她看了一眼檀谊沉,问了珊妮丝:“咖啡会不会不够热?”
檀谊沉倒是开了口:“可以的。”
二妈点了点头。一会儿檀谊沉要拿什么,不等珊妮丝动作,她立刻就递上去,轮到我了,她又一样。一阵手忙脚乱的。我暗暗叹气,道:“二妈,你不要跟我们客气了。”
二妈笑笑,道:“好。”总算才吃起来。
其实我并没什么胃口,坐了太久的飞机,在机上睡不好。时差又不像以前很快适应,大概过年前一阵子太忙,一直也没有好好睡上一回。也还是忍住睡意,我一手支在桌子上,撑着半边脸颊,口头为檀谊沉介绍这房子的历史,以及周遭的环境。我告诉他,园子里种了哪些花花草草,又道:“离海滩很近,从刚刚上来的路下去,走一小段。再往前直走,就是码头……就算在冬天,穿很少的衣服,在这里的海边也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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