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不是(25)

　　“噢，好的。”尹灼听话地分开点距离。
　　许言清懵了，这是咋了…下午分开还好好的啊？
　　本着调节气氛，和事佬开了口：“话说哲哥今天的造型，太绝了。不是我说，哲哥你真不适合女装。”许言清又捅捅尹灼：“你也看见了吧，我回来看到哲哥换衣服，吓得差点灵魂出窍了。”
　　“是吗？”尹灼眼神里带着不解，没有看他，目光一直放在脊骨笔直的少年身上，目不转睛：
　　“我觉得很好看啊，绝美。”
　　许言清调侃的笑容僵在脸上：“……大哥，能不能聊了，你知道找个话题多不容易吗。”
　　重青每年都会自印备考提纲和资料，挺厚的一本册子，纯学校内部用，别的地方买不到，厚厚一捆堆在大会议室的长桌上，哪个班来了点好数，登记好了搬回去分发到个人手里。
　　两个人正好，三个人多余的活儿，艾哲点数尹灼在旁边填表，许言清左看右看，感觉自己就是多余的那个。
　　点完一人分了十本，男孩子完全能承受的重量，艾哲抱起自己的，完全下意识地问前.十三班之光：“拿的动吗？”
　　尹灼刚准备拿起来，听完马上放下了，非常真诚地双手一摊：“拿不动！”
　　“……”
　　“什么破书！太沉了！”尹灼捻着页角，说得特别真诚：“你快来帮帮人家呀。”
　　艾哲看他演了半天，之前怎么没看出来对方演技没法看呢，他默默把尹灼的那摞书拿走一半，迈出几步，后头冷酷地说：“还不走？”
　　尹灼单手夹着个位数的书，几个大跨步追上他。
　　搬完许言清一秒都不想多呆，找个借口赶紧溜了，和这两人呆在一起压力太大。
　　再一路无言地原路返回，安静似乎没了尽头。艾哲摸出寝室钥匙，开门迎接一团浓黑，手刚碰到开关，就一阵头晕目眩地被压在门板上。
　　尹灼俯身亲吻他，信息素随之而来，层层向他倾倒，俨然要把最热的血肉统统剖开捧到他心尖上，吻深而用心，化不开的温度当真烧到了骨子里，让他的整个世界沸腾起来。
　　艾哲第一次这样清晰地嗅到一个人的味道，生理上beta不会受任何信息素影响，但浑身上下每个为之震动的细胞都在传达着——他正为他动情。
　　刚开学那会儿尹灼热衷于给他写小纸条，一句话写完还得在旁边画点什么：[哲哥来猜个谜语，你知道很娘的A是什么吗？]
　　当时艾哲只回了三个字：[神经病。]
　　对方捏着小纸条愣了半天，埋头笑得不行，笑得左右同学偏头看他，蝴蝶效应吸引了老师注意，不出意外罚他站了一节课。
　　在那很久之后艾哲才知道这也是个土味段子。
　　——很娘的A，假O。
　　触动了真相的那一刻，远没有他预想的愤怒，连做点过激反应的心思都没有，更像解脱，尹灼向湖中心投了颗石子，而那扇湖无心掀起骇浪，只是平静地荡漾着涟漪。
　　这出戏几臻化境，早不是尹灼一个人演了，是他纵容了，任其扎根生长，再发生。
　　是心照不宣地累积着不受控的情感和期待，是无法宣之于口的自相矛盾——
　　对A有偏见，又偏偏对alpha动了心。
　　尹灼抵着他的鼻尖，贪心地流连在那柔软的地方轻啄，看了看艾哲平滑的脖颈，他说：“刚才风吹完你身上没我的味儿了，不爽。”
　　“我们……”艾哲第一次在他面前支支吾吾，半天蹦不出字：“你……”
　　尹灼比他更紧张，捏着他肩膀的手缓缓收紧，呼吸都慢了下来。
　　对楼的寝室陆续开了灯，多余的光映进来，楼下只有他们两个，像极了那个月色朦胧的夜晚。艾哲绷紧了嗓音，用他太久违的态度：
　　“出去，再多说一句就揍你。”
　　尹灼：？？？
　　这句话说得很有气势，艾哲费了点力气，说完嘴里不自觉溜出一丝抽气声，瞳孔盖了层水，盈盈发着光。
　　很微小的细节，尹灼反倒有些放心了。
　　他也是紧张的，介意的。
　　艾哲这人很奇怪，冷静无情是他，天真懵懂也是他，小他几圈有余的身材能轻松群挑，脸皮又薄得受不下几句骚话。
　　更别说是一段告白，一个宣誓主权的吻。
　　后遗症很长，需要给两人冷静思考的时间，言至于此，尹灼长时间飘忽不定的心静静地沉下来，他们都得稳一稳，不着急要个答案。
　　他是这么想的，他都明白的。
　　只是，只是有点落寞。
　　tbc
　　作者有话说：
　　忙orz


第37章 “我追你。”
　　他每次回去除了掩饰体味的几乎不用带什么东西，眼下尹灼手指摸到调和信息素的omega香水，又跟才想起不再需要似的放下，回头冲艾哲笑笑：“我走啦。”
　　“薯条可能凉了，里面还有汉堡蛋挞鸡翅和鳕鱼条，你吃点垫个肚子。”
　　艾哲没理他。
　　尹灼无声叹气，‘别太想我’的金句从舌尖退回喉咙眼，习惯性往那头短发上揉：“我真走啦。”
　　对方想事想得出神，还是没说话。
　　他有些无奈：“哥，谈恋爱不成仁义在，你是真不打算跟我说话了啊。”
　　“……抱歉。”艾哲被他唤回神，换了个站姿，刚才沉默的时候他颔首咬着下唇的死皮，柔软的地方快被磕出了血：
　　“走吧，路上小心。”
　　尹灼没再多说，从房间退出去，轻手带上了门。
　　艾哲长吁，向后直直倒在被褥里，翻了个身，肩胛骨咯着床板，偏头把脸全埋了进去。
　　他忽然庆幸对方没有贴心地帮他开灯。
　　否则顶着未平息的大红脸真不知怎么收场，滚烫的耳稍提醒他脖子往上热得厉害，脸面维持着惊人的烫度。
　　这个地方留有alpha残存的味道，由于刚刚卸下伪装，很淡很薄，像一针催化剂，沿血液扩散，把他心里那道墙炸地瓦砖崩裂，山洪之势滚落。
　　走廊里回来了一批人，庆典完美落幕，拿行李各回各家。几人勾肩搭背地站在寝室门口，笑声能从这边嚷到走廊尽头。今天周六，校庆开完就是五一小长假，注定安生不了。
　　重青为了赶进度拼成绩，恨不得七天假拆五天，五天减到三天，三天假还要再上个半天学，这回调休放四天，学生各个都疯了。
　　艾哲躺在床上平静了会，等床板传导给耳朵的心跳声不那么剧烈了，才慢慢爬起来，支起半个身子拿回手机。
　　他的手机桌面特干净，分类栏外只有一个花里胡哨的游戏图标，尹灼之前给他下的，大方摆在手机桌面最中央。
　　以他的技术，实在不配在手游界拥有姓名，中间有好几次想删了，不是忘了就是被尹灼打岔，强行阻断。
　　“删了干嘛，”尹灼长臂一捞把手机从他手里抽出来，撇着嘴：“战战不好玩吗你为什么嫌弃战战。”
　　这游戏叫战神杀伐夜，霸气非常的名字，只有尹灼才腆着脸娇滴滴地叫。
　　艾哲不跟他抢，安静地瞟了一眼：“我又不玩。”
　　“没让你玩，”尹灼说着把自己的手机翻出来，折腾了几下两只手机叠一起递给艾哲：“同款手机情侣logo，你值得拥有。”
　　“……你开心就好。”艾哲脸埋进书里。
　　类似的话他成天听，内心毫无波澜，脸上一副你说什么是什么的表情，收回手机做题去了，没有后续，图标也就一直留着。
　　艾哲的手指顿了顿，在空白的地方点了两下，闭了闭眼，瞥到对面桌上的东西，突然一骨碌坐起，抓起来穿上外套冲了出去。
　　七点多的校门口正热闹，里三层外三层挤着来接的家长，四天假期说长不长但也不短，好多住宿生把塞满冬装的行李箱拿回家，再带着夏天的衣服回来。
　　尹灼走得急，回家翻兜才发现手机忘了带回来，懊恼地不得不折返回去一趟。今天他折腾累了，回去的时候慢悠悠地迈着步子，有意想等寝室没人，避免尴尬。
　　他忘问了，四天假艾哲回不回家，如果不回去，他可不可以计划几个行程，体验生活是假，约会是真的出去玩玩。
　　尹灼叹了口气，路过常去的店子时买了杯奶茶——AD钙奶一联不方便拿。
　　前面路口堵得水泄不通，他不太想过去，毕竟这个情况逆着人流挤出去半条命都没了。重青主楼大屏周年庆的红字还在滚动，红光乍一看渗人，却把点满碎星的夜照得更亮。
　　没得手机玩，尹灼半阖眼睛懒洋洋地站在外围等，端着奶茶的手烘得很暖，他有点困了，吵闹声变得模糊，不设防地陷入倦怠，连艾哲什么时候走到他对面的马路边儿的都不知道。
　　艾哲上前赏了他一个脑瓜蹦，迎上对方呆滞的眼神于心不忍又安抚了两下，嘴角抬了抬。
　　站着也能打瞌睡，真行。
　　感情上的单细胞造就他直来直往的脾性，他活得拒绝任何心理负担。很单纯，心脏是一滩热透了的熟烂，太过柔软，只能用铜墙铁壁层层包裹。
　　想进？那就炸进来。
　　尹灼就是一身少男情怀把自己炸进来的那个，一身狼狈的灰尘和碎屑，进来了还要把后路堵上，心甘情愿地自缚。
　　仅仅是他，也只能是他。
　　三分钟过去了，尹灼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不容易藏起来的情绪毫无征兆地暴动，他想把人牵住，却发现自己一步都挪不动。
　　稳一稳。
　　尹灼在心里说，他妈的你有点出息，能不能稳一稳。
　　D市四月的风特别大，形象是不存在的，自来卷全糊在眼皮上。他焦急地想看清对方，拨了好几次还是会吹回原样，尹灼隐约从眼前作乱的发丝看到对方扬起嘴角笑了下，灿烂到露牙的那种，接而一步步靠得更近。
　　好看得紧，他想。
　　尹灼掌心贴着大衣的布绒，指缝挤出一层汗，小腿肚的颤抖让他觉得自己非常没出息，艾哲看着他，眼里的亮度惊人，他上下滚了滚喉结，莫名其妙连牙床都开始抖。
　　耳边很吵，所有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不可名状的网，把两人无形拉近，艾哲的影子倒在他脚边，模糊的黑影动了动：
　　“你忘拿手机了。”
　　他大梦初醒：“啊？啊、对，我忘了刚想回去，谢谢你啊……”
　　然后又没什么聊的了。
　　尹灼不愿就此结束对话，缩了缩脖子，把喝了一半的奶茶往他嘴边送送：“喝口吗？”
　　不出意外换来了一个白眼，艾哲撩起眼皮：“喝得奶绿？”
　　“……伯爵。”
　　艾哲喜欢伯爵，尹灼更爱喝三分糖的奶绿，两杯颜色看起来都不一样，对方摆明了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