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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是沈焰口中，那么细小的事情。
仅仅只是因为嫌他烦了。
手机里的黑名单。
少年的口头控诉。
那份真切到凝实又被压抑住的情绪波动，完全证明了他确实那样做过。
失去的那段记忆里，他到底是怎么了……
时竟仰头望着还在气闷中的沈焰，感受到少年凌乱的呼吸，很轻地唤道：“沈焰。”
沈焰咬紧牙关，用力到牙根发酸发软，喉结滚了两下，把下意识想要回应地“嗯”咽了回去，继续一声不吭。
时竟唤他，也没想过要他回应自己，他问道：“以前的我……是不是让你受委屈了？”
意料之外，时竟这么问，没想过沈焰会呼吸一乱，眼尾红了。
但是没等他看清，沈焰已经脸往另一边一偏，微扬着下巴，彻底避开了他的视野。
这下反而让时竟有些无措，少年的样子是真的受够了委屈似的。
时竟也是第一次，除弟弟以外，遇到这样年纪，还是在他这里受了委屈的人。
前提他都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安慰的话就显得难以出口了些。
最后出口的就只能是一些笼统的。
时竟又唤了一声：“沈焰。”
这次沈焰应了一声：“嗯。”
少年声音很平，却格外的低沉，尾端还勾着一抹沙哑。
时竟道：“我向他对你道歉。”
如果真是因为这样，以前在他这里受过了委屈。
那沈焰在他醒来的时候，无缘无故对他闹的脾气，对他随随便便一句话，都能成为导火线的犯冲语气。
是不是都能成为合理的解释？
时竟问道：“是不是因为他，才让你在见到我之后，那么容易生气？”
所以对他……那么凶……
“是吗？”
沈焰垂在身侧的手拽成拳头，就是不肯偏回头看时竟，他很干脆从嘴里丢出一个字：“是。”
他在时竟那里受够了委屈，压抑了太多莫名其妙的无名火。
可他还是收敛起了所有的大少爷脾气，在时竟面前别说是发脾气，就连个屁都不敢放。
正因为这样，见到向来对他无情到极致的时竟，失忆后对他温柔得不像话，他就是忍不住。
他忍不住自己的脾气，也忍不住发泄和抱怨。
像是要把这么久以来的不甘和难过，用这样的方式去告诉时竟，然后去换来以前得不到的安抚。
时竟越是好脾气，他就越得寸进尺，越贪婪。
他控制不了，脾气一旦上头，就没了分寸。
刚才时竟怕他动手，直接躲开了他，他也想过收敛脾气。
但脾气一旦来了，就和戳破了洞的气球一样，根本没办法补救。
沈焰捉摸不透时竟问这么问他的目的。
紧跟着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不过语气还是很硬气：“怎么？才一天，学长就想说，受不了我的脾气了么？”
时竟不知道怎么回应，沉默了起来。
倒不能说是受不了，就是有些无法应对，毕竟沈焰的脾气总是来得突如其来。
没有听到时竟的回应，沈焰整颗心都提了起来：“说话！”
“还、还能受得了。”时竟赶紧回神回话，不过也不是能一直受的就是了，太提心吊胆了，“就是……人不能总是生气，对身体不好。”
沈焰只听进去了时竟的前半句话，仿佛得到了什么特赦大赦，一颗心重新被按回了胸腔里。
他冷哼了声：“那就少气我。”
少年人脾气来得总是猝不及防，时竟根本抓不准到底是怎么就把人给惹着了。
可有了刚才的对方，即便是不知道哪些对方会把人惹恼了，但总归是源头找到了。
时竟缓缓开口道：“沈焰，我向以前的自己和你道歉，你能不能原谅他，然后……不生气了，也不难过了好不好？”
再多的难过和委屈沈焰一个人都咽下去过。
他要的从来都不是时竟的道歉，更不会有原谅一说。
他的什么生气，什么难过，在时竟的轻哄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沈焰慢吞吞地偏回脸，也不管自己现在什么狼狈的样子：“……嗯。”
时竟抱着试探的心，又继续往下补充了句：“那……以后是不是不会那么容易生气了？”
沈焰抿唇不讲话。
在这样的时竟面前，他就是犯贱，他太贪了。
如果没有太多的安全感，他很难保证目前的自己不会对时竟发脾气。
唯一可以保证的就只是尽量不吓到时竟，至少不会让时竟再次觉得他会是动手的人。
沈焰不答，反问：“学长打算什么时候，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我把你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你以后就不生气了吗？”时竟下意识得这么认为，赶紧欣喜地点开手机屏幕。
然而这时，排队叫号系统突然响了起来。
【请“0002·时竟”，前往一号检查室进行排队检查】
边上一号检查室的门被推开。
之前进去检查的病人被推出，护士看向走廊里一站一坐的两个人，提醒道：“时竟是吗？可以进来检查了。”
时竟握着手机略显犹豫，他看看护士，然后再看向沈焰：“沈焰，你等等我好不好？”
“等我检查完了，我再把黑名单的事情处理了，行吗？”
黑名单的事情很重要，却远比不过时竟的身体。
沈焰这点拎得清。
他抹了把脸，面无表情地走到时竟身后，推着轮椅进检查室：“先去检查。”
第11章 小狼狗11
前期都是简单的各项常规检查，时竟当时没觉得检查室里有多冷。
等到检查心电图，在检查室里掀起衣服的时候，他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躺在检查的手术床上，时竟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一旁看着仪器的医生瞧了一眼他身上单薄的病，皱眉道：“外套呢？下来检查连个外套都没穿么？陪护带了没？”
时竟答不上话有些不太好意思。
外套是他自己忘记了拿，后面怕浪费时间也没回去拿。
而且今天的陪护也不是他的真正陪护。
沈焰是阴差阳错成了他的陪护。
时竟还没开口来得及解释两句，护帘后面沈焰的声音先他一步响起，回答了医生的话：“带了。”
医生朝护帘的方向看了眼，眉头松开：“检查完赶紧给病人穿上，着凉是大忌。”
沈焰：“明白。”
听着医生和沈焰一来一回的对话，时竟望着天花板的琥珀眸都蒙圈了，边上检测心跳频率的仪器都飚快了些。
沈焰带没带外套他是最清楚的，这样脸不红心不跳得糊弄医生。
到时候护帘一开，什么外套都没，医生一看不就要训话了。
时竟动了动手指，想要拿手机给沈焰发消息，不能让沈焰被训话，就只能麻烦沈焰去楼上跑一趟帮他拿外套。
可惜手一动，他发现自己的手指夹着仪器，根本没法给沈焰发消息。
偷偷通知的想法落了空，时竟开始着急了，心跳自然少不了加快。
医生看着仪器上的数值，提醒道：“深呼吸，不要紧张。”
“奥……好。”时竟应声，听着医生的指使做了几个深呼吸，从头部放松到脚底，就连大脑都不自觉放空了起来。
以至于检查什么时候结束的，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医生把仪器从他身上拿下，护士扶着他坐起来，护帘一把被拉开，他才慢慢反应过来检查结束了。
时竟：“……”
放松过头了。
他立马回想起外套的事情，猛地抬头去看沈焰：“沈焰。”
尽量要在医生发现沈焰没拿外套前，让对方先出去，这样说不定能免去一顿训。
结果少年的目光触及到他的视线，浅淡地“嗯”了一声后，直接迈着步子从昏暗处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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