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达登时恍然大悟:“厉害啊,这你都记得?”
宋达这话纯粹顺口一问,贺止休却出乎意料地顿了顿,转而才道:“很难记么?”
“……”
宋达一脸怀疑人生地看看他,又看向路炀,茫然道:“这很好记吗??”
路炀:“……”
当然不好记了。
事实上哪怕路炀自己都忘了那天有什么人信了谣言、又分别站了什么队,更别说文锦之怎么样了。
甚至要不是刚刚贺止休提起,他几乎都快忘了还有齐青乐这么一号人。
然而从贺止休脱口而出的态度来看,这人十之八九每一号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其实是有些奇怪的。
毕竟被造谣的人是路炀,更何况那天其实是贺止休转学来的第一天。贺止休没道理、更没必要记得这些无论是他、或者宋达都不会记得的事情。
尤其具体到某个人身上。
某种诡异的直觉如有神助般,再次从大脑深处翻腾而出,但路炀还没来得及抓住,余光中,方才还和宋达杵在后排聊些什么的季炎突然出现在了前排。
就见这人手里赫然拎着一杯与路炀桌上相差无几的奶茶,脸上那张跟谁说话都臭的仿佛对方欠他三五百万的脸,此刻居然极为隐秘地藏着些许不自在。
一组的位置空,但过道却尤为热闹,后排杵着贺止休与宋达,前排的文委方佩佩正捏着卷子跟其他同学对答案。
季炎就那么板着脸一路穿过人群,步伐直抵文锦之身后。
“……”
路炀下意识眯起眼,不知为何一种极其微妙地感觉陡然涌上心头,他几乎是下意识垂眸朝着抽屉的手机看了眼。
“嗡!”
一串陌生号码陡然跳上屏幕,路炀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前方倏然响起一道惊呼,紧接着是重物磕碰的声音。
“咚隆!”
“对不起——”
文锦之下意识举高手中还没来得及发完的白卷,他显然没料到自己身后咫尺距离还站着个人,手肘斜抬起的瞬间,好巧不巧与刚把奶茶举到半空的季炎的手打了个正好。
刹那间,那本就仗着提供给校内学生、质量极其堪忧地塑胶袋瞬间被重力击溃,断裂成两节,奶茶落下的瞬间季炎下意识伸手想去抓——然而根本抓不住。
下一刻,只听啪嗒!一声脆响,奶茶轰然落地。
空气中立刻弥漫出一股浓郁的甜味。
“怎么回事儿?”讲台上英语老师闻声而来,陡然窥见满地狼藉也是一愣,连忙问道:“怎么突然洒了,你俩没事儿吧?值日生呢,拖把拿来擦擦。”
一阵兵荒马乱后,地板重归原样,文锦之却不太行。
奶茶被击飞时杯面正好是朝他方向倾斜,这会儿校服袖口大片都是残留的痕迹。
“要不你先回去换个衣服吧,”
英语老师见状不由道:“反正你跟路炀都没有错题,不听也可以,额外的小题我后面抽空给你单独讲。”
拎着扫把正要回去的值日生闻言拔声提醒道:“老师,课代表不住宿呢,他想换得待会校门开了才能回去吧。”
“我没事,”
文锦之像才回过神,眨着眼将拉链往下一拽,脱去校服露出内里的打底:“没被泼到多少,我这样就可以。”
英语老师见状便也不再多说。
恰在这时上课铃陡然敲响,外出的人流涓流而归,连同捂着肚子不知道跑出去第几趟的姚天蓬也是。
姚天蓬刚走到位置,就尤为敏感地抽了抽鼻子,满脸发绿道:“卧槽谁在喝奶茶,我现在闻着这味儿跟我窜稀味儿差不多了……”
桌上正摆着一杯奶茶的路炀:“……”
“这位朋友嘴怎么这么欠呢,”
贺止休眯着眼不满地轻啧了声,旋即低头说:“没事儿,他喝得食堂,你这小超市,蹿不出一个味。”
路炀木着脸抬头:“你别逼我掀盖了往你嘴里倒。”
“这么热情——可惜上课了,留着下次吧,”贺止休一本正经地皮完,眼见路炀面色愈发冷若冰霜,这才低笑着屈指一弹奶茶:“所以你还喝么?”
路炀略略一顿,还没来得及回答,英语老师已经转身重回讲台,连名带姓地一个个点人回位。
“给,你们的卷子,”
路炀刚给姚天蓬让完位坐下,前桌的文锦之突然转过身道:“刚刚不小心沾上了一点,我擦了擦,但是渗进去了一些擦不干净。”
路炀接过卷子一看,满是红钩的卷面一角果然被洇湿了,微微泛黄的痕迹隐约还透着奶茶特有的香甜味。
“你要介意的话,我跟你换一下,”文锦之捏过卷子转身道:“我的没有沾上,你那张给我就好……”
“不用。”路炀随手把卷子对折放在旁侧,“小测卷而已,不至于。”
文锦之似乎还有些犹豫。
路炀确实不介意,也懒得继续在这个话题拉扯下去,便随口转移话锋道:“你不冷?”
下午虽然不下雨了,但天基本已经确定凉下来了,到了夜里基本是彻骨寒。
文锦之被泼了奶茶的校服是冬季的,偏厚实,脱去后内里只剩一件薄薄打底,刚教室没开窗还好,这会儿前头的人为了散味,开了窗,风一吹进来,空气都是冻得。
文锦之显然没料到路炀会问这个,愣了愣正欲回答,一件偌大外套陡然丢入怀中。
只见季炎不知何时脱了自己的,这会儿正板着脸面朝黑板,硬邦邦地蹦出两个字:“借你。”
坐在后座的路炀也略显意外地瞥了一眼季炎。
方才奶茶那一洒,被泼了的还有季炎,但跟文锦之不同的是,他遭殃的只有鞋子与裤脚,半边球鞋被奶茶染的鞋带原本颜色都看不清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时季炎居然没有发火,也没有臭脸,甚至在这会儿还主动脱了外套给文锦之。
怎么看都有些反常。
文锦之大概也是这么觉得,愣怔片刻后,又把外套退还给季炎:“不用了,谢谢。”
然而把椅子往边上一拽,俯身翻开卷子开始准备听课。
徒留季炎一人满脸犯懵。
“哇,好尴尬哦,”
姚天蓬趴在桌上小声跟路炀八卦道:“这算不算Omega勇敢拒绝Alpha的强制外套?”
“……”
同桌数日,路炀跟这位瓜皮头同桌算不上熟悉,却也被迫知道了这位同窗是个嘴上不太留门的话唠。
但眼下陡然听见这么句槽点多到无以复加的话,笔尖还是险些划出纸外:
“……你从哪里得出的结论?”
“你看,季炎是Alpha,文锦之是Omega。按照小说界的传统发展,他俩肯定得擦出点什么,”
姚天蓬板着脸小声嘀咕完,又率先自己反驳道:“不过他俩换位之后好像就没讲过两句话——果然小说是小说,现实是现实。”
他说完,又捂着肚子准备趁着老师不注意悄悄眯会儿。
但还没来得及,往日总是沉默是金的大学霸忽然主动问:“你觉得这是现实么?”
姚天蓬呆了下:“啥?”
“……没什么,”路炀咽下喉中鬼使神差冒出的问句,收回目光,“问错了。”
姚天蓬困惑地抓了抓头发,还想说什么,目光陡然在路炀桌上地奶茶一瞄:“咦!为什么你会有布蕾脆脆奶芙!我刚刚在食堂都没看见。”
路炀一顿:“超市买的。”
“超市有卖这个!?”姚天蓬脸上的震惊与后悔几乎呼之欲出:“我怎么不知道!”
路炀冷漠心说他怎么知道。
他连这玩意儿原来叫布蕾脆脆奶芙都才知道。
“你不喝吗?”姚天蓬眼巴巴地小声问,“奶油顶都要塌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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