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有物品?”迟清行冷冷重复一遍。
“对,就是这个词,‘私有物品’……我不太明白,还问老师是什么意思。老师解释说,那个人是被某位贵客专门送到Kaladila的。他被送来Kaladila的目的,不是为了像我们一样,给前来会所的寻常客人服务,而是为了把他专门训练成只属于那位贵客的‘私有物品’。”
苏苏停顿一下,接着说:“老师好像不愿意跟我说太多那个人的事,只叮嘱我们见到那个人,不要盯着他看,更不要去碰他,自己赶紧离开做自己的事。老师还说,那个人是‘教授’亲自训练,可似乎连‘教授’也驯服不了他,闹出了好几次工作人员受伤害的事故……他单独待在训练区最里面,跟我们的饮食起居不在一起,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啊,对了,”苏苏又想起一个细节,“那天我在走廊碰到他,跟在他旁边的是阮经理。阮经理对他说话的态度好客气,像对待客人说话一样。可能是因为发生过打伤工作人员的事故,那个人手腕和脚踝都加了锁链,直到要进房间,阮经理才从自己衣服里摸出一把钥匙,给那个人打开锁……”
“苏苏,”迟清行中断他的叙述,“你能带我找到他吗?”
苏苏一怔,牙齿咬住鲜红的唇,越咬越紧,快要咬出血来。
“你带我去找他,我帮你离开这里。”
苏苏眼神摇晃,半晌,难过地摇摇头:“先生,我没法离开这的,我需要赚钱,我妈妈的手术需要一大笔钱。”
“你母亲的手术费很好解决,并且你也可以离开这里,”迟清行语气低沉,“只要你带我找到他。”
苏苏抬起头,带着畏怯与羞涩,与迟清行目光相交。
虽然很不明显,但苏苏还是捕捉到了,那双半透明的浅褐眼眸里,在似乎缺乏情感的冷淡下,其实隐藏着复杂、强烈的情绪。
不知怎么,他忽然有些嫉妒起那个人来。
与自己眉目相似、身高相仿……却偏偏不是自己的人。
“好……”
苏苏收回视线,做出了决定。
他想,其实,即使你不给我钱、不帮我离开,我也会带着你,去找那个人的。
第17章 训练【Z,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
在一个不知道时间的地方,时间的流逝变得异常缓慢。
谢存不清楚具体度过了多久。
那天晚上,他被听闻枪声赶来的保镖从后方猛击头部,顿时两眼一黑,陷入昏迷。
等他转醒,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安静的病房。
灯光照亮房间一尘不染的天花板、墙壁与地面,一切都呈现病态的洁白。
他头被击伤,程度或许很严重,因为他多次转醒又昏迷,时不时自脑袋里凿穿拉扯四肢百骸的剧痛。
在断断续续、昏昏沉沉的意识里,他感觉到有医生和护士进进出出,对他进行检查。经过一段时间治疗,他的伤势逐渐好转,清醒的时间变长,头部不再钝痛。
在他快要恢复的时候,他被护士从静脉注射了一针麻醉剂,整个人再次失去知觉。
醒来后,他被转移到了这里。
这个地方是做什么的,他又为什么来这个地方,他用了好几天,才终于搞清楚。
清楚之后,他如坠冰窟,浑身上下爬满噬骨的寒意。
韩呈有很多种方法惩罚他,甚至可以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杀死地,却偏偏选择了一种他最无法理解、最不能接受的方式。
漫长的夜晚,在这间死气沉沉、无法逃脱的房子里,他常常在黑暗中睁开双眼,感到自己不断往下坠落。五年来对韩呈的全部认知,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悉数坍塌。
他饮食起居的房间,位于这栋建筑物的顶层。
房间有一个朝南的窗户,从窗户往外,可俯瞰茂密的树木、高耸的围墙以及围墙内部的人工湖区与绿地。
但他不可能从窗户翻出去,因为窗户已经用坚固的铁栏杆钉死;他也很难从房门离开,四个荷枪实弹的警卫,分成两拨,二十四小时轮班把守。
他一直没等到合适的逃跑时机。
从那个自称“教授”的调教者,到会所的经理及工作人员,所有人对他的态度都很谨慎。严密监禁他的同时,又维持某种周到的客气,以至于他产生荒谬的错觉,似乎自己并非遭禁锢的囚徒,而是被供养的祭品。
对于教授的“训练”,他有过几次激烈的反抗,训练不得不中止,闻讯赶来的警卫将他强行制服在地。
谢存眼眶通红地嘶吼:“叫韩呈过来!”
“这里没有你说的那个人,”教授气喘吁吁地整理被谢存弄乱的衣服,“Z,这里只有训练师与受训者。”
“你训练不了我。”
“没有我训练不出来的人,”教授摇摇头,仿佛受到了挑衅,“只要他有生理欲望,就可以被我改造。”
“我即使死也绝不会让你把我变成那样,”谢存漆黑的双眸里燃烧怒意,“你转告韩呈,他如果怕事情暴露,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如果不杀我,我一定会回去找他算账。”
“我说过了,Z,”教授叹气,“这里没有你说的那个人。”
不久之后的某个傍晚,教授推开房门,提着一个银色手提箱走进谢存房间。
谢存在上次反抗的时候,打伤了教授的腿,导致他走路一瘸一拐。
他拖着步子走到谢存面前,目光落向桌上一口未动的晚饭,细声细气说:“Z,你应该吃点东西。”
谢存穿一套暗灰色的长衣长裤,手脚皆备铁链束缚,盘腿坐在床上,注视被铁栏杆钉死的窗户,并未对教授的到来有任何反应,维持着冷淡的缄默。
教授习惯了他的默不作声,移开目光,把手提箱放到床头柜上,轻轻拨动密码锁,“Z,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
“你知道吗,Z,虽然我教导过很多男孩,使他们学会了怎样帮助别人和自己获得快乐,但我本人根本不知其中滋味。我生来没有性器官、没有性冲动,我不是一个男性,也不是一个女性。”
教授平静讲述自己的隐私。
密码锁发出“哒”的轻响,手提箱的盖子自动弹开。一团薄薄寒雾从里面冒出来,教授伸出修长的手指,从胸膛里挖出心脏一般,自里面取出一瓶没贴标签的幽蓝色试剂。
他雌雄莫辨的面庞浮现怅惘之色,“肌肤相亲的快乐,我一次都没有过。我虽然训练了很多人,但没有任何一个人、一样东西,可以训练我。”
教授拆开一支一次性注射器,针头刺破试剂瓶,幽蓝色药液缓缓抽入空筒。
他俯身,抬起谢存左侧胳臂,将尖锐的针头无声扎进谢存苍白的肌肤,深抵皮肉之下的组织。
谢存经常被注射一些乱七八糟的药液,有时是镇定剂,有时是止疼剂,有时甚至是麻醉剂,他对此早已麻木。
但这次,他突然感到怪异——这次的注射要比以往更长、更疼痛。
“你又给我打了什么?”谢存沉声问。
教授没有回答,拔出针头,将废弃的试剂瓶和注射器收回手提箱,重新锁好密码。
“因为还在实验阶段,副作用可能会比较大,”教授看了看谢存,唇角勾起阴柔的笑意,“Z,我会帮你明白,性的冲动,是神给予人类的恩赐。”
教授说罢,提起手提箱离开。
谢存心中警铃大作,未知的危险密不透风席卷全身,他张了张嘴,出声喊住对方:“等等。”
教授停下脚步,“怎么了?”
“你,”谢存一顿,移开话题,“你帮我跟他们说,我不喜欢吃现在的菜,我想吃别的。”
每日盛放饭菜的餐具,在他第一次发生抵抗行为后,就全部从易碎的瓷器换成了塑料制品。
教授微微一笑:“当然可以,你想吃什么?”
“排骨汤,排骨最好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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