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味儿(229)

　　趁蒋秋桐不在时，于思远没少和纪峣一起笑话他哥。

　　最损的还是温霖。

　　他评价蒋秋桐这一行为是“宛如极力想要融入青年队伍里的退休老干部”，后来被纪峣说漏嘴传到了蒋秋桐的耳朵里，被男人不阴不阳地回敬“比不得他长袖善舞，心法圆融”。

　　这是讽刺温霖忍力强，每次露出黑化的苗头，都硬是生生憋回去了，于思远曾吐槽他是不是练了《易筋经》。

　　所以男人凑在一起也八卦，有时候嘴碎时，和坐在墙根下一边择菜一边嘀嘀咕咕的老太婆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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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思远就是他们几个里最八卦的那个。饶是现在纪峣被磨得越来越没脾气，有时候也恨不得把人按在被窝里闷死。

　　之前有次，两人完事儿了抽烟放松时，纪峣还在回味余韵放空大脑，冷不防于思远忽然把烟一掐，凑到他面前兴致勃勃地来了句：“哎，峣峣，你知道么，温霖唱歌比我哥还难听！”

　　纪峣懒得理他，叼着烟继续沉浸在贤者时间里。

　　于思远也没管他，继续叭叭叭个不停：“温霖总是一副要跟我哥比逼格的样子，也不看看，我蒋哥可是天仙下凡，他就充其量是在鸡屁股上插了片凤翎——平时看他的做派，我还以为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呢，结果……”

　　“打住——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连蒋哥一起黑了？再嘴碎我明天告诉他老人家。”

　　于思远忍不住哈哈大笑，搂着纪峣的肩膀，趴在他耳边说悄悄话：“你不也黑他老么。”

　　“我根本没那个意思，我只是表示对他老——我是说，对他的尊重。”

　　话说到后面，纪峣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再看于思远一副我看你接着演的样子，他肩膀可疑地耸动了下，手一摊：“好吧我自爆，我在黑老蒋。”

　　还特意把“老”字读了重音。

　　“夺笋哪你……”于思远半点没有给他哥找场子的意思，反而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纪峣被他笑恼了，抽出烟白了他一眼，“再说，温霖确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人家就唱歌难听点，看把你高兴的。”

　　于思远长得好，嗓子也好。他的声音低沉性感，磁性极强，最重要的是，他不跑调（划重点），是四个人里唱歌最好听的人。

　　某次他们不知为什么想不开，吃完饭去KTY唱歌。那会儿几个人还在磨合期，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地里可以演一部《宫心计》，像温霖和蒋秋桐这种偶像包袱强的，自然不肯自曝其短，一个说感冒喉咙痛，一个说上火嗓子哑，全程保持微笑看于思远表演。

　　当晚，于思远自然拿了全场MVP，除了纪峣能偶尔和他battle一下之外，简直神挡杀神，一连十几首歌下来，听得温蒋二人双耳流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

　　大概是难得有某项能完全碾压另外两人的技能，于思远高兴了好久，直到现在提起时还很得意。

　　所以听到纪峣为温霖说话，于思远顿时就不高兴了：“他那叫难听一点么？他那叫完全没在调上！亏他还会那么多种乐器，我就想知道，他是怎么学的？”

　　说完，贼兮兮地抬头看了看，仿佛怕被他哥抓包似的，又凑到他耳边说：“我哥也是，他第一次唱歌的时候我都惊呆了，都没好意思说，‘您的歌喉真不配您那张仙气儿四溢的脸’。”

　　“你可消停点……”

　　纪峣被他磨得够呛，低头掏出手机，指尖一动，就给温霖和蒋秋桐告了状。

　　这人完全没有平衡后攻的想法，相反，他还挺爱拱火的，之前次次三人眼瞧着要打起来了，他都是在旁边吃瓜的那个，就差端盘瓜子磕了——反而让几个男人偃旗息鼓了。

　　蒋秋桐无不讥讽道：“纪峣可真行，他在养蛊呢。”

　　纪峣真不愧懦夫之名，渣得明明白白。他到现在还没选好，就那么拖着，期待他们三个蛊虫能内部厮杀波，好让他跟战到最后的那个在一起。

　　当天收到消息的二人作何感想姑且不说，后来周末聚餐，纪峣老神在在地坐在上首，等着上演新一轮的《宫心计》。

　　温霖比较有涵养，他给纪峣夹了一筷子山药，才不急不慢道：“于总童心未泯，毕竟是峣峣钦点的彼得潘嘛，可以理解。”

　　蒋秋桐就比较刻薄了，他冷笑一声：“童童上学前班时，也爱用这个句式炫耀。但她今年已经升初一了。”

　　童童是蒋春水的女儿，蒋秋桐的外甥女，芳龄十三。蒋秋桐的意思是在讽刺于思远没长脑子，和小孩子说话一个水平。

　　两人联手把于思远挤兑得说不出话来，于思远被怼到自闭，夹着尾巴默默夹菜。纪峣还在旁边幸灾乐祸地说风凉话：“让你再得瑟。”

　　于思远闷闷瞪了他一眼，纪峣咬着筷子头，低低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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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他们磕磕绊绊过了那么久，不可能全无摩擦。

　　想想也是，两个人过日子都会有数不清的矛盾，更何况还翻了个倍？

　　本来在于思远的想法里，他和纪峣经历了这么多，能磋磨的在之前都磋磨了个遍，必然情比金坚海枯石烂，但直到真正生活在一起，才发现真是低估了“生活”这把大砍刀。

　　无论是再光鲜亮丽的男神，褪去那层金光闪闪的外皮，还是一个在俗世里打滚的凡人。

　　两人吵到几乎分手的时候，自然也是有的。

　　那段时间几个人磨合得不上不下，正是艰难的时候，又都摊上了事：于思远家催他代孕个孩子，纪峣这边又被挂在网上当了话题小王子，蒋秋桐在美国的母校邀他去任职，温霖他妈闹到了纪峣家要纪峣放人回去结婚。

　　论优先级，于思远最末，因此他的事被排到了最后，纪峣强压了火气，先去安抚另外两个去了。

　　但于思远怎么受得了？

　　他越想越气——虽然在纪峣看来，每个人直接被量化成了轻重缓急他按需分配时间，可在对方眼里可以缓缓的事，放在于思远身上，也是真真切切的难熬啊。

　　他不如温霖能忍，也不如蒋秋桐自持，他就是俗人，他就是委屈——他为什么不能委屈？

　　于思远在去找纪峣，结果发现对方和温霖滚到一起后心态瞬间爆炸，直接开车去了夜店。

　　当天是周末，不成文的聚餐时间，于思远把手机一关，没去。

　　直到快十一点了，他才顶着一身香水味进了纪峣的大门。

　　彼时温霖和蒋秋桐正陪着纪峣在沙发上等于思远，温霖说太晚了别等了，蒋秋桐不置可否，纪峣却坚持说要等。

　　好吧那就等。

　　结果等来的于思远把三人都惊住了。蒋温二人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读出了相同的意思：于思远是故意的——他们俩总是在奇怪的地方有惊人的默契。

　　没错，于思远就是借着酒劲，故意来找事的。

　　纪峣看着满身酒气的于思远，表情倒是挺冷静：“于思远，你跟别人上床了？”

　　冷冰冰的“于思远”三个字怎么听怎么刺耳，他没正面回答，只似醉非醉似笑非笑道：“如果我说是的话，你打算怎么办？叫我滚出去？”

　　纪峣吃软不吃硬已经是常识了，被于思远这么一激，他火气就上来了：“我哪敢让你滚，难道不是你盼着我说分手？”

　　说不清什么原因，他在于思远面前，一向比在另外两人前要放得开一些。

　　他们两个都是早早开窍的同性恋，都是浪荡子，都很会玩，都劈过腿出过轨。他们彼此知道对方的雷区和底线，平时很能相互体谅，自然，若是互捅刀子，也格外地疼。

　　于思远眼圈都红了：“我盼着分手？我要是盼着分手，干嘛还跟他妈个后宫妃子似的贱兮兮地等着你翻牌子，平时都不敢跟你联络，就次数多了惹你烦！？”

　　纪峣也“哈”地一下子笑了：“妃子？哪有你这样大牌的妃子，欲求不满了就过来打个炮，我从头到脚服侍好了你提起裤子就走，我他妈不就是个白嫖的妓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