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货(17)

　　但宋沅对他们两个人的体型估计失败，宋沅使尽全力，也只能让闻野的身体脱离床垫几秒钟，跟不要说把他扛下楼。几番尝试，宋沅终于放弃，他把闻野重新扔回床上，自己横着趴在闻野身上，垂着头，有些用力地喘气。
　　或许是累的出现幻觉，宋沅觉得身下的人很轻地动了一下，他还没来得及细想，便听见头顶的笑声，然后是男人有些干哑的声音。
　　“怎么一回来就投怀送抱啊。”
　　宋沅顿了顿，从闻野身上坐起来，在昏暗模糊的光线里，重新看见闻野漆黑又明亮的眼睛。他躺在床上，头发有点乱，眨眼的速度缓慢，嘴唇干燥。
　　“你是一直在装死吗。”宋沅用没什么起伏的声音问闻野。
　　“怎么会。”闻野看着宋沅，狭长的眼睛弯下去，嗓音因为不适而变得很哑，“是你压在我身上，我呼吸不上来，憋醒的。”
　　宋沅很轻地挑了一下眉梢，语调有了起伏：“你的意思是我沉？”
　　“等你发烧好了，我找个秤给你称一称。”宋沅的语速很快，他接着说：“你需要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宋沅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张牙舞爪的要讨个公道，闻野只是躺在床上，看着宋沅的嘴巴张张合合，然后笑着说好。
　　单向输出任何话题总是了无生趣，宋沅见闻野并不反驳，也重新拾起闻野正在发烧的记忆，便决定善良一点。
　　宋沅正在思索要不要开灯的时候，闻野忽然朝他伸出手，说：“我想坐起来。”
　　反正一会儿也要去医院，先坐起来也好，宋沅这么想，他拉着闻野的手腕，让闻野坐在床上。但闻野还没坐一会儿，便蹙着眉头，十分虚弱地喊着头晕。
　　对待病人总需要更多耐心。
　　宋沅打算重新扶他躺下，但他还没来得及伸手，闻野就直直地朝他倒过来，但闻野好像控制了力道，没有刚刚那么沉，只有头枕在宋沅的肩上。
　　过高的体温让宋沅胸口发闷，他伸手想把闻野推开，但闻野更快一步抓住宋沅的手。闻野侧过头，滚烫的吐息落在宋沅的耳垂和脖颈，宋沅的身体很轻的颤了一下。
　　“头好晕。”闻野含混不清地说，“别动。”
　　宋沅不知道说什么，所以他没动。
　　有些刺耳的门铃声打破了沉默，接着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起来，宋沅觉得应该是沈风到了。
　　闻野动了动，嘴唇碰到宋沅的锁骨，说：“有人来了。”
　　“要我躲起来吗。”闻野从宋沅的肩上移开，垂眼看着宋沅的嘴唇，问他。
　　宋沅顿了一下，然后说：“不用。”
　　宋沅走下楼，拉开大门，看见拎着纸袋站在门口的沈风。
　　“宋总。”沈风把袋子敞开，一边指着药盒一边说：“这个是退烧药，白色的这个是消炎药，如果嗓子痛的话可以喝这个。”
　　宋沅点点头接过袋子，沈风在外面帮他关门，关到一半，沈风突然听见宋沅的声音。
　　门重新打开，沈风看着她的上司有些不自然地抿了一下嘴，然后指着浅蓝色的药盒包装又重复了一遍：“这个是退烧药。”
　　“对的。”沈风说。
　　宋沅很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关上了门。
　　宋沅重新回到卧室，在门边站了一会儿，然后问：“我把灯打开了。”
　　“好。”宋沅听见闻野说。
　　手指摸到墙壁上突起的开关，宋沅按了一下，室内的光线重新变得明亮起来。宋沅盘着腿坐在床上，他低头拆开温度计的塑料包装，拿着说明书看了两眼，把温度计显像屏幕那边朝着自己，贴上闻野的额头。
　　屏幕上什么都没出现，宋沅皱了皱眉，他又低头看了一眼说明书，嘴里小声地嘟囔着：“怎么回事……”
　　宋沅按了两下温度计侧面的按钮，举起来碰了一下闻野的额头，依旧没有数字显示。
　　似乎是看够了宋沅发蠢，闻野的唇角翘了一下，他伸出手，抓着宋沅拿着温度计的手腕，贴着自己的额头，笑着说：“要这样。”
　　下一秒，宋沅听到了滴的一声，接着显示屏上出现了数字：38.4。
　　闻野的掌心发烫，带着薄薄的汗意覆在宋沅手腕的肌肤上，宋沅垂下眼，把手从闻野手里抽出来。
　　“你收拾一下。”宋沅把温度计放下，“带你去医院。”
　　闻野微微抬起眼，表情轻松地拒绝：“不要。”
　　宋沅的手放在被褥上，刚刚闻野碰过的那一小片肌肤还在发烫，没想到闻野会拒绝，宋沅愣了一下。
　　“发烧是会烧傻的。”宋沅靠近了闻野一些，语气认真的说：“也会死人的。”
　　闻野看着他，放在被子里的手拿出来，覆在宋沅的手背上，带着让人无法忽略的热度。闻野按着宋沅的手，朝他靠近了一些，然后低下头。
　　“想亲你。”覆在手背上的温度渐渐上移，闻野的指腹搭在宋沅的腕骨上。
　　宋沅唇角抿直，似乎在判断闻野是不是脑子烧坏了。
　　闻野的喉结动了一下，他看着宋沅的眼睛，说：“我不亲你，就会死的。”
　　他没有撒谎，地球上的70亿人类有千万种死法，在闻野这里，无法靠近宋沅就会死掉，也是其中一种。或许是心有不轨，闻野很不善良的利用自己的高烧不退，即便喉咙发紧，视线模糊，他还是想要有一次，原形毕露。
　　闻野靠过去，离宋沅越来越近，近到鼻尖相触，呼吸交缠。然后在下一秒，宋沅像是大梦初醒，手抵着闻野的胸口，微微撇开脸。
　　闻野移开了一些，他垂着眼睛，很轻地笑了一下。
　　“宋总怎么这么小气啊。”
　　宋沅收回手，他低着头去翻袋子里的药，露出一小截很白的手腕。
　　“别闹了。”宋沅对闻野说。
　　他看着宋沅的眼睛，有些懒散地嗯了一声，然后说“好”。
　　在光线明亮的卧室里，闻野和心上人坐在一张床上，他尝试往前迈一步，但却又一次一脚踏空。


第17章 不识货
　　宋沅背对着闻野换睡衣，透过纯黑的镜面柜门，闻野能看到宋沅身体的倒影。宋沅不是很瘦，伸直的手臂能看到隐约的线条，小腹平坦，脚踝和手腕都很细。
　　宋沅换好衣服，朝床边走了两步，又停下了，有些疑惑地低头看了看裤脚。过长的裤管垂在脚背上，腰好像也有点大，再多走两步好像就会掉下去。
　　闻野看了宋沅一会儿，才说：“你可能穿错了。”
　　对上宋沅的目光，闻野补充道：“我腿比较长，这条应该是我的。”
　　宋沅愣了一下，他拖着过长的裤子走进衣帽间，过了一会儿，穿着一条有些宽松的中裤走出来，闻野看了一眼宋沅很白的膝盖。
　　宋沅手里没拿别的东西，对上闻野的视线，说：“裤子我穿过，所以我放在洗衣房了。”他说完话，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走开了。
　　宋沅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到底是不是不高兴，闻野侧过头，看着刚刚宋沅站着的地方，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
　　屋里很静，闻野能听到很轻的水声，走过挂着油画的走廊，他在浴室前停下。
　　宋沅跪在浴缸旁，手指搭在浴缸边沿，他低着头，睫毛直直地垂着，一动不动地盯着挤在水里的草鱼和河虾。鱼腥味充斥在整个浴室，早上还干净透亮的水变得浑浊，但宋沅像是看不出来。
　　宋沅看了一会儿，伸出手，指尖很轻地碰了一下鱼鳍，看起来很肥的草鱼像是受到了惊吓，有些用力地甩了一下尾巴，水溅到宋沅的手背上。
　　“是不是要喂它们。”宋沅还盯着浴缸里的鱼，雪白的膝盖因为跪在硬地上而开始泛红。
　　“不用。”闻野说完，宋沅转过他看着他，闻野又笑笑，说：“早上我喂过了。”
　　宋沅看了他一会儿，很轻地说了谢谢。宋沅站起来，走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手放在水下冲了好久，仔细地用毛巾擦干，才接起在口袋里震个不停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