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流打脸花瓶人设后(16)
许冰冰头发散乱在瘦削的背上,拿着一件小外套挡住了发肿的脚踝,仍看得出手肘处还有擦伤。
她的助理出了门,忧心忡忡地和节目组导演沟通。
“刚才摔倒了一下,骨折了。医生要求冰冰静养,不能走动,更不能跳舞……所以这次节目实在没法上了。”
艺人统筹们哀叹一声,各个开始拿着手机尝试联系其他档期适合的女演员。
刚好这两天京市沪市都在举办大型活动,其他几位女导师手头的表演任务也很重,一时间找不到能补缺的人选。
负责他们这组表演的工作人员都惆怅不已。
“找不到的话,这段只能删掉。”
临时改剧本改到一半的编剧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头要秃了,少了一段能激起观众共鸣的剧情,又要往哪儿找补?
冉时沉吟着,忽然眼前一亮。
“还有个办法!——把剧情改变一下,让我们两个跳舞就可以了!”
编剧恍然大悟,眼睛放光。
“原片里中校自杀情绪崩溃时,确实问过查理,会不会愿意和他跳舞……我觉得可以把跳舞改到这一段,顺应剧情,比起单纯靠说来劝阻中校自杀,会更有戏剧性!”
导演即刻和编剧定了大概的剧情,询问任光年的意见:“任老师觉得怎么样?可以接受吗?”
任光年和冉时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不服输的倔强。
任光年不禁一笑:“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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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最后登台录制还有八个小时,在剧本新出炉之前,两个人准备先练习舞蹈。
原片中的探戈是中校在酒店邀请陌生女郎唐娜下舞池跳的,因唐娜是初学,两个人的舞蹈还带着些生疏青涩,比起原版探戈动作的热情缠绵,更加轻柔而不失礼貌。
任光年原本定下来的角色是中校,早就已经练好舞蹈,但这可苦了冉时,为了抓紧时间,舞蹈老师只带了他两回,就打发他去和任光年对动作。
冉时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
任光年看他这么紧张,颇有点好笑:“这么紧张干什么。”
冉时苦笑着抓了抓他的手:“怕踩你脚上,你骂我。”
“你到底把我想成什么样了?我怎么可能……”任光年刹停话头,又道,“我不会骂你的。”
“我手脚挺不协调的……你不骂我就好。”
冉时对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任光年,有些紧张地握住他的手,两个人隔着一人宽的距离开始跟着减慢的拍子跳舞。
刚迈出去第二步,冉时就结结实实踩了任光年一脚。
“对不起!”冉时脚步一乱,接连脚后跟又踩一脚。
“……没事。”任光年面不改色。
但他话还没说完,冉时低头注意脚步,脑袋狠狠磕在他的下巴上。
“……”任光年默默闭上了嘴。
舞蹈指导改编了动作,把舞蹈变得更加平和抒情,没有什么高难度的动作,两个人把这段舞蹈过了三遍,其间经历了无数次踩脚和撞下巴,但终于能顺畅地跳完一支舞了。
旁观的工作人员都鼓起掌来。
“效果很不错!”
冉时家工作室的两个执行经纪都是小姑娘,忍不住捧着脸在旁边喊。
“哥,你们俩之间气氛特别好,再和影片原版一样靠近一些,我们敢打包票,绝对会爆!至少女孩子会喜欢看!”
好不容易冉时没再踩他的脚,两个人便又以更亲密的姿态重复了一遍舞蹈。
这次舞蹈有了背景音乐,耳熟能详的音乐由缱绻转为激昂,舞步也渐渐热烈起来。
正如任光年所说,探戈求的就是舞伴亲密无间的默契。在众人面前和任光年贴这么紧,近得呼吸相闻,脸颊相贴,冉时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要烧红一片了。
况且任光年还遵循探戈旨义,一直用饱含深情的目光看着他。
冉时脑中混乱一片,只好让自己专注步法。
冉时屏着呼吸担心自己出错,和任光年相扣的手都忍不住用力。
手背上痒痒地被勾弄了一下。
任光年轻轻贴在他脸庞,声音沉着。
“别紧张,‘探戈无所谓错步’,跟着我。”
冉时点点头,应了一声,让任光年牵引他的动作。
任光年的手温暖干燥,步法流畅,牵着他停顿,转身。
仿佛,也很熟悉对他的引导一样。
被任光年指导步伐后,冉时莫名升起一股亲切的感觉,但要细细追循起来,又觉得不知所起。
他正想着,舞蹈却结束了,任光年松开了扶着他的手,那一丝心绪也随之断开。
导演看了看手表,表情严肃起来:“时间来不及了了,直接进入角色合动作吧。”
冉时没有异议,闭上眼让情绪沉淀下来,把自己装进中校这个角色之中。
……经过一晚的纵情消费享乐,中校决定赶走查理,用配枪自杀。
此时的中校处于崩溃边缘,认为所有人都厌弃他,强烈的自卑情绪爆发,查理将他的脆弱和暴怒全然揽下,为了安抚他的情绪,邀请他教自己跳舞。
以及最重要的,中校眼盲。
冉时觉得自己的心脏狠狠抽紧了一下,再睁开眼的时候,眼神便失了焦点,表情怆然又脆弱,俨然已经入了戏。
冉时伸出手,想要触碰眼前的任光年,被笼住手腕,引导放在他的腰间。
冉时不禁想象此刻他便是片中的中校。心高气傲,性格敏..感,被束缚在黑暗中,仍然还能通过香水的气味轻易分辨对方的发色,眼睛的颜色……
他忍不住学着中校的样子,轻闻了闻任光年身上的气味。
任光年身上只有一股清爽的气味,像是雨滴打在松叶上,沁然动人。
这样干净的气息朦胧间唤起了他深藏的记忆。冉时忽然想起来,他在五年后落魄之时,也曾结交了这样一个身上气味清淡如松的江姓律师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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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记得这位好友声线低哑,沉默寡言,但经常对眼盲的他施以援手,领着他避开道路上的陷阱。不仅如此,江律师还曾分析过,当初他若是和王朝打起官司来,他的赢面其实很大。
这也是他在重生后第一时间想起找江律师帮忙的原因。
冉时沉浸在回忆中,怔愣了片刻,没跟上任光年的脚步,被他后退的步伐带动了一下,忽地往前一摔。
任光年将他抱了个满怀,低声道:“没事吧?”
而倒在任光年怀里的冉时完全愣住了,背上一片冷汗涔涔。
……他居然第一次注意到,任光年这样压着的低音声色,竟和他五年后的至交好友十分相像!
指导老师今天第二次碰到学生摔倒的情况,比任光年还紧张,连忙跑上来查看他的情况。
冉时借着任光年的力道站稳身形,淡淡笑了笑。
“没事,刚才走神,不会再出错了。”
任光年意味凝长地看着他,冉时却避开他的视线。
“抱歉,再来一遍吧。”
再接下来的练习变得非常顺利,冉时的舞蹈动作也变得行云流水,指导老师对着冉时夸了又夸,说他真的有心了。
而复杂的情绪还沉在他的心底,十分不是滋味。
此时编剧却推门而入,将新的剧本交到了他和任光年手里,还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刚刚接到电话,录制提前一小时,现在只有两个小时背台词和彩排了——”
本就不够的时间变得更短,冉时握紧拳头,心里乱糟糟的,拿起外套说要去外面背台词。
正是霓虹时刻,远处灯火明灭,穿过高楼的冷风拂面而过,冉时心头的疑虑却越来越重。
任光年对他的态度转变必然是有原因的。这位被誉为演戏天才的年轻影帝,并没有用演技完美隐藏自己,时不时还能被他看破一些小细节。
冉时抿紧嘴唇,在手机上输入一串熟记于心的电话号码,存在通讯录里的名字自动跳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