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有话要说(29)

　　光是听见小丑这个名字，他就不由得泛起一阵恶心。

　　——但在不久之前，他明明刚刚接受了刺客联盟的适应训练。

　　杰森开始回想中东雪山脚下那种不知名的蓝色花朵，把它磨成粉末后点燃，会发出特别的香气，作用是治疗绝望性回忆，算是一种另类的克服PTSD的手段。

　　韦恩仓库里只有混杂着金属凉意的潮味，在他的认知里，那股香气应该极具辨识度，但现在却觉得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

　　与此同时，他惊异地意识到自己对小丑并没有什么恐惧，想着想着，一阵极容易被忽视的疼痛从额角泛起。

　　很长一段时间没人说话，直到这种气氛被迪克打破。

　　“小丑不是早就死了？”

　　杰森猛地抬起头，仿佛迪克在说一门他无法理解的语言：“什么？他——怎么会？”

　　迪克转了转手里的卡里棍，手腕线条优雅而又漂亮，他用制服护腕处的磨砂蹭了蹭手柄的位置，轻描淡写地：“他死了。”

　　克拉克不安地抿住唇。

　　“蝙蝠侠杀了他。”

　　迪克再次停顿了片刻，才开口，他的声音很轻，但拥有不容置疑的力量：“你忘了吗？你被小丑杀死后，蝙蝠侠一度失控，他无法承受那个怪物再夺走什么——”

　　“他为你扭断了小丑的脖子。”

　　“不可能，他不是被阻止——”杰森像是突然咬到了舌头，蓦地闭住嘴。

　　鸦雀无声。

　　仓库骤然安静下来，韦恩大厦位于哥谭最繁华的街道，即使连空气都是寂静的，三人仍然能听到仓库外零碎细落的脚步声。

　　半晌，杰森眨了眨眼睛，不紧不慢地扯出笑意：“我刚回哥谭。”

　　死而复生总得有个接受过程，就算是红头罩，也无法第一时间掌控哥谭所有动向。

　　大蓝鸟顺理成章地想，如果他没能及时赶到这里，现在指不定要出大问题，他放开杰森，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边仓库，熄灭了一个闪着红光的弹头。

　　他做完这一切，从克拉克兜里摸出一块巧克力，小记者会习惯性地携带这种能舒缓心情的食物，用于安抚救援对象的情绪。

　　这个巧克力牌子原本濒临倒闭，所以克拉克才会在打折区批发了一大袋，结果因为超人不经意的代言，股价竟然直接飙升十六个点。

　　迪克在陪克拉克逛超市的时候就果断投入了全部身家，可超人自己贫穷得只能靠光合作用生活，一丁点本钱都没有，最后也没赶上自己的红利。

　　大蓝鸟嚼着巧克力，含糊不清地：“小翅膀，你晚上回家吃饭吗？”

　　杰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不在焉地垂着眼睛，一直到迪克的手搭上他的肩膀，才慢慢点头。

　　“让布鲁斯给我做点奶油蘑菇汤。”他说：“不要苹果派。”

　　克拉克安静如鸡，一言不发地看完了眼前的情景喜剧——一个突如其来的开头，意料不到的转折，最后以美好的合家欢结束。

　　结果不错，过程也很热闹。

　　采购部的同事还在等他，他已经在上班时间摸了半天鱼，鉴于杰森在被迪克扯着说话，现在就是一个绝佳的离开时机，不会打扰任何人。

　　就让他们韦恩互相折磨吧。

　　小记者调转方向，朝仓库大门走去。

　　“克拉克。”

　　迪克突然叫住了他。

　　克拉克回过头，迪克看起来是想往前面走一步，但他的身体只是微微一晃，依然停留在原地。

　　地下仓库房顶的小窗户有光透进来，落在夜翼的身上和脸上。

　　他看起来闪闪发光，多米诺面具下的皮肤健康而又红润。

　　“欢迎来到哥谭。”

　　“我知道这一切让你很难接受。”他拖长了音调，带着笑意耸耸肩：“但你总得习惯这个，如果你需要聊聊，我一直在这里。”

　　**

　　克拉克火急火燎地拎着礼服回到韦恩大厦，虽说他的职位是韦恩的专属公关，现在看来倒更像贴身助理或者专属秘书。

　　他一进门，就禁不住趔趄了一下，总裁办公室的美貌浓度简直超标，戴安娜——神奇女侠穿着白色长裙，斜斜地坐在布鲁斯的办公桌上，柔顺的丝绸面料垂坠在她脚边。

　　布鲁斯韦恩的身体紧紧贴着椅子背，膝盖分开了些，脸上挂着笑，而他们的面前有个人影。

　　一比一复制，红披风在他身后飘着，漾出好看的弧度。

　　没人比克拉克更熟悉这个人影，毕竟他每天洗脸都能在镜子里看见。

　　小记者瞬间走了一下神：“韦恩先生，你的礼服。”

　　这是要干什么？

　　戴安娜和布鲁斯调情为什么要摆个超人，更可怕的是他觉得超人摆在这毫无违和感，就像他天生就该杵在韦恩的办公室。

　　“克拉克。”布鲁斯敲了敲桌子：“你最熟悉超人了，快来看看，有什么需要改进的？”

　　投影仪估计用到了韦恩集团的黑科技，超人的影子实在是过分真实——

　　真实到克拉克自己都挑不出毛病，这很不寻常，超人的制服都是氪星特质的面料，无论是从视觉还是触觉，都会直白地找出不同。

　　以前不是没有会变形的反派冒充超人，但总是一露面就暴露，没人能模仿氪星布料，这种技术只有孤独堡垒拥有。

　　一模一样，克拉克想。

　　三原色的制服，红色和黄色在胸□□织出艾尔家族的徽章，红艳艳的披风，所有颜色都是最鲜亮、饱和度拉满的颜色。

　　孤独堡垒的AI特意混合出这种象征希望的色彩，超人一直穿着它，就像行走于人间的太阳。

　　克拉克伸出手，想摸摸红披风，却穿了个空。

　　克拉克：“……”

　　“今晚的慈善晚宴，我要向外界宣布韦恩集团将资助正义联盟，但这种场合超人不适合出现，好在卢修斯开发的小玩意足够优秀。”

　　他是不是可以研究一下这个投影仪，自己也造个超人虚影出来，这样他搞水仙的保险就又多了一重。

　　“怎么样？”布鲁斯催促着。

　　“可以了，布鲁斯。”戴安娜托着腮，认认真真地：“我以我父亲的名义发誓，他就是超人。”

　　布鲁斯按了一下投影仪，超人的影响升到半空，他又端详了一番，仍然不太满意，执着着问：“克拉克，我需要你的看法。”

　　小记者顿了顿：“他不是超人。”

　　克拉克费力地仰起脖子，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红披风微微摆动，向上伸手的时候，刚好能触及披风的下摆。

　　人间之神的眉眼仿佛被冰封一般，神色冷漠，眸光冰凉。

　　他注视着世界，眼睛里什么也没有。

第28章

　　这个超人看起来就很奇怪, 克拉克求助似的将视线移到布鲁斯脸上：“他应该……”

　　自己的文字功底还有一定欠缺，克拉克想，他一时半会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去描述超人，只能挫败地伸手比划了一下。

　　“……就那样。”

　　对布鲁斯的抗拒又一次冒出头, 他细细反刍了一会, 发现这种情感好像也不是抗拒, 更多是难以理解的厌烦。

　　可他好端端的，没事厌烦布鲁西宝贝干什么？这可是未来的金主爸爸, 作为战损大户, 明明讨好都来不及, 而且他还是蝙蝠侠和神奇女侠都在搞的对象, 就算为了戴安娜, 自己也应该对布鲁斯好一点。

　　他又看向戴安娜, 虽然神奇女侠只是慵懒地靠在一边, 但这就够了, 她的存在本身，就能让人获得力量——她是坚不可摧的符号, 永不动摇的锚点, 见到克拉克不知所措的神情, 天堂岛的公主微微一笑。

　　“噢, 男孩。”她俯下身，怜爱地吻了吻布鲁西宝贝的额头：“布鲁斯总喜欢在不必要的地方较真，不过我真是太爱他了，克拉克，你能不爱他吗？”

　　布鲁斯相当恼火地瞪了她一眼。

　　“不能。”克拉克脱口而出，几乎一秒都没怔愣地接受了这个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