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排球！(36)

　　休息时间，他也没有像平时那样瘫着，而是躲在角落里, 拿着一把小刀, 专注地磨着……一根苦瓜。
　　星海好奇地凑过来：“森川，你在做什么？这是你新学的拦网技能吗？”
　　森川悠惨然一笑, 刀面熟练地把苦瓜表面的疙瘩按平：“不, 这是我新学的点痣技能。”
　　“点痣……”星海沉默了三秒钟, 默默往后退了一步，“森川，你辛苦了。”
　　悄悄从角落往外走时, 星海脚尖不小心踢到了一本书, 书的封面上画着一只大大的蝴蝶，是法布尔的《昆虫记》。
　　星海：“……”
　　他默默决定，以后最好离佐久早圣臣和森川悠这两个人远一点。
　　……
　　“砰！”一颗球自网前倏然砸落地面, 森川悠双脚重重踩在地板上，又一次封住了佐久早的扣球。
　　佐久早冷着一张脸，默默盯着森川悠看了一眼。
　　“1秒26，森川，反应速度比上次快了30毫秒。”火烧呼太郎笑道，“这一次合宿, 你进步很快。”
　　火烧呼太郎话音刚落, 在场的攻手们不约而同地将视线对准了森川悠。
　　合宿期虽短, 但因为有高水平的科学指导和实力一流的队友们并肩作战，每一位参加合宿的选手都在飞速进步着。
　　其他选手的进步或许是渐进式的、不易被察觉的，比如影山和宫侑，他们的进步只能从越来越流畅的传球中慢慢体会，然而从一开始，他们就是最出色的二传手，本就可以传好每一个球。
　　唯有森川悠，他的进步，每个攻手都可以直观地体会到。
　　因为他是他们在网前最想避过、却不得不面对的人。
　　——他原本就拥有最熟练的拦网技术、最强的预判能力和最坚韧的意志，却依然在合宿中不断磨砺着自我。
　　就像一座难以攀越的山峰，又加上了最强的防御。
　　“我不会输的。”星海光来轻哼一声，又一次更改了自己的训练菜单。
　　佐久早虽然没说什么，训练量却也在不自觉间慢慢加大。
　　望着这一幕，宫侑轻轻挑眉：“这就是阿悠的可怕之处啊。”
　　影山好奇地眨眨眼：“宫侑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阿悠那家伙，总是有激励其他人的力量。每次我想偷懒或者觉得到这里就足够了的时候，这家伙的存在就会提醒我，不行，比你厉害的人还在努力，你怎么可以到此为止了呢？”
　　明明一开始还是和排球誓死不相往来的家伙啊！
　　爱起排球的样子，却纯粹到让人觉得可怕。
　　“北前辈果然厉害。”宫侑感慨道，“从一开始就判断出阿悠是稻荷崎需要的人，其实阿悠那种家伙，只要在排球场上，哪支队伍都很想要吧。”
　　“嗯。”影山点了点头，“森川很厉害。”
　　影山到现在都记得，合宿开始的时候森川悠眼中的光。
　　赛场之外，森川悠会开玩笑会很吵闹，和佐久早、星海甚至宫侑这样有小怪癖的选手相比，私底下的森川悠并不引人注目。
　　对方最受瞩目的时刻，大概就是在球场上的样子。
　　——却深刻到足以令所有人警惕。
　　“小臣和光来君是阿悠的对手，小飞雄是阿悠的同龄人。”宫侑攥着手指，“就算是作为队友的我也在警惕着阿悠呢。”
　　“不努力的话，就会被这家伙远远甩到身后，所以一刻也不敢放松。”
　　“是啊。”影山不知想起什么，忽然笑了，“这种人的存在，比对手更可怕吧？”
　　宫侑眉头微挑，没有再说什么。
　　……
　　合宿的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最后一天。
　　森川悠感动得都快哭出来了，因为这一天晚上，他的房间竟然平安无事，既没有莫名其妙的虫子突然飞进来，也没有人半夜站在床头对着他的被子一阵狂喷——那个时刻，小卷毛的倒影在灯光下就像一个狮子头，他还会做半夜被狮子吃掉的梦。
　　他没有半夜做噩梦，安安稳稳睡到天亮，以至于醒来的一瞬间，森川悠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默默看了眼床头，苦瓜还在，没有被莫名其妙地埋到地里安葬，森川悠拿起刀，按平了苦瓜的最后一个疙瘩。
　　最后一天的训练，选手们的位置依然被打乱了。
　　森川悠被安排到二传的位置，佐久早成了自由人，影山和宫侑都负责进攻，星海……星海成了拦网。
　　面对对面身高190以上的攻手们，他们这个场地俨然成了筛子，在进攻的同时，影山和宫侑不得不担负起接球的责任，还要一边安慰气到冒火的星海。
　　森川悠自认为在二传的位置做得很不错，他也是练过二传的，当然，和宫侑影山比起来，他的传球还不够稳定。
　　一场比赛打完，每个人都累得气喘吁吁。
　　星海一边无能狂怒，一边疯狂起跳证明自己在拦网上还是有天赋的。
　　“星海前辈就是最棒的！”森川悠用力吹捧。
　　“阿悠都这么说了，我的拦网不错吧？”星海哈哈笑出了声，一边向自己的小伙伴昼神幸郎通报这个好消息。
　　佐久早瞥了森川悠一眼。
　　森川悠露出一丝假笑，要多敷衍有多敷衍那种。
　　佐久早转过头，只有后脑勺对着森川悠。
　　森川悠：“……”
　　好想把他的小卷毛揪下来！
　　如果再给他一个机会，他一定在合宿的第一天就换宿舍，和这种家伙在一个房间的经历简直太糟糕了，森川悠绝对不要来第二次。
　　比赛结束后，云雀田教练和火烧教练再次点出了每一位选手的缺点，简单谈了几句之后，合宿正式结束。
　　虽然住宿期间有过不愉快，森川悠依然收获满满，他的预判速度和反应力都提升了一个台阶，他已经迫不及待要把合宿中学到的东西用在全国大赛里。
　　然后，帮球队拿到冠军。
　　……
　　“森川，再见啦，回去记得给我发邮件！”千鹿谷荣吉用力地对着森川悠挥手。
　　“嗯嗯嗯，荣吉再见！”
　　“森川，全国见！”
　　“星海前辈，全国见，我会把你拦到哭哦！”
　　星海：“……哼。”
　　“森川，下次比赛见！”古森元也小跑过来，轻轻拍拍森川悠的肩膀。
　　“古森前辈下次再见！”森川悠双眼发亮，眼中的崇拜之色依然明显。
　　古森元也挠了挠头发：“虽然被优秀的学弟崇拜我很开心，但是……能不能在排球上崇拜我一下？”
　　森川悠忽然冲他伸出了手。
　　古森元也：“……”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古森元也是个对前辈和后辈都相当温柔的人，别人的好意他不会随意拒绝。
　　“古森前辈，这17年来真是辛苦了！”森川悠攥着他的手，用力握了握。
　　古森元也：“……”
　　能不能别用那种感动全日本的眼神啊？
　　佐久早圣臣：“……哼。”
　　森川悠：“哼！！！”
　　走到车站，宫侑盯着森川悠：“很少看到阿悠你情绪那么外露的时候呢。”
　　森川悠叹了口气：“我突然体会到了北前辈和阿兰前辈的心情。”
　　宫侑一脸疑惑。
　　“和井闼山的那家伙相处过之后，我现在觉得侑前辈真的太可靠了。”
　　“……如果没有对比的话，阿悠，我会更开心一点。”宫侑拍拍森川悠的肩膀，“合宿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全国冠军。
　　……
　　回到神户之后，森川悠看排球部的每个人都像长着翅膀的天使，他不仅慷慨地从零花钱里分出一点请每位前辈喝饮料，更是借出了自己的作业给理石抄。
　　不对劲，很不对劲——这是正选们的统一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