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死亡(38)

　　因为角度的原因，边山袁一郎看不清对方的相貌，仅能看到阴影下轮廓优美的侧脸，和颜色冰冷的肌肤。
　　青年阖眼低着头，直到听到欧尔麦特的话才抬头看过来，提问道：“警察里有能探查人质位置的个性持有者吗？”
　　二十面相手里的人质不止爆豪胜己，还有那堆420事件的犯人。
　　“是，有一位能够感受温度的个性持有者，范围大概是四十米，进入大厦内部的话很快就能确定人质位置。”边山袁一郎答完，又忍不住看向绫辻行人，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
　　欧尔麦特居然会询问他的意见，这究竟是什么人？
　　“现在的时间呢？”
　　“十点四十。”
　　“现在就让他们进楼搜索人质，这次二十面相只有一个人，不用担心同党。”青年说着，打开车门下车。
　　二十面相说的没错、他确实不太在意那些人的性命，但警视厅的高层在决定让他负责这起事件时可是三令五申要求他务必救下所有人质，甚至还有不少暗示性威胁。
　　这样一来，人还是要救的。
　　边山袁一郎征求般地看向欧尔麦特，在对方也点头后回复：“是！”
　　“记得要快，找到人质后立刻退出来，如果十一点之后还没找到人质的话就直接撤离。”
　　虽然不知道绫辻行人为什么这么安排，但边山袁一郎还是答：“是、我会嘱咐他们的。”
　　跟副手交代完这些事后，边山袁一郎问：“那接下来呢？要向二十面相提出联络、询问他的要求吗？”
　　事发突然，警视厅那边没有详细地跟他说明二十面相绑架人质的前因后果，只让他等负责人抵达。
　　“不用，”听到他的话，绫辻行人淡淡道，“二十面相已经提出过要求了——他要见我。”
　　说罢，他对欧尔麦特说，“注意顶楼情况，如果等会有意外情况，优先保证爆豪胜己的安全。”
　　欧尔麦特反对道：“我跟你一起去见他。”
　　他来之前就听绫辻行人说了二十面相的要求，虽然不知道对方究竟有什么目的，总归不能让绫辻行人一个人去，那实在太危险了。
　　绫辻行人瞥了他一眼：“——我不认为二十面相想跟NO.1英雄见面。”
　　说完，他径直朝大厦脚下走去。
　　欧尔麦特还是有些不赞同，但又没法说什么，只好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正门。


第38章 暗黑星（五）
　　电梯启动之后, 随着楼层不断上升, 耳边聒噪的警笛声终于渐渐消失。
　　电梯内，侦探沉默地注视着楼层显示器上不断跳动的数字, 始终面无表情。
　　似乎从得知二十面相的目的起, 他就一直是这样。
　　等电梯终于攀升至最高层后, 电梯门缓缓打开。
　　绫辻行人走出电梯, 沿着最后一段前往顶楼的楼梯上楼，见到了站在楼顶上的二十面相。
　　这座大厦的顶楼是块极为宽敞的空地，四周亮着几盏作标识用的指示灯。
　　冷色的月光把这里照得清清楚楚。
　　二十面相站在空地正中央，身形欣长，身上白色的外袍在狂乱的夜风中翻飞。
　　爆豪胜己就站在他的身边。
　　看到绫辻行人独自上楼, 爆豪胜己忍不住皱眉, 但又碍于二十面相在场, 也不好说什么。
　　——绫辻行人这家伙真的按二十面相说的一个人来了？！
　　他可是个无个性者啊！
　　“十点五十分，比我想得要早一点呢，”二十面相上前两步，笑着自我介绍, “初次见面, 绫辻老师。能见到您我真的非常高兴。”
　　侦探看了爆豪胜己一眼, 没有理会二十面相的话, 而是反问：“我倒更好奇你是真的死而复生了，还是什么妖魔转世。”
　　他话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意味。
　　这让通过他带在身上的通讯器监听顶楼情况的边山袁一郎捏了把汗。
　　要知道, 死在二十面相手下的人不计其数！你根本没法用一般敌人的情况去衡量他。
　　边山袁一郎之前听到绫辻行人要求独自上楼、欧尔麦特最终也同意后, 本以为对方是有什么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的特殊个性, 没想到刚刚却从欧尔麦特那里听说绫辻行人只是个没有个性的普通人。
　　要是二十面相要对绫辻行人做什么，后者单凭身体素质是撑不了多久的。
　　这简直就是在利刃上试探对方的底线！稍有不慎就会坠入悬崖。
　　“……以绫辻老师的才智应该不会猜不到才对，”二十面相无奈笑笑，“三年前的那次是诈死。”
　　他像是在和久别重逢的友人闲谈一般，语调轻快，神情也极为放松。
　　这一刻，站在这里的似乎不是二十面相，而是一个温和无害的青年。
　　——看来二十面相说的不错，见到绫辻行人这件事真的令他“非常高兴”。
　　绫辻行人立在原地看他，声音像是团揉碎了的冰：“这可真是个好消息，要是地狱也容不下你那就头疼了。”
　　“地狱吗？”二十面相重复着这个词，意有所指，“可是在我看来，比起死亡，现在的世界才更像地狱。”
　　绫辻行人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无所谓地：“所以杀人就是你逃脱地狱的方法吗？”
　　“不是逃脱，而是改变。”二十面相指正，“‘二十面相’诞生的意义是为了创造出一个没有罪恶的世界——也只有它才能为这个世界带来真正的正义。”
　　绫辻行人沉默地注视着他，赭色的眸子里带着某种难以捉摸的情绪。
　　二十面相仍在自顾自地演讲。
　　“这个世界的正义的吗？如果它不是正义的，那该怎么办？——从很久以前起，我就在考虑这件事了。”月光下，青年的脸上忽然浮现出种怀念的表情，仿佛是在回忆着某件往事。
　　“中学的时候，我曾和朋友一起寻找能消除世上全部罪恶的方法……我们花费了不知多少精力，在失败过无数次之后终于通过混沌理论建立模型，找到了一个公式。
　　“那是全知的法则，我把它命名为‘暗黑星’。”
　　……全知的法则？？
　　旁边听到他的话的爆豪胜己心底觉得有些荒诞。
　　这真的是现实世界会存在的东西吗？
　　二十面相接着说：“而通过它，我们最终得出的答案就是‘二十面相’。”
　　——二十面相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符号、一个象征。
　　它的存在本身就代表着正义。
　　说到这里，二十面相忽然看向绫辻行人，话锋一转：“但我之后却发现暗黑星公式是有缺陷的。如果不补充完整，即使我能把它完成，也没法达成预期的目标。
　　“——而您，就是这个公式所缺失的部分，暗黑星的最后一块拼图。”
　　“原来如此。”
　　绫辻行人这才抬眼看向他。
　　侦探神色冰冷，不带一丝温度：“所以你才找上了我？”
　　“是，我希望您能和我一起完成它，”二十面相道，“我认为绫辻老师该理解我才对。”
　　二十面相之前的话就已经让爆豪胜己有些云里雾里，现在听到对方说起绫辻行人，就更不知所云了。
　　为什么绫辻行人该理解二十面相？
　　让一个侦探去理解犯罪者。这个家伙不会真的已经疯了吧？
　　爆豪胜己疑惑地看向绫辻行人。
　　后者只是看了二十面相一眼：“我为什么要理解一个疯子？”
　　二十面相哑然：“是我自作多情了吗？我本来以为和我做着同样的事情的您会和我抱有同样的心情。”
　　他原本应该还想接着说下去，但在注意到什么之后又止住了：“时间差不多了，再拖下去警察那边估计就要再派人来了。”
　　“看来今天是没法说服您了。”二十面相说完，遗憾地看了眼绫辻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