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大家都很疑惑,又着急,他作为班长主动请示,得到的答复就是原地待命。
后来,好像从外面来了几个人,他们进山后,雪崩就渐渐停止了。
被雪崩压倒的岗哨之下本该没有活人的,可第二天早上,那几人竟全须全尾出现在宿舍门口,非但没死,身体素质都提高了一大截。
大家都很好奇,可问起来,那几人却三缄其口,只偶尔伴着震撼和向往的神情,漏出几句“别动局”“神仙”之类的话……
华阳笑着拍了拍云鸿的肩膀,“好小子,出息了。”
不管怎么说,跟着国家干总没错儿。
“那你之前突然消失,”华阳用手比划了下,“就是在闭关修炼?”
“差不多吧。”云鸿道。
华阳难掩八卦之情,“那你也能跟里说的似的长生不老?”
“现在还不确定,”云鸿笑道,“反正活得能久一点。那阳哥你呢,你想过长生吗?”
“谁想过那个啊!”华阳失笑,脱口而出,“不现实嘛!”
可看到云鸿后,再看看那一坨刚长出来的新鲜蜜薯,又觉得以前的定论下的实在太早了些。
“那你现在想想。”
云鸿催促道。
华阳还真就想起来。
他嘿嘿憨笑两声,越想越起劲,搓着手,眯着眼,一时长吁短叹,一时摇头晃脑,也不知想到哪儿,面色都红润了。
云鸿也不催,就笑眯眯等着。
半晌,才听华阳长叹一声,“还是算了。”
云鸿十分意外,“为什么?”
长生的诱惑力毋庸置疑,不然也不至于有那么多帝王将相发了疯似的求仙问道。
华阳挠了挠头,缓缓吐了口气,“如果大家都长命百岁,那还行。可如果就只有我一个人……还是算了。”
亲眼看着身边的亲朋好友一个个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他只是想一想就觉得恐怖。
云鸿愣住了。
他从没考虑过这些。
因为从来就没有考虑的必要。
爸妈不要他,爷爷奶奶也不亲近,唯二疼爱他的外公外婆,也已经在几年前陆续去世……
他早已孑然一身。
低头看到腰间的狼毛吊坠时,云鸿却又觉得不对。
不,我现在并非一人。
还有别动局的同事呢!
他素来很擅长哄自己,只是这么一想,就又欢喜起来。
既来之则安之,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哥,把腿伸过来。”
云鸿搓了搓手,笑眯眯道。
华阳果然照做,又笑,“对了,差点忘了你学中医的,推拿啊?别说,这两天腿还真有点疼。”
白石村一带水源丰富,气候相对潮湿,外人看着可能挺适合养生,但对他们这些有旧伤的人来说,一到冬天就特别难熬。
云鸿把手放在他膝盖上,一边推拿,一边分出一缕神识内视。
神识就是修仙者意志的化身,将沿途经过的情况都如实反映给云鸿,比现代医学的内窥镜之流更清晰更深入。
情况很糟。
虽然之前就有了猜测,但华阳双腿的情况远比云鸿想的更糟糕。
因为常年在冰天雪地里巡逻,严酷的环境和过度的运动量使得膝盖磨损严重,寒气湿气趁虚而入,筋脉、神经和关节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黑压压覆盖着一层又一层黑气,简直是一团乱麻。
最严重的就是冻伤留下的后遗症。
长期处于低温潮湿的环境下,体表血管会发生痉挛,导致供氧和供血不足,进而损害细胞,表现出来的就是组织坏死。
华阳现在还能行动自如,全靠年轻撑着,说白了就是吃老底。
等再过几年,年岁大了,身体机能降低就压不住了。别说工作,不瘫痪在床就谢天谢地。
见云鸿神色凝重,华阳反倒去安慰他,轻描淡写道:“没事儿,就是冻疮,大家都这样,我热敷下就好了。”
还有的人截肢了呢,他能安安全全回来,有份体面的工作,知足。
云鸿抿了抿嘴,凶巴巴的,“别打扰大夫看病!”
于公,华阳为国效力;于私,他是关心自己的哥哥,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治好。
华阳一愣,笑了,“行行行,哥闭嘴。”
小朋友大了,有脾气了。
之前自己和大柿子树的经历给了云鸿启发,既然灵力能逆转伤害,促进生长,那华阳这个应该就有救。
云鸿定了定神,分出一缕灵力,沿着刚才神识走过的途径来到伤处。
本想缓慢滋养,没想到那灵力遇到积压的黑气后,竟直接吞噬掉了。
嗯?
华阳本想跟云鸿说,治不好也不要紧,毕竟冻伤是公认的不可逆,可没想到还没开口,竟觉得膝盖里面一阵酸胀。
他嘶了声,腿本能地抽搐两下,然后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的膝盖什么情况,自己可太清楚了,最近两天多出了几次警,在外面受了凉风,疼得格外厉害,稍微一伸缩就跟拉紧的橡皮筋被刀片子一点点刮过似的,又冷又刺,麻嗖嗖的疼。
可现在,不凉了,不疼了?!
也不大准确,确切的说,是能忍受了!
他眨巴着眼,声音微微发颤,“这是你推拿的本事呢,还是那什么神仙手段?”
虽是这么问,可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以前不是没去医院看过,针灸、推拿、膏药、西药,什么都试过,最多止痛,都没有现在的感觉。
这种身体受用的轻松感,是什么外力都取代不了的。
第一次给人治疗,云鸿心里也有些没谱,一直在留神他的反应,怕一次性输入太多受不了。
“感觉怎么样?”
华阳用力点头,眼角都有点泛红,“再好不过了。”
他甘愿付出,却不代表不渴望健康的身体。
能有康复的机会,谁不激动?
云鸿松了口气,加大了灵力输入量。
在他的视野中,淡蓝色的灵力束争先恐后涌入华阳双膝被黏连在一起的筋脉、血管、骨膜等等,死去的细胞被剥离,新诞生的细胞迅速取代了它们的位置,在干涸的组织间重铸链接……
它们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焕发出生机。
这些灵力催发的新细胞和华阳本身的细胞极为不同,里面赫然蕴藏着淡淡的灵气。
严格说来,它们已经不能算是细胞,而是一种全新的存在形式。
鼓胀和刺痛感滚滚袭来,华阳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眼前一阵阵发黑,整个下半身都因为剧痛而抽搐。
对破损的□□凡胎而言,这种短时间内躯体重塑所带来的痛苦令人难以承受。
云鸿立刻切断了灵力输入。
华阳狠狠喘了口气,咬牙,“不要紧,我能忍!”
尝过甜头后,谁还能忍受无尽的折磨呢?他真是做梦都想找回原本健康的体魄。
“一口吃不成胖子,”云鸿道,“你这个情况比较严重,而且年岁也太久了,得慢慢来。”
普通人的体质还是太弱了,一口气弄完的话,估计华阳会休克。
正好华爷爷出来倒水,见孙子满头大汗瘫在地上,跟从水里刚提出来似的,喘得有进气没出气,顿时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
华阳自己爬起来,眉宇间是这些年少有的轻快,“没事,小鸿给我推拿治腿呢。”
本来已经放弃了的,觉得能熬一天是一天,但现在有人告诉他,能治!
你能好!
他就觉得日子突然更有奔头了,简直恨不得冲到院子里吼几嗓子。
“对对对,咱们鸿可是大夫呢,”华爷爷有点心疼,又问云鸿,“能治好吗?”
自从孙子转业回家,他的病就成了老两口的心病,年纪轻轻的好孩子,腿脚竟然还不如他们这些老货!
可大夫都说治不了,只能维持……老两口每每想起来,都要偷着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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