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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人群惊叹于此兽的逼真与威武，玄初却皱了皱眉。
这只水果兽给他一种不大舒服的感觉。
从观众们热烈的反应便看出，大家对这件“猛兽”很是欣赏，许多人忙掏出手机拍照，有人还试图用英语与安蓬交流，问能不能与他的作品合影。
安蓬同样用流利而不带口音的英语回答：“请便。”
玄初眼皮一跳，又很快恢复平常。
“我的作品名叫‘天上宫阙’，”他面带微笑，主动介绍道，“展示的是想象中天宫的模样。”
“那是南天门吧？守在门边的是天兵天将吗？”
“欸，有我偶像二郎神吗？”
观众们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
华夏自古以来就流传着各种各样关于天宫的传说，什么南天门、凌霄殿、兜率宫，提起来都津津乐道，存在广泛的群众基础。
但凡事有利有弊，受众广泛，意味着众口难调，难以让所有人信服。
在不同人的想象中，天宫有着不同的模样，或金碧辉煌，或古朴典雅，或高高在上……因此时常能看见有人吐槽电影电视剧里呈现的天宫过于寒酸或凡俗。
眼前所呈现的这件天宫果雕竟意外统一了所有人的审美。白瓜作为建筑物的外墙显得高贵典雅，金灿灿的屋顶则由菠萝雕成，殿前的玉阶用雪梨铺就，圣洁得叫人不忍落足。
天宫中，自然有仙人。不论是守在南天门边尊严威武的门将，还是手持乐器的乐师，亦或是骑着仙鹤的小仙童，都雕得栩栩如生，不失趣味。
这座微型天宫也获得了众人的称赞。
接下来便是投票环节。
根据两人事先的约定，在场所有来参加交流会的人员都可以参与投票，每人一票，可弃权不可多投。
这对观众来说其实不是件容易的事。这两件作品风格不一样，各有千秋，很难说得清到底孰高孰低。
“猛兽一票。”
“天上宫阙一票。”
双方票数一直追得很紧。
最后结果公布，“天上宫阙”的票数要比“猛兽”的更胜一筹。
“承让。”玄初微笑着向安蓬拱了拱手。
安蓬本就阴郁寡言，结果一出来，他的脸色更是阴沉得可怕。
陈亚担忧地看了过来，掌心捏了把汗。
他怕安蓬私底下会使出阴私手段，对玄初进行打击报复。
在场其他人却没想那么多，自发地鼓起掌来。
在他们看来，一个华夏人赢了暹罗人，哪怕只是非正规的比赛，也是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
接下来一整天，玄初不管走到哪里，都成为全场最瞩目的焦点，人气直逼本次交流会的主角丹尼尔大师。
果雕协会夏会长从学生陈亚口中得知事情原委，也看了他的作品，在陈亚引荐下亲自拜会了玄初，向他提出诚挚邀请，希望能聘请他作为果雕学校的客座老师。
“我多么希望有朝一日，华夏也能拥有属于自己的顶尖果雕人才，而不是千里迢迢把学生送到暹罗去培训。”夏会长激动到满脸通红，“胡大师，拜托了！什么条件我们都尽量满足，只要你愿意来我们学校任教。”
夏会长鞠躬时，可以看到他头顶竟白了一片，而他今年也不过五十来岁。
玄初微有动容。
“这样吧。”他想了想，提议道，“只是到学校上课的话，还是不能惠及所有人。不如我录个果雕专题视频，传到网上，这样即便不是果雕学校的学生，也能随时随地通过观看视频进行学习。”
“好，好，好！”夏会长亦十分赞同他的提议。
他创办果雕学校，不为扬名，不为赚钱，只是希望华夏的果雕行业能发展得越来越好。
虽然他是没机会实现了，但还有下一辈，下下辈，只要还有人愿意学习果雕，希望的火种就不会熄灭。
事后，玄初果然认真录制了一系列关于果雕技法讲解的视频。
该系列视频一经推出就受到许多果雕爱好者、从业者的追捧，甚至还有其他国家地区的果雕师慕名而来，自学华夏语以便观看学习。
***
大礼堂里有专门为暹罗交流团准备的休息室。
夜深人静，众人都返回休息，唯有休息室仍亮着灯。
“啪！”价值不菲的瓷杯落下，响声划破寂静的夜。
茶水洇湿了昂贵的地毯，留下一片形状古怪的水渍。
“白痴！废物！连个华夏人都比不过！”丹尼尔指着安蓬的鼻子破口大骂。
包括麦克在内的其他弟子缩着脖子，大气也不敢出。
丹尼尔脾气不好，但对大徒弟安蓬还是相当客气，这回发这么大的火，可见有多生气。
在华夏人的地盘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华夏人，周围还有那么多华夏人围观，这事传出去，他的脸往哪里搁？
面对的怒火，安蓬一言不发地盯着丹尼尔，眼神狠戾，让人联想到野兽的眼睛。
被他这么一看，丹尼尔只觉后背生寒，陡然想起自己这位大弟子的另一重身份，发热的头脑稍稍有所冷静。
有件事连他其他弟子都不清楚，只有他心里明白，自己之所以要收安蓬为徒，不仅因为他在果雕上的确有天分，更因为“降头师”的身份。
这么些年来，大徒弟暗地里为他扫平了不少障碍，因此平日里他对这个弟子颇为器重，鲜少对他发脾气。
想到安蓬的手段，他有点心虚，但又不愿在众弟子面前示弱，只好硬着头皮道：“今晚你不要睡了，就留下来练习雕刻！”
安蓬仍不做声，上前一步，目露凶光。
“安蓬，你要做什么？你难道想造反吗？我是你老师！”丹尼尔脸色发白，色厉内荏道。
“安蓬”不耐烦地左右扭了扭脖子，骨头发出令人心惊胆寒的咯吱声，两眼闪着不正常的血光。
他已经没有耐心，再跟这些愚蠢的人族玩什么角色扮演游戏。
全场静默几秒，随即众人反应过来，尖叫着争先朝门外逃去。
然而“安蓬”并不打算给他们这个逃命的机会。
他站着没动，只是一弹指，四周涌起黑色的雾气，顷刻间汇聚成一张血盆大口，朝那群可怜的羔羊扑来。
……
房门打开，“安蓬”拖着一条瘸腿，缓缓走出。
身后，是空无一人的休息室。
***
双人客房内。
房间内亮着一盏暖黄的灯，两张床并排，中间隔着一条走道。
其中一张床上，玄初正盘腿打坐，修行功课。
旁边的那张床上，长逍很没坐相地倚在床头，玩着万变不变的消消乐。
倏然间，玄初感知到什么，猛地睁开眼。
与此同时，长逍也放下手机，直起身子。
两人对视一眼。
“有邪魔的气息，去看看。”玄初严肃道。
两人就要往礼堂赶，玄初又想起什么：“等等！”
说着，他从袖里乾坤中掏出一座手掌大小的袖珍宝塔，往天上一抛。
塔身旋转着升空。以宝塔为中心，凡眼看不见的结界迅速扩大，将整片住宅区结结实实笼罩其中。
等布置好保护结界，两人匆匆赶到湖边，发现前方妖气冲天，黑雾中，隐隐有个干瘦的人影。
看清对方模样，玄初竟一点都不意外。
他早就觉得那个安蓬有问题，才会答应与他比试。
“道君。”他出声。
“好。”长逍很有默契地与他一左一右，包抄而上。
“安蓬”站在原地不动，嘴角噙着一抹古怪的笑。
“吼！”一声凄厉的兽吼划破长夜。
玄初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下一秒，他看到大礼堂的屋顶被撑破，一颗巨大的兽头顶着碎砖从中探出。
建筑物的残渣掉落在它暗红的鳞甲上，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豹头虎身鹰爪，肋生双翼，这是“安蓬”制作的那尊“猛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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