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父指南(47)

　　不过刘江……刘江的父亲是路易·文森的心腹，在路易来到十九星区的时候，就跟随在路易左右。路易难得清廉, 刘江的父亲也不敢做什么，跟着步步高升。只有近来, 刘家心思活络, 尤其见路易陷入舆论当中。
　　所以刘江最后还是给放了, 但刘家不轨之心被路易察觉到，以后也很难有升迁的机会。
　　十九区相对来说并不算过分庞大, 但在短时间内追捕这么多罪臣也有些困难。
　　一些高层心怀鬼胎，觉得自己可能会被抓, 短短几个小时内带着星舰想逃跑，结果被外围拦截层给拦了回来。这些意图逃跑的，不管有没有实质性的犯罪证据, 通通都被抓了起来。
　　有了路易·文森的协助，两百万士兵在短时间内占据了十九星区各个星球。
　　这些官员在十九星区权力很大，几乎说得上是只手遮天, 但他们没有军权, 没有自己的团队参与科研, 所以一旦受到了上面的追查, 他们几乎没有自保能力。
　　只有少数几位与叛军有勾结，搭乘叛军的星舰离开了十九星区。
　　路易·文森早就计划过将十九星区的蠹虫一网打尽，他有这方面的计划, 真正实施起来却不大容易。一方面是一人对抗多人，他在十九区远远没有足够威望，也没有足够证据，一方面要揣测自己的行为会不会招来皇帝的忌惮——毕竟这四十五名元帅或多或少都曾和傅家联姻，彼此有些关系。
　　虽然秋月是领班，他是副领班，但秋月既没有刚愎自用不听从路易·文森的计划，也没有将所有事情都扔给路易自己坐享其成。她带走大部分士兵，也给了路易一定的权力。
　　秋月的手下也没有排斥路易·文森，哪怕他们都知道前不久路易·文森还在拒绝营救白吟殿下。
　　对于这一现象，路易·文森也觉得稀奇。
　　从前他只觉得白吟刁难任性，是个不听话的小小Omega，但是观察白吟手下的团队，其实并非如此。
　　不知道是秋月这名出色的女Alpha的功劳，还是白吟的功劳。
　　看着秋月冷静指挥众人，路易觉得大概秋月的功劳更大一些。
　　星舰在上空穿梭，武装部队重重出击，整个十九星区都受到了波动，政府人员人心惶惶，知晓十九星区将要变天。
　　几十个小时不眠不休，路易·文森的身体完全支撑得住。
　　秋月与他汇合时，脸上也没有露出疲惫之色，她仍旧穿着沉重的军装，腰部配着几把□□和长刀，摘下手套擦了擦眼角，秋月道:“文森区长，辛苦你了，你先去休息两个小时，之后再进行审问。”
　　落马的官员都是一个区的高层，法院检察院也没有幸免，几乎每个部门都有高层牵连其中。就像是一张网，牵到一根丝，其余网丝也会受到波连。
　　路易·文森挑了挑眉:“你的手下都很听话，我以为他们会想杀了我。”
　　“倘若白吟殿下没有出现，他们或许真的会一个接一个的刺杀你。”秋月眼中虽然布满血丝，不过身板仍旧挺直如松，“白吟殿下留你一条性命，他们对你的恩怨也会一笔勾销。有什么样的领导，就会有什么样的下属，殿下对你宽容，他都愿意不计前嫌来接纳你，我们只会和殿下保持一致。”
　　白吟很宽容？
　　秋月和路易·文森站在窗前，他们脚踩透明的玻璃，仍旧在半空中，下方是身穿白色军服配着各种武器的A队成员。
　　秋月道:“A队目前共有七十一万成员，他们大多不在十九星区，而是坚守在殿下安排的每一个岗位。你猜A队招进的总数是多少？”
　　路易·文森略微思考了一下。
　　这几十年里战争不断，战场上死伤的士兵无数，十人出征大概能有一人活着回来，他道:“五百万？”
　　秋月笑着摇了摇头:“八十万。”
　　仅仅折损了九万人。这对路易·文森来说难以想象。
　　“他很爱护自己的手下。殿下是打过败仗，且不止一次，但每一次，他都竭力保全多数人的性命，所有忠心追随他的人，不会被他当成战场的人肉堡垒。殿下手中折损最多的永远是仿生人和机甲等价格高昂的设备。”
　　秋月道，“在你眼里很不可思议吧？如果我告诉你，这么多年，他没有贪污半分军资，所有军资都用在了战场上，你会相信吗？就连大皇子——你们眼中的太子也会挪用无数军资做他用。”
　　路易·文森道:“他很看重人命？”
　　“并不。只是殿下清楚，仿生人和机甲没有了可以再制造，人死了却不能挽回。”秋月直视路易·文森的眼睛，“你当初是不是憎恨殿下耗费这么多仿生人和机甲在北海？是不是认为有更多廉价的Alpha可以替代？但实际上，十九区缺乏资金，并非殿下造成，而是下方那些贪得无厌的蠹虫啃食成果。”
　　路易·文森沉默了一下:“殿下耗费军资的行为，会让很多人生活艰辛。”
　　“我相信大多数人宁愿生活艰苦，也不愿痛失亲人，或者让亲人痛失自己，人的生命总要高于一切。”秋月道，“另外，需要纠正的是，殿下没有耗费军资，他只是用在了应该使用的地方？把军资耗费在出生入死的士兵身上，总要好过被高层私吞，这些人才是让民众生活痛苦的那部分。”
　　“我们让仿生人参与军队，并不仅仅因为它们无所不能，不知疲倦，而是因为它们可以在关键时刻拯救我们的生命。人才是万物的灵长，不是吗？”
　　路易·文森回想起几十个小时前白吟在民众面前虚伪至极又漂亮至极的笑容。
　　他的种种行为，究竟是拉拢民众，拉拢一批为自己出生入死的手下，还是单单为了自己日后上位？
　　如果要伪装，为什么不伪装得更彻底，让所有人包括自己都认为他是个小甜心？
　　实在太过矛盾。
　　秋月道:“我对你说这些，仅仅因为你在十九区几十年未曾做过错事，这一点很罕见，一百个官员里都难挑出你这样一个，陛下的眼光确实很好。白吟殿下在某些方面和你是同一类人，我希望你以后不要背叛他。”
　　路易·文森微微一笑，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为最后的拉拢做铺垫。
　　他看了秋月一眼:“我会追随殿下。”
　　秋月道:“作为一名Alpha，希望你不会食言。我也希望你追随的是白吟殿下。”
　　路易·文森当然不会食言，哪怕没有秋月这番冠冕堂皇似真似假的一番话，他也不会食言。
　　秋月是白吟的手下，当然会为白吟美言，这些话不能不信，可是也不能全信，真将白吟当成什么忧国忧民一心只为手下着想的大好人。从白吟日常一些表现来看，这个小殿下似乎喜欢折腾人，和好丝毫不沾边。
　　他看到的白吟是什么样，心中的印象就是怎样，不会受秋月话语影响。好也罢，坏也罢，他都上了这条船。
　　路易·文森道:“当然。”
　　秋月又笑了起来:“殿下虽然优点很多，不过缺点也不少，文森区长，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路易·文森的嘴角勉强扯了扯，心中满是苦涩。他当然知道白吟缺点不少，事实上，路易在白吟身上看到的全是缺点。
　　直升机缓缓落地，舱门打开，白黎走了过来。
　　看到白黎时，路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这家伙也活着？
　　秋月神色却立刻严肃了起来，她面向白黎:“目前已有一百五十三人被带到监狱，还有一百人正押来蔚蓝。”
　　白黎笑笑:“辛苦，你们去休息，我和白吟一一审讯他们。”
　　秋月和路易一起离开，路易略有些不解:“他怎么有权限出入这里？”
　　“内部秘密，”秋月正色道，现在路易成了自己这方的人，她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了，“不许告诉别人，尤其是大皇子殿下的人。他其实是白吟殿下的Omega父亲。”
　　路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传言说两位皇子的母亲已经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