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言(下)(113)
偷袭吗？
即便不做情报工作了，川口怜一也是满脑袋阴谋论，他设想了很多种可能，就是没想过这些人是“偷-渡”来北海道“讨生活”。
当他亲耳听到这个答案时，依旧不相信。
“用刑！必须让他们说实话！”
“是！”
华夏总督府也得到了消息，被召见时，川口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问出这些家伙真实目！
“请阁下放心，下必定竭全力！绝不让有心之人得逞！”
总督点点头，示意川口怜一可以继续回去“工作”了。待他离开，叫来总督府武官，下令驻守岛上各部官兵提高警戒，同时向国内发了一封电报，将这件事详细说明。
事实上，他本人并不认为日本矬子当真是想偷袭北海道，除非他们发疯了。
要军舰，军舰没有，要大炮，大炮没有，再来一次“肉---弹”冲锋？日俄战争都过去多少年了，乃木希典也早就被送去见天照大神了。这个偷袭北海道？
电报发回国内，收音机中正播放楼大总统讲话。
讲话之后，就是戏曲和相声评书类节目。北六省领先全国，城镇之外乡村地区架设公共广播，即便家里没有收音机，也能从村里大喇叭中听到闻和各种节目。
午夜，一阵又一阵烟花烟花冲天而起，元旦庆祝活动达到了高--潮。
天公作美，不只没有下雪，空中还能看到繁星点点，伴随着空中炸开一团团花朵，添节日气氛。
李谨言牵着楼二少，站院子里仰望夜空，火树银花，美不胜收。
弯腰想把楼二少抱起来，让他看得清楚些，却发现小豹子被包裹得太严实，抱不动花心少爷章节。这也怨不得别人，始作俑者就是李三少。
试了几次，抱起来也要很放下，楼二少表情和李三少一样无奈。
一旁楼少帅终于看不下去了，伸手将地上小豹子抱起来，轻轻松松用单臂托着，李谨言直起身，咧嘴笑了笑，“少帅，威武！”
刚刚吃饭时，李三少喝了两杯果酒，如今酒劲上来，眼神开始发飘。
楼少帅侧头看了他一会，没说话。李谨言依旧呵呵笑。
两个大人心思各异，被楼少帅抱怀里小豹子却被烟花吸引，看得目不转睛。等到烟花散去，被送回房间休息是，还颇为遗憾。
隔日，李谨言醒来后，侧身动了动，一阵腰酸，坐起身，撑不住又倒了下去。闭上眼，默数三声，脑子里零星闪过有些乱画面，再睁开眼，一群乌鸦呱呱叫着从头顶飞过，还表演了一次空中三百六十度大回旋，李三少脑门上顿时滑下三道黑线。
似乎，好像，仿佛，昨天晚上是他先朝楼少帅下口，不只下口，还下手了。对一头老虎又咬又抓，结果可想而知。
李三少倒没觉得不好意思，这么多年，怎么说脸皮也“练”出来了，只是咬牙揉着腰，愤愤不平，就算被揪了胡子，下手也未免太重了点吧？
小豹子还问他是不是会和楼少帅打架，就这重量级别，怎么打？
屋外丫头听到声响，隔着房门叫了一声：“言少爷？”
没得到回应，又叫了一声，半天之后，李谨言觉得腰没有那么酸了，才用力一搓脸，答应了一声。
洗脸漱口，换身衣服，坐到桌前，喝了两碗粥，“撕”了三个包子，神清气爽。放下筷子同时，不免感觉自己被楼少帅同化，饭量是只增不减。
擦擦嘴，丫头送上热茶，李谨言开口问道：“少帅呢？”
“回言少爷，少帅书房。”
李谨言点点头，又坐了一会，站起身，“我去工厂，告诉厨房，午饭不用准备我了，晚饭前回来。”
丫头答应了一声，抖开一件裁斗篷，领口镶着一圈雪白皮毛，李谨言系好斗篷，迈步走出房间，身后两个丫头互相看看，都有些脸红。
言少爷，还真是一年比也一年长得好了。
元旦过去，关北城内，又恢复了往昔。
川流不息人群，当当驶过电车，按着喇叭小汽车，城外工厂中机器轰鸣，城内各家店铺伙计们吆喝，学堂里朗朗书声，交织成一幅充满活力城市景。
关北大世界和关北图书馆，已经成了北六省乃至全国知名两个地方。
关北大世界集合了各式各样休闲娱乐，戏曲歌舞，杂耍评书，影院剧场，里面呆上几天，也未必会重样，
关北图书馆收藏了大量古籍珍本，许多国学大师和好学青年从各地汇聚而来，每天开馆前，馆外都早已排起了长队。
随着京城博物馆即将竣工，并史无前例对民众开放消息见报，很多人开始好奇，这些古籍文物都是何人收藏，是无偿献出还是高价出售。
只可惜，尼德远欧洲，许二姐情报局，李谨言压根不喜欢没事就上头版头条，再加上楼家拉起保护网，老先生们“封口令”，凡是知情人，都不会泄露一丝口风史上强大魔王全文阅。
费心机，也未必能摸到真佛衣角。
只能摸清一点，这些文物和古籍，都是爱国商人耗费巨资从国外收回。
不是没有心思狭隘之人猜测这名”爱国商人”动机，多报道则是对此溢美之词。
猜测只是猜测，这些文物国宝却是实打实归于华夏，即便有心思，也是为国为民心思，怎容一些蝇营狗苟小人污蔑？
“这等为国为民之人尚被污蔑心怀叵测，公道何？人心何？！”
这场“爱国商人”风波并没持续太久，李谨言经历得多了，也对这个时代闻业者有了相当了解，甭管报纸上怎么写，保持一颗平常心，默念三声“淡定”，什么风浪都会过去。
一月十日，另一则闻彻底压下了“爱国商人”风头，《凡尔赛和约》正式生效，美国总统威尔逊主持下国际联盟也宣告正式成立。一战中对同盟国宣战国家，不管是真刀真枪上战场，还是只做了个姿态，打了一回酱油，都成为国联创始会员国，战后成立国家也没有落下。
国联是第一个以协调国际争端，解决国际纠纷为目成立国际间联盟组织。其宗旨是共同裁减军备，平息国际纠纷，维持民众生活。创立期间确立了基本构架，包括国联大会，行政院，秘书处和常设法院。
作为战胜国一员，华夏凭借起经济和军事实力，行政院五大常任理事国占据一席，由于美国参议院投票决定，拒绝加入国联，国联第一次大会召开之前，五大常任理事国缩减为四任，分别是英国，法国，意大利和华夏。美国席位一直空缺。
历史上另一个常任理事国日本，勉强挤进会员国，就算是这样，也引起了不少争议，华夏和美国都对日本能够列入“战胜国“行列提出过异议，美国拒绝加入国联之后，华夏代表依旧对此持反对意见。
不过，日本确曾“对德”宣战，再对比其他部分成员国打酱油作为，矬子们到底还是保住了国联中席位。
消息传回国内，日本举行了盛大庆祝活动，自从大正登基以来，日本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好事”发生了，每每听到都是坏消息，好不容易有了这样喜事，必须庆祝！
没等矬子们高兴太久，一盆冷水突然兜头泼下，浇了他们一个透心凉。
“十数名日本军人，于公历192年1月1日，携武器闯入北海道租借地，据称，是得到日本军部命令。”
华夏政府立刻照会日本驻华公使，要求日本政府必须给华夏一个“解释”。
正计划国联第一次会议上演一场苦情戏，博取一下欧洲鬼--畜同情日本，一下子懵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内阁质问军部，军部摇头三不知。查到第八师团，师团长一肚子苦水，差点切腹以证“清白”。
查到后，得出结论是，那十几个日本兵，确出自第八师团，却压根不是奉命去“偷袭”，“玉碎”，而是开小差“偷渡”。
查出这样结果，比被蒙鼓里强不了多少。
不为其他，丢人啊！
日本驻华公使芳泽接到大本营电报，立刻面见了华夏外交部副部长，给出了“丢人无比”结论。丢人不要紧，绝对不能让华夏找到充足借口对日本发难。
“芳泽先生，我会上报世子难为全文阅。”
副部长语气很“和蔼”，芳泽头顶却开始冒汗，很明显，华夏人没打算放日本一马。
接下来几天，华夏却一直没有行动，这让芳泽产生了一个错觉，或许他之前是多虑了。可当国联第一次会议巴黎召开时，代表华夏出席会议外交部长展长青施施然站起身发言时，日本人才真正意识到，要大祸临头。
但是，为时已晚。
此期间，李谨言也没闲着。
美国洪门通过司徒竟给李谨言递了消息，他们需要大批量购进酒类。
“果酒，红酒，啤酒，白酒，只要是酒，全部都要。”
司徒竟将大佬意思转达，李谨言拿起桌上订单，眉毛一挑，要这么多酒？
美国禁酒令事情他知道，事实上，不只是美国，北欧，沙俄和后来苏俄，都曾颁布过禁酒令，北欧暂且不论，让俄国人戒酒，纯属是天方夜谭。
“出货倒是没问题。”李谨言放下订单，说道：“只是船海上一两个月，禁酒令早就生效了吧？”
按照禁酒令规定，不只不能公共场合饮酒，凡是运输，买卖，酿造酒类，全都是违法。华人地位美国虽有提升，排--华-法案却依旧存，若被人把这批货扣下，不是自找麻烦？
“这一点言少爷完全可以放心。”司徒竟推了推架鼻梁上眼睛，两个手指捻了捻，“只要有这个，一切都不是问题。”
“确定？”
“确定。实际上，当地警察局和港口相关人员，都已经打点好了，这批货里有一部分就是给他们。”
李谨言点点头，没再提出疑问。
能美国扎根盘踞那么长时间，继而发展到相当规模帮派组织，自然不会是简单，不过能拿下警察局长，还是让李谨言有些意外。
“既然都安排好了，这笔生意我做了。”李谨言笑了笑，说道：“不过，这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酒钱可是要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