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我突然明白了,对赵煜风道,“水关的瓮城因为墙体太窄了没有修建箭楼,他们发现不对劲了!”
“周亭!你跟着谢总管!”赵煜风毫无迟疑,转身就下城墙,“骑兵上马!”
“守好这边!”我交待秦刚,也跟着走了。
周亭却拦我:“公公,皇上的意思应该是让周某护您周全,希望您待在安全些的地方。”
我:“腿长在我身上我就会走,不如周大人把我绑起来扔在箭楼里边?”
周亭瞬间无话可应,只能默默跟着我。
我边走额头边冒汗,衍州城之所以能靠六万人在成田军二十万大军的压力下守下来,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修建了瓮城,将城墙彻底封死,形成有利于守不利于攻的地形。
若是城墙上出现能让他们直接攻进来的缺口,大军直接杀进城里,后果难以想象。
“二宝,你待在这边!”赵煜风下了马道,上马时忽然转头发现了我。
“我要过去!”我不由分说,直接抓着他的马鞍,踩着马镫坐在了他身后,“瓮城是我让建的,我想过去看看。”
赵煜风:“你不擅近战,你……”
我抽出他腰间佩剑,直接在马屁股上一拍,马霎时狂奔出去,赵煜风急忙控制缰绳,顾不得和我拉扯了。
我们到水关时,成田军已经冲进瓮城里边,正用巨大的撞木撞击墙体。
这瓮城虽然因我特别嘱咐后来又加厚过,但也没厚多少,城里的砖不够了,不像其他的瓮城,修得和城墙一般厚,根本不可能撞得烂。
水关处的瓮城厚度,连其他瓮城的五分之一都不到,此时已经被撞木撞得不停往下掉下碎屑和灰。
“拉绊马绳!上木刺!”赵煜风骑着马在瓮城下走了一圈,下令道。
话音刚落,瓮城上被撞落了两块砖,就掉在我们面前。
“弓箭手上两边高处准备!”赵煜风调转马头,跑上街道,“让百姓都回家里去!”
“二宝,你上楼上去,和弓箭手们一块儿。”吩咐完他的兵,赵煜风又吩咐起我来了。
“我想在哪儿就在哪儿,我就要在这儿!”我心知他如今已经管不住我了,也不敢对我强硬,干脆任性道。
“二宝,你跟着我,我没法专心,”赵煜风皱着眉,软和了语气,“我需要一个百发百中的弓箭手保护我的安全,你上去,替我照看背后,成吗?你不要怕,这次我不会有事的。”
“我没有怕……”我悄悄松开了抓着他甲胄的手,摇头。
“你一定会替我把背后的敌人都杀了,”墙砖又被撞掉了几块,外面成田军的声势极大,嘶吼着,咆哮着,赵煜风则安静注视我双眼,“我还没有把你哄好,你不会让我死的,是吗?”
余光里,周亭在边上等着我。
我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冷着脸道:“当然不会,现在就让你死了……那是便宜你了。”
我翻身下马,赵煜风解了腰上的佩剑扔给我,当着一众将士的面朗声道:“朕的天子剑,你先替朕收着,周亭,护着他,少了一根汗毛,朕都饶不了你!”
巨大的撞击声再次响起,墙体似乎已经撑到极限,开始变形,墙砖凸出来一大片。
周亭护着我上了边上最高的酒楼,我占据了一个方便射箭的地方,要来一副弓箭,搭箭,弓拉满对准已经朝城里凸出如中年男人的啤酒肚般的瓮城墙体。
“咚——!”“哗啦——!”
终于在最后一次撞击下,瓮城的墙被撞出了一个巨大的洞。
成千上万着成田军服饰的兵冲了进来,杀声响彻在衍州城内。
第126章 臣救驾来迟
孙鸿光从乡下抢来的不只粮,还有马。
两军近身厮杀成一片,不出片刻,便已尸横遍地。
时至今日,我才终于有些相信赵煜风他说他是大雍第一高手的话。
他骑着马在敌军中冲杀,舞着一杆长枪,犹如战神般以一敌百,挥落敌军无数,再加上我在高处射杀试图从背后偷袭他的成田兵,一时之间,无人能近他的身。
但人数上到底是吃了亏,经不起消耗,没法久战。
赵煜风杀了一阵后,调转马头,将成田军引进了布有埋伏的巷子里。
我攀着窗棂荡上了房顶,正打算跟过去,却看见一大拨成田军正由水关边上的马道杀上城墙,而城墙上率兵的甘承恩,他正带着他的兵往西城门撤。
城墙是我们防守最有利的地形,不能失守!
“甘承恩!”我连忙往那边跑,从一个屋顶跳上另一个屋顶,“不许退!守住城墙!”
甘承恩听见声音回头看了我一眼,身形稍稍一滞,接着挥了挥手,带着他的兵继续跑,跑在末尾的禁军,被成田军从背后追上砍倒在地。
“这个懦夫!”周亭也怒了,“公公您留在这儿,周某上去!”
话毕,周亭一个纵跃,从屋顶飞下,落在马道上,拦住要上城墙的成田兵。
我也跟着跳了下去,抽剑在人堆里杀成一团:“都给我回来!放箭!点火!这里要守不住,西城门也迟早会失守!”
终于,撤退的禁军又杀了回来,抵挡住了剩下想要上城墙的敌军。
我和周亭及时抽身,抓住上边放下来的绳索飞快爬了上去。
“你他妈的跑什么?!”我从人群里穿过,径直走到后头甘承恩身前。
甘承恩理直气壮:“水关守不住了!城墙都破了!难道白白送死吗!倒不如去西城门帮城门候,至少西城门还能守得住。”
“西城门牢固得很,用不着你守,”我道,“现下全城只有这一处薄弱,你却要弃守?城墙破了,你们就是城墙!不许退!”
甘承恩冷笑一声:“你一个宦官,究竟懂什么叫打仗?成天指手画脚,敌众我寡,城墙都破了,还挣扎什么?不如大家各自抱团保……”
他身后的人脸上表情变化,逐渐流露出绝望和沮丧,显然是因他的话而动摇。
“你非要退不可?”我打断他的话,把剑上的血用手抹了,现出雪亮凌厉的剑锋,“你领朝廷俸禄,每年好几石的米,都是百姓流着汗辛苦种出来的,如今要你保家卫国,你却要退?”
甘承恩盯着剑身,喉结滑动,往后退了两步。
“各位禁军兄弟想必都认得出来,这是天子剑。”我幽幽道,“甘承恩临阵脱逃,煽动士兵逃离战场,其罪当诛,咱家既然替陛下保管天子剑,便再顺手替陛下处死这个逃兵!”
温热的血从甘承恩胸膛溅出,我抽回剑,他瞪大眼睛倒在地上,周围他的部下神情都有片刻愣怔。
“甘承恩手底下的兵从现在开始,全听御前侍卫统领周大人命令,如果周大人不在,你们便听城门候朱永烨的,去个人去西城门,让朱大人过来支援水关。”
我冷声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日里无仗可打的时候,你们拿着俸禄过太平日子,如今有仗打了,却要当逃兵,对得起百姓纳的税么?你们家里有没有父母姐弟?今天衍州若守不住,明日中京城也会守不住,当成田军打进中京城里,若中京城的守城将士也弃守城墙,任敌军杀进城里去,你们的家里人能在战火中自保吗?”
众人皆沉默,忽然里头有个人轻轻说了句:“我老家就是衍州的,叔父就住在西城门那边的街上。”
人群开始动起来,一个两个,两百个三百个,都往回走去,加入了抵挡成田军攻上城墙的禁军队伍中。
城内成田的兵越来越多,被撞塌的假瓮城,像是铁桶漏了个洞,不断地往里边渗水。
赵煜风杀光了诱进巷子里的敌军回来,带着几千骑兵冲乱成杀进来的成田军,接着让人把假瓮城从里边推倒,砖石落下成一堆,堪堪挡住了水关被挖开的口子。
然而等城里的敌军清得差不多的时候,水关又一次被挖开了,成田军几乎是源源不断地从城外流进来,而城内的守城将士却是越来越少,勉强守住水关,东城门却又爬上来不少敌军,左支右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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