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是路人甲[穿书](69)
他之前的动作瞒不过诸人,也有人来刺他的手臂,但鬼无情只听风声便能知道旁人动作,他甚至不需退避,只将软剑一抖,往后送去,缠住了那人的手臂,又硬生生加重力道,拉他踉跄前倒。
身后之人并不留手,他双手持刃,这会儿稳不住身形,便也将错就错,另一手握着短匕,狠狠往前扎来。可他还尚且将近在咫尺的匕首送到鬼无情体.内,鬼无情便先收拾了身前的人,硬生生将他扯到怀里,手掌在他脖颈后狠狠一击,那人便软趴趴地昏了过去,正落在鬼无情怀里。
两个暗卫又同时从鬼无情两侧提剑刺来,鬼无情只一推一送,用怀里的暗卫砸向其中一人,只叫他一时猝不及防,险些误伤同伴,连带着昏过去的那个一起从房顶滚下去,摔到了地上。
这一切动作说起来长,但实际上,却连一息功夫都不到。
背后的短刃,身旁的长剑齐齐攻来,空出的两方空缺又被其他人补上,一时看来,鬼无情无处可去,即便避开身形,但也难免会被另一方的剑刃所伤,到时,便是一处突破的口子。
是暗卫所觅,耐心等待许久的机会。
而面对这般处境,鬼无情却是毫无波动。
他甚至连多余的情绪都没有一丝,只是手掌一松,剑柄便脱手而出。
竟然是弃剑转用轻功!
他足尖一点,便高高跃起,落到了诸人身后去,这反应实在是迅疾十分,直叫人眼花缭乱,做不出举动。
尚且未曾反应过来的暗卫直到被他踩住肩头,方才想要反抗,但他尚且来不及动作,便被鬼无情踢在了后颈上,身体软软下落。
鬼无情本便在他身上踩着,然而即便他身形软倒下去,鬼无情也未曾有半点不稳,他翻身而下,一边提住了这个惨当脚垫的暗卫,叫他不至于滚下屋檐去,一边抽去了他手中的剑,这才将人丢到了一旁。
长剑泛着湛湛寒光,上面未曾涂抹.毒.药,入手微沉,是极寻常的一柄剑。
鬼无情十分满意。
他擅剑,什么样的剑都能用得来,携带软剑,不过是因为软剑可以藏在腰带里,不显眼,却叫人有自保之力。
可他最擅长的剑,却还是手里的这种长剑。
软剑虽然锋利,但却快不到割下人的头,还能叫他无知无觉地说上几句话。
有人又悍然扑来,也使长剑,鬼无情微微一笑,便迎身而上。
三招不过,那人便昏了过去,为鬼无情新添两人战.绩。
他没有人拖累,这才真正显露出的战力,与这么些人缠了这么一会儿,他竟然是一点伤都未曾受,只是发髻微散,脸上的人.皮.面.具被汗水弄得微皱,鬼无情干脆把它扒了下来,露出了自己苍白好看的脸来。
场面一时微窒,连要继续杀过来的暗卫也有一瞬的凝滞。
鬼无情不解其意,但也毫不犹豫,只主动上前,与人过手,把人弄昏了,便又迎上下一波围攻。
暗卫人数慢慢削减,却也一点不急,只沉神围攻,随后被鬼无情放倒。他们不急于时间,鬼无情却是需要快些脱身,他几次想要乘其不备,以轻功离去,但都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射.向空中的暗器拦下了。
他人在空中无处借力,若是强行.突.围,怕便是要被这些潜藏在暗处的暗卫们.射.成.刺.猬,因而一时也没有办法,只得继续被诸人轮流车轮战。
可是暗卫们有诸多人手,并不着急,但鬼无情到底只有一人,且需要快些逃离,诸人一齐攻上,的确是被他打昏了许多人,可相应的,那些人却也消耗了他的体力,叫鬼无情额上流下汗来。
——绝不可再这般下去了。
鬼无情心中焦急,但仍旧被理智压了下去。他这会儿已经将周身的暗卫潜藏之处都记在心里,只等着迎来了一个机会,放倒一人后,再次飞身而起,欲要往外突.围。
潜藏的暗卫见他举动,只射.出.漫天小箭,却不料鬼无情这次狠心要撤走,他在空中无处借力,竟就是硬生生受了许多箭.矢加身,鲜血一瞬便流淌出来,与他一齐落到了另一处屋檐上去。
鬼无情手臂、腰腹,都扎了箭,他毫不犹豫,用短刃削去箭身,只留下箭头陷在皮肉里。
有人从屋檐之下破瓦而出,弃了暗器,用短刃攻来,想要借此机会,将鬼无情一把拿下,藏在此处的几个暗卫一同现身,在其他地方也地鼠似地冒出了许多新的人手,只往这边赶了过来。
鬼无情无心与他们多纠缠,他不欲再多留,暗卫攻来,竟也不做抵挡,后心处又被狠狠扎了一刀,这一下实在极了,鲜血溅落出来,喷了那扎刀的暗卫一脸,场面忽然凝窒了。
连扎刀的暗卫都呆住了。
他未曾想到,鬼无情竟然丝毫不做躲避,直接硬生生受了这么一刀。
他本来………只是想拖延住他的。
心口被捅穿了,人还能活吗?
能活。
鬼无情能。
但是这一点只有他知道,其他人却是不知情的,暗卫们呆滞在原地,一时竟像是没办法接受这个结果,安静地愣在了原地。
像是一群凝固的木雕,场面竟都显露出了几分滑.稽。可是看到这一幕的人,除了鬼无情,没人会笑。
鬼无情毫不犹豫,他不顾心口处的匕首,只又往前脱身,血又“噗呲”一声,泉眼似地流了下来,连鬼无情脸上都溅了血。
捅他的暗卫嘴唇微抖,手里的短匕首还滴着血,他手一软,匕首便“叮”的一声,掉到瓦片间了。
鬼无情按着噗噗冒血的伤处,心道你倒是早些松手啊,也叫他不必失血过多了。他又没法子把自己手里的匕首.插.回去堵住伤处,只忍住了体内传来的虚弱感,又施展轻功,落到新的屋檐上去了。
暗卫们仍旧立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又过了几瞬,才有人咬牙道:“………都做什么?”
没人回应他。
那人继续道:“都做什么!”
他声音有些沙哑,也不知道到底是本身便是如此,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他说:“总不能……叫大人的尸身落在其他地方。”
暗卫们这才有人恍惚回神,想要沿着鬼无情留下的血迹,再追上去。
可他们尚且未曾来得及追,便忽地又从其他地方,石猴子似地蹦出来了许多人,将他们拦住了。
这些人也不知道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但几下下来,便也都有了猜测。他们虽然哀痛,但战力却未曾削减多少,见这些人简直像是源源不断似的,领头的首领便当机立断,叫人把躺倒一地的同伴捡上,含恨退去了。
鬼无情却不知道这之后发生的事情,他一路离去,星星点灯的血迹落在地上,速度竟还是很快。
也的确是慢不得。
鬼无情不欲找个地方包扎伤口,他心知自己这会儿的情况颇为危险。暗卫们不追过来,不代表没有其他的人不会过来,诸多暗卫聚集于此,这里的官员不可能不知道消息了若是他能猜测出来些什么,派人过来取鬼无情的“尸体”,那么停歇下来的鬼无情,势必便无力再面对再多一波的围攻。
被皇帝捉回去之后的光景显而易见,鬼无情并不想叫自己落到那般的境地中去,他一路往城郊而去。
有一条奔腾的大江,从南海横贯而过,江水只有冬日里的时候,才会温顺一些,其他时候,都宛若一条凶狠怒吼的水龙,即便是善水的人下去,也不敢说自己还有性命活着出来。
且这条水龙底部暗石极多,除了一些艺高人胆大的樵夫,大船都不敢往其中行驶,只怕落得一个船毁人亡的下场。
鬼无情就是往那儿去。
他有系统护身,不会死亡,也不会残疾。就算是被人装在麻袋里,绑上巨石,丢到海里去,都不会死在海底。重伤之下跳入江水之中,这对于他人而言,是自寻死路,可对鬼无情不同。
在无力离开太远的时候,种种叫人十死无生的险地,都是他的避身之所。
不过若是没有什么运气,那么就此在险地里头昏迷不醒,也是可能的事情,但是大江奔腾不休,湍急的水流,会自己把他送去其他地方。
若是这样,还能叫皇帝的人手捞到了他,那鬼无情也就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束手就擒了。
然而波折平生,事情全然未曾如鬼无情所想的那般发展下去,他尚且未出城郊多少距离,便被人匆匆赶上,围堵在了荒林里头。
鬼无情简直一言难尽:“………………”
领头的人解开了面上的布巾,他紧紧皱着眉头,看向鬼无情的伤处,担忧道:“殿下。”
鬼无情在心底深吸了一口气,一时之间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领头的人继续道:“属下带来了医师,还请殿下勿要强撑………”
他微微一错,身后便有人上前一步,提着小箱,急促道:“殿下,事态紧急!”
鬼无情往后看去,这群人表面温顺臣服,实际上却是围成一圈,隐隐呈出围攻的架势。他如今商重,体力不支,失血过多,本来就已经有了眩晕之感,全然不过是在强撑着清醒。
这些人还真是捡的一手好漏。
看他们这幅准备齐全的架势,之前的那些暗卫,显然是被他们当刀使了。
鬼无情心知反抗无望,干脆便也不做什么。他只按下了那一丝的疑惑苦涩,解开了衣裳,任由医师靠近,为他处理伤情。
医师只做得到暂时止血,这里也实在不是处理伤口的地方,因而在粗略包扎之后,鬼无情便被几人表面护卫,实则暗胁地围在中间,一路赶去了云朝在此的驻扎所在。
鬼无情出逃不到四个月,便重新被云朝暗中使计,带了回去。他有曾经潜逃的前科,又的确伤重,需要修养,因而在重新落入云朝手掌之后,便在药物作用下,沉沉入睡,此后回撤地宫的路途上,都再未曾再清醒一次。
……………………
鬼无情再次醒来的时候,便已经是熟悉的地方了。
眼前是夜明珠散发出来的清浅光辉,床帐精美繁丽,绣以飞禽走兽,日月星辰。床铺柔软温暖,鼻间还有催人入眠的浅淡迷.香,并着药草独有的香气,混成一片,直叫人头脑发昏,使不出一点儿力气。
鬼无情从迷蒙到清醒,他手腕、脚裸上,都上了厚重冰凉的镣铐,这叫鬼无情约摸清楚了自己的处境,他未曾动弹,保持着清醒时的姿势,试图从脑海里摸出些相关线索。但是他昏睡的时候实在太长,脑子似乎也被雾气蒙住了,叫他什么线索都摸不到。
徒劳地躺了好一会儿,鬼无情便接受了此刻自己重新被捉了回来的惨淡事实,他试图起身,但是身体使不出一丝力气。直过了半晌,鬼无情才终于撑起了半边身体,斜倚在床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