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鹊起云梦(140)

秋衍歌一路乱逃，不自觉已经使用灵力跑过了大半个人界，来到了西部的一个不知名小国国界处……
望着眼前景象，他突然顿住了脚，站在原地愣愣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
他刚刚干了什么？！
他竟然伤了师父……
利器刺入血肉的声音回响在耳边，师父当时看他的眼神……满满的不可置信……
他也觉得不可置信！
他没想伤害师父的，可当时不知怎的就鬼使神差……
他自己也没想到，那不是他的本心……
他没想杀人……
师父……
师父……
秋衍歌泪流满面，痛苦地抱住头蹲下来，“对不起，师父，对不起……”
夕阳把荒地上事物的影子拉的很长，青年身下的阴影看上去像一个正在蛰伏的怪物、一颤一颤地抖动身体。
狐九蹲在他身后的草丛里，狐狸眼眯了眯，羽皇大人就是叫他照顾这个人？
他虽然鲜少去支离殿，但是对个秋衍歌还是听说过不少……不过是个被羽皇殿下捡回来的好运人族，在圣域待了快九十年了吧？能够这样陪伴着羽皇大人，是他们这些这些普通圣兽求而不得的……
尤其羽皇大人此时如此虚弱……狐九只希望自己能够时时刻刻在羽皇大人跟前侍奉，哪怕是远远看着也好……
但是有圣君陛下照顾，也实在是用不上他……
圣君陛下总算可以得偿所愿了吧？狐九心中忍不住难过起来，圣兽们都愿意看到羽皇与圣君大人在一起，可是他却希望有一天羽皇殿下能够注意到自己……
实在是不自量力……
狐九苦笑，在他还是幼狐的时候，母亲抱着他参加羽族的篝火晚会，那是第一次，羽族这样同兽族一起玩乐，他们两族虽然同为圣兽，但是却一直不曾有过交流，从圣君大人降生以后，千百年以来，他们这是第一次接触这么多羽族，也是第一次见到羽族最尊贵的君王……羽皇殿下。
那一年，小狐九才11岁，懵懂的什么也不懂，母亲给了他一块烤肉，他正努力用自己柔软的爪子和小尖牙撕咬肉块，忽然听见了圣君的歌声，一抬头，小狐九觉得自己看到了世间最美的景象……
那是一个洁白到令人心颤的身影，他的银发就像是满天的星河织成的，映衬着篝火熠熠生辉，那双红宝石一般的眼睛，明亮地简直像太阳！
眼神那么温柔，他在笑……
狐九第一次发觉原来世间还有颜色比他们九尾狐族的紫眸要美丽，他近乎痴迷地看着身量修长的羽衣少年，他在圣君的歌声起舞，伴着节拍，脚步时而轻缓如冰上漫步，时而快如风中疾旋的树叶，身轻似燕，舞姿轻灵……
好美……
小狐九牙尖上还挂着肉，却早就忘记了咀嚼，忽然觉得嘴角有东西流出来，低头一看，是口水流出来了，还滴到了胸口的漂亮白毛上……
“你这孩子，慢慢吃……”母亲看他弄了一身口水，又气又笑地为他擦干净，又把肉撕好放到他面前。
小狐九脸一红，他三岁以后就不流口水了，小小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他别回头不去看舞池中央的丽影，一对毛绒绒的小耳朵却竖的笔直，把歌声一字不落的尽收耳中，小脑袋里不断幻想那个漂亮的哥哥又会做出什么好看动作来……
“啊——”
一声近乎疯狂的尖叫猛然把狐九扯回神，他抬眼看过去，却发现秋衍歌如同疯魔了一般，双手拿着什么往自己腹部一下又一下快速刺着，嘴里还念叨着，“师父，我知错了，我会直面自己的罪过的！师父……我这就来陪你……”
第一百六十二章：前尘篇——元境
    秋衍歌毕竟凡人之躯，三刀下去，丹田已经灵力外泄的厉害，不过一息，他便一头栽倒到地上……
一道白影朝自己过来，秋衍歌已经快要失去意识，“是你吗？师……父……”
狐九看他伤的厉害，立刻化作人形为他按住伤处的几个大穴，把人抱起来，转眼消失在原地……
安平国——
西越小国众多，在最偏远的一隅坐落着一个很小的国度——安平国，国君安平王是个不好争强好胜的闲散人，最不喜欢看那些兵书策论……
安平国水土丰美，百姓们虽然谈不上有多富庶，但是也称得上安居无忧，安平国人不喜兵战、喜欢经商，这里商坊与居民区不似其他国家那样界限分明，甚至有些地方商用民居根本就是一体的……
因为物产丰富，少不了和周边国家贸易往来，又由于地势偏远，国家又实在小，所以一直以来也倒是安居无虞，没有被别国惦记上。
安平国一处客栈内——
银发少年看着秋衍歌腹部的伤口满脸困惑，这个秋衍歌为什么突然要这样伤自己？而且居然也伤在丹田……
想到同样重伤的羽皇，狐九心中不免砰砰直跳，殿下现在该是好多了吧？那时候伤的那么重真是吓死他了……究竟是谁敢伤害殿下？若是被他知道……必定要叫那个人挫骨扬灰……
目光又回到秋衍歌身上，狐九皱着眉头，秋衍歌受了这么重的伤，他是不是应该告诉殿下一声？
可是殿下要静心养病……
告诉了殿下，殿下不免又为这个人类劳神……说到底，这人族究竟是几世修来的因缘，才能有幸得到殿下的垂怜？
唉……
好羡慕啊……
银发少年指甲突然变长变尖，烦躁地在木桌上来回划拉着，一阵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来，不一会，敲门声响起来。
门外传来店家女儿问询的声音，“公子，您在里面没事吧？”
狐九磨爪子的动作一顿，迅速收回尖指甲，一双手恢复了原本的莹润修长，起身开了门。
“公子好！”布衣小姑娘没想到他会开门，红着脸手忙脚乱见礼。
“小若，劳烦你帮我送一盆热水来。”银发少年声音清脆如珠落，撩拨起少女心中一汪春水……
“好！马上就来！”少女立即点点头，眼睛笑成了月牙儿跑开了。
少年轻阖上门，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当时化形太急了，没注意自己竟然化作了殿下的模样，给秋衍歌寻了大夫治伤后落宿在这家客栈才恍然发觉……
想到羽皇殿下的容颜就这样被人类看去……他不免有些懊恼，等秋衍歌伤好一些就挪出去吧，换自己的模样照顾他……
“师父……”干哑的声音微弱响起，狐九往床上一看，秋衍歌的胳膊正缓缓抬起。
醒了！？
狐九立刻走上前，盯着他颤动的睫毛，这家伙昏睡了快半年，终于醒过来了？！
秋衍歌浑身赤裸地被束缚在一汪漆黑的潭水里，只留出一颗脑袋露在水面上，潭面和地面完全齐平，水潭以外的地方白的惊人，秋衍歌扭头四处望，不论什么方位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似乎远无边境……
像是一张巨大的宣纸上面被染了一滴乌黑的墨汁……
这是哪里？他死了吗？
秋衍歌想摸一摸自己的伤口在不在，可是他在水下的身体却分毫动弹不得……
噗——
水下猛然弹出一个身影，膀大腰圆神凶神恶煞……
竟然是被他不慎杀死的那个人类！
“你，偿命……偿命……”那人类痛苦而憎恨的看着他，在水面上一步一步朝他走来，猛然抬起了粗壮的右腿，竟是作势要踢向秋衍歌的脸！
秋衍歌猛地闭上眼睛准备承受他这一击……
对不起，是我的错……
等了许久，那一脚却没有落下来，秋衍歌微微睁开眼睛，却看见银发少年蹲在他面前笑得温柔。
“师父……”秋衍歌震惊不已，师父他没事！
“小歌，这便是我说的正道，你可明白了？”少年眼中颇有深意。
正道……
秋衍歌这才恍然大悟，师父叫他以身正道，并不是让他以命抵命，也不是真的舍弃了他，而是让他有求过之心……
这念头不过一转，潭水忽的变白，他慢慢从水中浮起来，脚下的潭水变成了坚实的地面，洁白无暇，像是用玉砌成的……
“师父，我……”
摸到自己腹部完好无损，秋衍歌又惊又喜，看着面前的少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上前一步，“阿婴？”
少年笑了笑，身形慢慢变淡，“小歌，你入元境了。”
“阿婴！”见他要走，秋衍歌急急想抓住少年的胳膊，却只是抓了一手的空气……
猛地睁开眼睛，秋衍歌一下子看见了眼前的少年……
“终于醒了！”那少年似乎放下了心中大石，“既然你醒了，我们就先换一个客……”
狐九话还没说完，就被秋衍歌一把抱住，狠命地往怀里揉……
“阿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伤你的，你好了没有？都是我的错，你能原谅我吗？我们以后都不要再分开了……”
阿婴？
狐九压根没反应过来，等消化完了了他话中的意思简直怒不可遏，这人族在说什么混话！他一个卑微的人类，就算运气好修炼入了元境，也绝没有资格肖想羽皇殿下！竟还敢这样红口白牙喊殿下的名字！
啪……
狐九推开他，几乎想也不想的就狠狠甩了秋衍歌一巴掌！
秋衍歌傻傻摸着自己的脸，看着一脸震怒的少年不知所措，火辣辣的感觉在皮肤上蔓延，他嘴角耳根都有些发麻，连带着觉得自己肚子都开始疼了……
“阿婴，你怎么了？”他和阿婴已经做过了那种事，他也说过要自己和他在一起，怎么突然就变了？
“公子，水来了！”小若用腰顶开虚掩的木门，端着满满一盆水就走了进来，看清床上的那人竟然坐起来了，惊喜到，“这位公子你终于醒了？白公子已经和你住我们这儿好几个月了，你们定然是很好的朋友吧？白公子每日都为你擦身处理伤口，咦，公子你的伤口在出血！”
狐九神色稍稍一变……
小若惊叫一声，手里的木盆被她麻利放下，小姑娘上前仔细看了看，连忙回头对狐九道，“白公子，他……”
第一百六十三章：前尘篇——假意
    狐九立刻反应过来，殿下叫自己好好照顾秋衍歌，他不能这样对他，起码明面上不行……
秋衍歌被小若的喊叫一惊，下意识地低头去看自己的腹部，血早已染透了纱布，在慢慢往外渗……
狐九走上前，默不作声地帮秋衍歌拆掉纱布，扭头对小姑娘说道，“小若，帮我从那个柜子里拿点纱布来，还有一瓶外伤药！”
看着薄唇紧抿专心为自己处理伤口的少年，秋衍歌不禁放了心，阿婴还是在意他的……
“哦！”小若反应很快，立刻找来了狐九要的东西，放在床边，还细心的递上了湿毛巾。
“你别动。”狐九嘱咐一声，便低头去擦秋衍歌身上的血，他刚刚醒过来动作太大，扯开了伤口，这才流了血，不过只有一处在渗血，其他地方倒是还好，狐九心中虽不满，但丝毫没有表现在面上，他动作轻柔，帮秋衍歌重新包扎了伤口。
“阿婴，你是不是在怪我？”秋衍歌语气有些可怜。
“小若，多谢你，”狐九用干净毛巾擦了手，对小若点点头。
“公子别客气，那我先出去了。”小若长久在客栈帮父亲张罗生意，自然很有眼力，察觉他们有事要谈，便立即端着盆子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