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拎惯铲子镰刀,是地里一把好手的温广原却觉得,会识字会算数的温拾,比他们这些只有蛮力的庄稼汉伶俐多,也可爱多了。
这是温广原梦的开始。
他懂了一些从前没察觉的事。
可他不敢开口,因为温拾是个男人,他也是,这样的事,村子里压根没听说过,甚至十里八乡都少之又少。
就在温广原再也不敢在温拾家的院墙外停留时,温浪回来了,他怀了胎,男人怀孕这事,县志上记载过,还是好事一桩,有迷信的乡亲还觉得温浪是福星转世。
有心思灵巧的人,还把主意打到了温拾身上,既然弟弟可以生,那哥哥说不准也可以,更何况,温拾这个哥哥长得可比温浪更显得嫩和鲜灵。
而温广原向家里说出自己的真实企图,是因为听说隔壁村无子的男鳏夫,准备差媒婆上温成头他家,去和温拾说亲。
这话吓得温广原苗都没插完就往家里跑,向父母说明了自己的心意,他喜欢温拾,且因为温拾,成为一个正常的男人。
家里为他这事不要太欢喜。
而怕一开始就直接请媒婆来实在太过唐突,温广原开始殷勤地往温成头的小院跑,用他娘的名义,用他爹的名义,用他其实是来看温浪的名义,送土鸡蛋,帮忙挑水砍柴,在院子里多留一会,心安理得看着温拾坐在门槛前喜滋滋吃水煮蛋。
怎么会有人,吃个水煮蛋都这么开心,这么好看?
温广原同温拾说媒,图的不是传闻中那所谓的温拾也能生娃,他图的是温拾这个人,这个让他相中,做梦都想共度一生的人。
只是有些话,当时没来得及开口,现在,更没有了说出口的资格和底气。
温广原是个怯懦的人啊,他比温拾更加怯懦,因为温拾都敢于承认自己的喜欢,他却连说出口都困难。
他们或许,就这样阴差阳错的,再也没有机会了。
明明是他先来的,如果爱情真的可以讲究一个先来后到,就好了。
温广原眼眶湿润,忙低头揩了一把泪,不想让温拾,看到自己怯懦之外的脆弱。
“牛柱哥,你怎么了?”温拾捕捉到温牛柱眼底的晶莹,一个一八几的肌肉汉子突然哭起来,真有点吓人。
“没事,哥就是,替你高兴。”温广原鼻子眼睛齐酸,还是保留了最后的体面,不想再让自己的事情,给温拾添堵,“真好,你和他看起来,挺般配的。”
温拾穿的跟少爷似的洋气十足,哪里像是温家村出来的土鸭子,和那宋庭玉站在一起,比和自己站在一起相配。
“温拾,哥这人没什么本事,这辈子也就留在温家村了,不过你记得,你要是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哥肯定来帮你。”温广原道:“今天我也算没白来,祝你新婚快乐。”
“谢谢。”温拾迟疑,他能感觉到温牛柱不像他话语里表现出来的那么开心,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只能也跟着沉下心,眉头笼起,“牛柱哥,进去坐一会吧,我们别在这里站着说了。”
“不了,我还有事,看见你过的好我就放心了,先走了,你别送了!”温广原耸耸肩,不合身的西服限制了他的动作,廉价面料上的折痕和灰尘印记更显落魄。
没等温拾再次挽留,他赶紧举步逃走了。
直至如行尸走肉一般到了酒店外面,找见了柳泉那辆破旧的老爷车,温广原才停下来,站在汽车后面,低着头凝视自己布满尘土的皮鞋,视野从清晰变模糊。
一滴泪落下,砸在鞋头,将上面的灰尘挤开了。
一个高大又威猛的汉子,就这样绷不住,扶着车蹲下,发出难挨的悲鸣,泣不成声。
进入宴会厅的温拾很快就把这件事淡了过去,他只当温广原是真有要紧事要走,或许是出了什么其他不该告诉他这个外人的事情,表情才会那样焦急。
早一步进来的宋五爷被生意上的朋友团团围住,凑在一起谈起正事,温拾远远看到,意识到自己还是先不上去添乱了。
而另一个在温拾视线范围内的男人,是薛仲棠。
温浪被温拾强留在楼上休息,一时半会不会下来,温拾亲眼看到这薛仲棠,正追着一个戴眼镜的小年轻屁股后面四处走,手里举着酒杯,伸手拉人,态度谄媚,而那小年轻明显有些不愿意理他,但始终都没能把这条尾巴甩掉。
温拾看的直皱眉,小说里只有温浪追着薛仲棠屁股后面跑的描写,哪有薛仲棠这样低三下四追在别人屁股后面的场景?
这是一物降一物,还是这薛仲棠遇上了比温浪更得他心的?
温拾牙根痒,渣攻就是渣攻,朋友的婚礼上都改不掉本性,在这里拈花惹草。
“小舅舅,你看什么呢?”周斯年拍拍温拾的肩膀,“怎么一脸愤愤不平的?”
在看渣攻的温拾摇头,收回视线,摇头,“没看什么。”这渣攻不看也罢。
反正在他眼皮子底下,温浪和这薛仲棠绝对不能再有任何交集,薛仲棠这种人,随便他怎么胡搞去,不要挨上他弟弟就是。
“不过斯年,你怎么从外面进来?”
“哎呀,刚刚外面的音乐喷泉响了,我和田甜还有斯言出去看来这。”
“那田甜和斯言呢?”
“田甜说口渴,想喝橙汁,我当然要上来给她拿。”这种绅士又主动示好的事情,周斯年当仁不让,可不能让他弟弟抢去机会。
“所以现在他们两个单独在外面?”还是在音乐喷泉前面,这良辰美景,少了一个电灯泡……温拾一点闻到狗血剧情的直觉。
“是呀。”浑然不觉的周斯年拉起温拾,“我舅舅现在是不是特别忙?他刚才一进来就被那些人缠住了,估计是顾不得咱们,要不小舅舅你和我一起出去看喷泉好了,后面还有个花园,一起去逛逛吧。”
“我不去了。”温拾摇摇头,他有种不妙的感觉,不想置身兄弟修罗场。
果不其然,没等周斯年端起两杯橙汁,周斯言从外面进来了,这小子冷着一张脸,有几分他舅舅生气时候的真传。
连温拾都能看出周斯言现如今气压特别低,周斯年这个亲哥哥怎么可能瞧不出来,只不过,他比起弟弟更在意不见踪影的田甜,“怎么就你一个人上来了,田甜呢?她去哪里了?”
周斯言用眼刀剜了下周斯年,“她有事,先回去了。”
“先回去了?可一会还要合影,她刚刚还说要跟小舅舅站在一起拍一张呢?还有伴手礼没拿,怎么会突然就着急走了?”周斯年纳闷,追着弟弟的脚步连连发问,“你们两个的下面不会是趁我不在吵架了吧?”
周斯言明显不想回答,蹙着眉头,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周斯年还想黏过去继续问,却听弟弟硬邦邦道:“你再凑过来,我这一个月都不会再搭理你。”
周斯年立马安生了,不敢再当狗皮膏药,灰溜溜回到温拾身边,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仍旧不忘在温拾面前挺直腰板,“小舅舅,你说他是吃枪药了吗?我不就问几个问题吗?还要和我冷战,真当我会怕他吗?我不过是当哥哥的让着弟弟罢了——”
温拾感觉周斯年这等白目又没眼力见的话痨能活到现在还没被周斯言手撕,那真是周斯言已经够让着他了。
“斯言看起来心情不好,你还是不要过去烦他了。”
“那小舅舅你和我去看喷泉吧,这里实在是太嘈杂了,待的心烦。”
温拾没办法,被周斯年拖到了户外喷泉前忙里偷闲,都已经到了下午三点,温拾被暖洋洋的太阳一照就有些犯困,这婚结的太长了些,“什么时候能结束?”
上一篇:星际再就业生涯
下一篇:病秧子穿越后被兽人大佬盯上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