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小声讨论:“男的,那小娘子是男的,声音那么粗呢,一对断袖,啧啧啧,逼人家好好的小郎君穿女装涂胭脂,禽兽不如禽兽不如……”
冯玉照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指戳在我肩窝下,一指戳在我颈侧,我整个人便不动动了,且像拔了电的高音喇叭似的,没声儿了。
他矮身,一手扶住我大腿,把我扛水泥袋似的扛在肩上回到了马车上。 第十九章 正要抓回家去家法伺候
马车一路狂奔,中途冯玉照停过一次,进来用绳子把我双手双脚捆了,然后给我解了穴。
被点穴过久之后|穴位解开那股子浑身酸麻的难受劲儿让我没力气,只能蜷在马车里装死,我试着张了张嘴,出不了声儿,哑穴没有解开。
马车又跑了很久,直到天黑才到了燕川城。
“一间上房。”冯玉照扛着我站在客栈柜台前。
客栈一楼大堂里许多客人正在吃饭喝酒聊天,注意到这边后,一时间声音皆停了,拈杯执著的客人全扭过头来看着我俩,眼里带着打探和同情。
【救命!救命!】我做着口型。
掌柜的:“客官,您这扛着一位,这……”
冯玉照:“不听话的小妾在外面偷了男人,正要抓回家去家法伺候。”
大堂里众人一听,看着我的眼神从同情变成了鄙夷,拿着筷子点点点。
我:“……”
掌柜的:“哎哟,原是这伤心事,不该多问不该多问。”
“多拣几样你们店里最拿手的菜送房里来,另外麻烦使人替我去买些蜜煎果子糕点回来,要好吃的贵的。”
冯玉照吩咐完,扛着我跟领路的跑堂上楼去了。
房间挺大,靠窗的位置有一张榻,上面置着案几,里面靠墙是张床,中间一面屏风隔开床和榻,形成里外两间。
冯玉照把我放在坐榻上,让我坐着,解了我的哑穴,然后又把我手脚上的布条都解开了。
“不说话?”他站在我身前,粗鲁地拿手指推我脸颊。
说尼玛。
“说话。”他手又拨了我嘴唇一下。
“啊啊啊!!!”我猛地站起,揪住他衣领就是一记头槌撞了上去。
冯玉照毫无防备被我撞得一懵,我再接再厉把他扑倒在地,骑在他腰上,抡起一拳面目狰狞地挥下去:“老子今天就要打死你!”
然而他这下反应过来了,一掌包住我拳头,一手在我腰上一掰,登时天旋地转,两人调了个位置,变成了我被他压在地上。
他一手按得我动弹不得,另一手高抡起拳头,他拳头很大而且看起来很硬,我吓得侧头闭上眼睛。
但预料中的一拳并没有落下来,一只宽大,带有粗糙厚茧的手掌覆在我脸上,捏住我脸颊和下颌。
“不过同你说句玩笑话……你却像发了失心疯一般,你在司礼监时是谁教的你规矩?把你教得像条疯狗。”
冯玉照冷冷吐槽,轻轻几句话就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我气得发喘,愕然睁眼:“那能叫玩笑话?您老人家开的玩笑太刺激了吧!”
“我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不曾动你一根手指头。”他甚至还有点儿生气和憋屈,“反倒是你撞了我一下,还不解气?”
“你放开我,我要回家去,我不跟你待一块儿了。”我掰他手,推他胸口。
冯玉照:“你身上有钱吗?出去睡哪儿?吃什么?”
“睡街上!我要饭回家也比跟你待在一块儿强!”
“天都黑了,你这样子一个人在街上,万一被小混混当做姑娘糟蹋了,哭都没地方哭。”
“我是哑巴,不会说我是男的?”
“自有那男女不忌的人,”冯玉照嗤笑,“还有的人,就喜欢糟蹋你这样的太监。”
“哦,我这样的太监,我这样的奴才,”我也冷笑,“简直粗鄙低贱不值得您看上一眼,求求您松开手,我立马消失在您眼前,要是我出去被糟蹋了,不正合你心意?反正你就喜欢看我惨兮兮不是?”
冯玉照目光沉沉看着我,不说话,也没动作。
“饭菜来咯——”门外小二敲门,“客官,现在给您送进去?”
“进。”
他把我从地上拽起来。
门从外面被推开,进来两个端着托盘的小二。
“救命啊!他绑架我!”我立马叫喊挣扎起来。
冯玉照两条手臂铁箍子一样箍住我,冷漠道:“他偷人被我抓住,已经疯了。”
“偷你奶奶个腿的人!”我蹿,我跳,“救命!两位大哥救救我,他是坏人是变态!快去报官抓走这个危险分子!”
两个小二一脸尴尬地把饭菜和几个纸包放在桌上,打量我:“客官,不是说小妾吗?怎么听声音像男的?”
“对对对我是男的!”我立马道,“他是不是变态是不是禽兽?他逼我穿女装还虐待我,救我救我把他抓去送官!让法律制裁他!”
冯玉照理直气壮:“是男的,我养的娈童,我爱看他这不男不女阴阳怪气的样子,才让穿的女装,怎么了?”
我一口气哽住,差点儿背过去。
俩小二瞪大眼睛表情僵硬。
“买东西剩下的钱赏给你们了,出去吧。”冯玉照道。
“谢谢客官谢谢客官,您吃好喝好!”两人立马拱手哈腰走了。
“先吃饭,吃完再闹。”冯玉照语气略软了,松开箍住我的胳膊。
我揉揉被他箍得发痛的肩膀和手臂,抬腿就朝门走,正要伸手开门,一只大手按在门上面。
我两手并用,抠他的手指头。
“谢二宝,你答应了我要陪我这几天的,这才第一天。”
我:“能撑过一天已经是我命大了,我真的怕了你了,真的。”
他愣了一下,正要说些什么,忽然外面传来脚步声并说话声,听着像刚才给我们房门钥匙的掌柜。
“最里面那间上房,一个年轻高大的男人带着一穿女装的少年,他前边说那少年是他小妾,后面又说是娈童,前言不搭后语,长得是仪表堂堂,可面带凶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那少年被他捆着,一脸惨样,说是被绑架,官爷……”
我:“!”
冯玉照哼了一声:“燕川知府治安倒是管得不错,人来得挺快。”
下一刻,脚步声近至门前,冯玉照抬手将门栓卡上,一手捉住我肩膀退至窗边。
门外人拍门:“里面的开门!燕川衙门办案!怎么还把门栓上了?快开门!再不开门老子要踹……”
吊窗往上推开,客栈后面是条漆黑小巷。
忽然身体一轻,冯玉照一手将我像夹个包裹似的挟在腋下,往窗外一滑,另一手在窗棂上一带,两个人登时坠进了夜风里。
我:“!!!”
卧槽是轻功!
楼上房门已被踹开,四周事物飞速晃过,耳畔风声作响,衣裙广袖乱飞,下坠到一半,冯玉照一脚蹬在墙上,借了个力,再空中一个旋身,竟是带着我从三楼跳下之后,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站住!别跑!”
“别跑!站住!”
捕快客栈老板店小二一群人站在窗边大喊。
冯玉照充耳不闻,带着我绕进马棚,随便牵了匹马把我像袋大米似的丢上面骑着马跑了。 第二十章 是男子便能行?还是治好了?
城外小树林,树下拴着一马,地上两人生火。
冯玉照把火生起来了,往里面添树枝。
我也跟着往火堆里添树枝。
“够了,再添就要熄了。”他漠然道,“赶车不会,生火也不会,你到底能干什么?”
我原地蹲了一会儿,起身道:“我,我再去捡点儿树枝。”
“喂。”他叫了我一声,但来不及开口说什么,我已经走出去了。
林子里黑,走出一段距离后,火光渐渐变成一团小小的光,只能借破碎月光和鞋底的触感来辨认地上掉落的枯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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