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出于愧疚,也可能出怀着某种见不得统的私心,晟善没碰苗臻。
系统离开没多久,一个人影从窗外跳进来。
晟善警惕的回头看去,发现来人是向北岳。他看了看系统空间的定位,虽然不能详细显示位置,但苗臻距离黑店有些远,一时半会回不来。
向北岳没看出晟善的走神,他行礼道:“请宗主赎罪。”
晟善嗯了一声,“无事,起来吧。”
向北岳不敢起,晟善后背和胸口的伤,都是他亲手砍的。他差点把宗主砍死,现在心虚的很。
听完向北岳的汇报后,晟善又将之后的计划说与他听,叫他回去好好安排。
向北岳没有立刻领命,他迟疑道:“宗主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夫人,为什么追求的方法,总是这么轰轰烈烈别具一格。”
晟善眯起眼睛,向北岳缩着脖子跑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苗臻就推门进来。
见晟善醒了,苗臻将刚摘做的野菜汤和烤蘑菇放到桌上,他柔声道:“这黑店没了活人,小僧只好去外面找点吃的。在山里遇到猎人,听他们说传闻圣上要南巡,到时沿途城池都会戒严。我们早些上路,争取在南巡之前回到少林。”
他说完将蘑菇串递过去,却发现晟善正呆呆的看着他。
苗臻轻咳一声,晟善脸颊瞬间飞起红晕。他垂着头抬眼看向苗臻,结结巴巴的小声道:“昨晚、昨晚我被下了春.药。今早起来就在你床上了,我看床很乱我……我对你做了什么吗?”
苗臻脸上也有些烫,他别开视线在心中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才小声道:“什么都没做。”
晟善闷闷的哦了一声,看上去既庆幸,又有些失落。
经过昨晚晟善怒杀四人后,亲眼目睹凶杀现场的车夫,带着马车连夜跑路了。
他们没了马车,又都会轻功,赶起路来居然还比坐马车快上一些。
毒医用的药很好,晟善昨夜那么折腾两个多时辰,伤口都没撕裂,是苗臻先前太过紧张了。
一路上苗臻都在思索未来的路到底要怎么走,越想越茫然。
似乎是看出他的不安,晟善一直围着他讲江湖趣事,试图转移他注意力,逗他开心。
听着晟善讲得江湖趣事,苗臻再次深刻的意识到,晟善是雪山老魔的一个副人格。
他对江湖一无所知,所有的趣事都是他现编的。
编的很离谱,还夹带着他的小私心。
故事的开头往往都是一个少年侠士爱上另一个男人,两人经过重重磨难,打破世俗偏见,最终成为神仙眷侣。
说到后来,又变成一个得道高僧遇到江湖侠士。
版本有很多,主人公身份各有不同。唯一不变的,是他们都白头偕老相伴终生。
说完故事,晟善斜眼偷瞄苗臻的表情。瞄了一会,发现没了左眼,站在右侧光转右眼看不见苗臻,他又颠颠的绕到另一边。
苗臻眯起眼睛,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微笑,试图掩盖自己此时的茫然无措。
他们没走多久,天空昏暗下来。
这个地方的春天经常下雨,看天色,今晚这场雨不会小。
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下雨之前,沿途找到一间破庙。
晟善拉着苗臻跑进去,外面轰的一声炸响,春雷过后大雨倾盆而下。
晟善拍拍身上的灰尘,转身想跟苗臻说话,发现原本跟在他身后的苗臻,不知何时又退出了破庙。
这间庙废弃很久,庙里有的地方都漏雨,庙外更是没有半点遮挡的地方。
雨下的又急又大,苗臻站在雨中,身影被雨幕遮挡,一时间竟有些模糊不清。
晟善叫了苗臻两声,他也没有进来。
他正觉得疑惑,等看清这间破庙里的东西后,晟善忽然明白苗臻为什么不进来了。
刚开始在外面,看不清里面供奉着什么。现在进来了,一眼便能看到庙里摆着的观世音菩萨。
菩萨像落满灰尘残破不堪,佛家香火向来旺盛。沿途他们看到废弃的村落,早些年发生过大旱灾闹过饥荒,村里人走的走死的死。这个庙,估计也因此落寞了。
外面的雷雨声愈发的大,雷光闪过穿破雨幕,照亮苗臻苍白的脸。
苗臻不敢进去,他怕菩萨知道他手上沾满了血,也怕菩萨看出他深藏在心中的欲念。
他自认为还没爱上晟善,可见到菩萨,他只觉得心虚。
就在这时,晟善跑出来一把拉住他,将他拽进庙里。
苗臻轻轻掰开他的手,想说他今夜住在外面不进来了。晟善急的跺跺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菩萨像重重的磕头。
这里没有香,也没食物,他便掏出自己所有的碎银,恭恭敬敬的放到供桌上。
晟善双手合十,仰头看着偌大的菩萨像诚恳的道:“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苗臻杀人是为了自保,他是个好人,世界上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人了。我知道出家人不能杀生,但他是被逼的,我可以作证。”
他顿了顿,偷偷看了苗臻一眼,又磕了一个头。
这回他没有抬起来,而是保持着跪地磕头的姿势大声道:“引诱佛家弟子破戒要下地狱,苗臻破戒都是被我引诱的,你们不要怪他。苗臻向佛之心虔诚,是我硬要纠缠他。该下地狱的人是我,一切与他无关。等我死了我自愿下十八层地狱,偿还我的罪孽。”
他话音未落,外面轰然一声雷鸣。雷声之大,震的本就摇摇欲坠的小庙,仿佛都晃了晃。
不知道是不是晟善的错觉,有一瞬间,他真的感觉天空中有神明在注视着他。
他抬头看去,雷光照亮菩萨像。观世音菩萨面容慈悲,他垂眼看着下方的人,似乎是原谅了他们的罪孽。
苗臻相信这个世界存在西方极乐世界,脚下有地府,天上有神仙。
他怕晟善真的因此受罚,也跟着跪下。他磕了几个头低声告罪,随后在心中无声的问道:‘菩萨,弟子看不清未来的路了,烦请菩萨指点迷津。’
菩萨没有回答他,身旁的晟善却勾勾他的指尖。
晟善学习的功法至阳,两只手总是热乎乎的。苗臻的身子在雨中冻得冰冷,晟善手指像个小火炉,两人指尖勾住的瞬间,一股暖流传递过来。
那暖流直传到苗臻的心里,让他不安的心情都放松下来。
他任由晟善勾着他的手指,缓缓地对菩萨像拜下去。
人生苦短,他想放纵一回。
…………
许是被苗臻淋雨的样子吓到了,晟善今晚没再像往常一样,黏在苗臻身边。
他在庙里找来干草,又掏出他在上个县城集市里买的红披风扑到上面,做出一个简易的床。
他拉着刚用内力烘干衣服的苗臻,把他按到干草床上,让他睡这里。自己跑到旁边,枕着行礼睡觉。
苗臻想要把床让出去,晟善立刻闭上眼睛开始打鼾。
他装得实在是差劲,苗臻忍不住轻笑一声。晟善背对着他,隔着火光,苗臻看到他的耳朵,已经变得通红。
次日苗臻一早起来,将观音像擦干净。晟善修好供桌摆上新摘的野果,两人一同对观音像摆了摆,把小庙打扫一遍,又继续赶路。
路上气氛有些古怪,晟善没再靠过来,似乎是有心事。
苗臻是个安静的人,如非必要很少主动和人说话。
他回头看去,晟善脖子上的玉坠一晃一晃。他往日活蹦乱跳的,配上玉坠像个大狗。现在垂着脑袋,连高马尾看上去都有些蔫吧。
苗臻疑惑的皱起眉,回忆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他觉得爱情真神奇。连活泼的狗子,都会因为情爱一事烦恼。
到了下一个集镇,趁着苗臻看客栈客房的时候,晟善出去买东西了。
等他再回来时,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原本他穿着江湖中少年侠士常见的灰色劲装,此时换成一身黑色锦衣。
他披着他的红披风,摘下脸上的布,用黑眼罩遮住左眼。
晟善拿着一柄剑走进来,一甩身后的披风,故作深沉的道:“怎么样,像不像一个大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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