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个渣攻真的好难 下(99)

　　不过有个方向总归是件好事，江姜顺手撕开了空间与尹泽进去。
　　考虑到魔界广袤，他们这次走的略久一点才停下。
　　从空间里探口,江姜便见空中那轮血月已然落下，此时的外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隐隐约约还能听见苍穹之上有怪异的鸣叫,荒原中有啃食的声音，仿佛是些只在黑暗里出现的生物。
　　不远处则是一座宫殿，一盏盏幽灯层层蔓延,微蓝的火光摇曳,在夜色中格外明显。
　　江姜与尹泽向着宫殿走去,本以为靠近了就有人来阻拦,却不料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宫殿前。
　　再沿着颜色暗淡斑驳的台阶继续往上的话,他就要走到人家家里去了。
　　迟疑了少顷，江姜不顾尹泽的意愿把他塞回了御灵竹中。
　　林芫的坐标就在这近在咫尺的宫殿内，为了不让两人发生冲突，江姜决定自己一个人进去。
　　他抬脚走上台阶,四下里一片寂静，灯火如同千万双眼睛，在黑暗中无声的凝视他。
　　走到最高处，江姜脚步顿住，顺着眼前的猩红长毯看向大殿内。
　　殿内空荡荡的，只有两边灯架上的幽焰在跳动，这儿不似寻常宫殿那般奢靡，就连墙壁都是冷硬的冰铁，上面雕刻着一轮弯月。沉沉的色调里只有长毯是唯一的亮色，长毯一路蔓延，尽头是逐层递进的台阶，而在台阶之上，便是孤零零的王座。
　　王座居高临下的俯瞰着每一个来人，但他的主人却没有站在上方。
　　林芫背对着江姜，静静的站在长毯上注视着王座。
　　像是穿过了眼前的虚无，看到了端坐于上的那个人。
　　他身着黑锦，身上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就这么站在原地开口道：“你回来了。”
　　“嗯。”江姜应了声，本想着上前几步，仔细想想又算了，免得刺激到林芫的情丝，使得林芫还要受苦。
　　然而他的一片好心，林芫却不领情，反问道：“你为什么不过来？你是不是还在怨我？”
　　江姜听得莫名：“我怨你什么？”
　　林芫声音骤低：“怨我当年以一招之差输给了叶凡，怨我没能完成我们的约定、在宗门大比上多的魁首，怨我......辜负了你的心意，使你心灰若死，才走的那般毫不犹豫。”
　　江姜愣了愣，差点没想起来宗门大比是哪一年的事。
　　等他想起林芫入魔的契机就是夺魁失败引发的后，他急忙开口：“我没有怨你，叶凡他厚积薄发，你输了也很正常。”
　　林芫反问道：“你这是觉得我不如他？”
　　江姜哑然：“我不是这意思，而且这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何必一直记挂着不放？”
　　林芫沉默片刻，淡淡道：“你说的对。”
　　江姜心头一松，正要夸他两句时，就听他低笑着接着道：“反正当年的仇，我现在已经报了。”
　　“......”江姜内心一突，小心翼翼道：“你把叶凡怎么样了？”
　　林芫声音冷下来：“你狠关心他？”
　　“有一点点吧。”江姜比划着指甲盖，见林芫始终背对着自己看不见，不由下意识道：“你为什么不回头啊。”
　　林芫笔直的的身体陡然紧绷，厉声道：“别过来！”
　　江姜一愣，尚未回过神，那边的林芫便像是醒悟到自己说话太重，匆匆地软下了声音解释道：“我现在......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你不要过来，我怕吓到你。”
　　“你这么一说。”江姜慢吞吞道：“我更好奇了。”
　　林芫抿唇，原地站了两秒，随即蓦然消失了身影。
　　江姜：“......”
　　不是吧不是吧，解释都不带解释的直接跑？
　　江姜略略有些惊奇，倒是没把人抓回来。
　　他顾忌着林芫的自尊心，便转头去感知叶凡的存在，准备先把叶凡找到，不然以林芫对叶凡的敌意，他还真的不放心。
　　所幸叶凡的坐标没变，和江姜之前感知的一样，还处在这座宫殿里。
　　江姜顺着坐标去找，兜兜转转迷迷糊糊的绕了半天后，才从地面上的大殿绕到了地下空间。
　　地下空间似乎是座死狱，空气里散发着难闻的味道与抹不去的腥气，江姜路过的每一间牢房都是空的，唯有幽火始终不灭。
　　走到尽头，江姜看见了叶凡。
　　叶凡身侧同样有幽焰照明，他背对着江姜在打坐，似乎是听到脚步声，冷冷的开了口：“滚。”
　　江姜无语的敲了敲铁门：“你就是这么和师父说话的？”
　　叶凡的背影陡然一僵，旋即骤然起身，走到铁门边一把攥住了江姜的手，目光定定道：“你怎么来了？”
　　江姜被他突然凑过来的脸吓一跳，懵了两秒才开口：“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叶凡怔了怔，随即想起了什么，沉着脸道：“那魔头将我打败后，便将一股魔力锁在我的头颅中，我原先不解这是何意，现在看来，他应该是在我的脸上动了手脚。”
　　说完之后，叶凡握着江姜的手一紧，唇动了动，声音都低落了几分：“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他微微别过脸，眉头皱成川字，江姜瞧着直乐，笑道：“没有啊，挺好看的。”
　　叶凡的容貌本身就很俊朗，此时黑发红眸、白皙的脸颊上肆虐着凶恶又不对等的纹路，倒是莫名有了魔尊的气势。
　　......
　　嗯？
　　江姜忽有所思，掰正叶凡的脸盯着看起来。
　　直看到叶凡情/动，满眼都是温柔后，江姜才笑道：“真好看，我喜欢你的眼珠，像是外面的月亮，又像是我养过的小兔子。”
　　叶凡轻柔道：“以后我就是你的兔子。”
　　静静燃烧的幽灯忽而波动起来，下一瞬，江姜眼睁睁看着叶凡的眼眸重新变回乌黑。
　　叶凡也有所感，拧着眉道：“魔气少了好多。”
　　江姜忍着笑，安慰道：“没关系，没有红眼睛，我还喜欢你脸上的黑纹。这不对等的黑纹完美的戳中了我的强迫症，我越看越喜欢。”
　　叶凡抿着唇，耳朵在江姜的甜言蜜语里又红又烫，他心头喜悦，张口便想与江姜说情话，结果话还没出声，叶凡便猛地脸一黑，咬着牙道：“魔气全散了。”
　　江姜满意的盯着叶凡变回原样的脸，假惺惺的惋惜道：“是啊，真可惜。”
　　不远处陡然响起脚步声。
　　江姜眨眨眼，转头看去，就见方才一直背对着他的林芫主动走了过来。
　　幽灯光芒微弱，林芫一步步走来，就像是地狱使者前来索命。
　　他容貌俊秀，浑身气质比起昔日的剑尊首徒更阴冷，相较于曾经如霜雪般的纯粹，如今的他显然掺杂了些许的杂质。
　　林芫瞳孔是一片暗沉沉的红色，不似红宝石般剔透，而是宛如鲜血凝固后的黑红。
　　他脸上的黑纹比起给叶凡手工制造的显然好看的多，不仅严格对等让江姜看着舒服，还不像叶凡那样野蛮生长、而是似画卷般规规整整的在脸颊两侧勾了几笔。
　　林芫的长发披散，只在尾部松松系紧，为了这多年后的第一次见面，他还特意换了身宽松贵气的衣袍来见江姜，可以说十分走心了。
　　江姜配合着他的表演，发自内心的由衷道：“这么多年不见，你的风采更胜往昔。”
　　林芫矜持的不语，露在外面的脖颈却飞速染上了红晕，让江姜想无视都不行。
　　江姜轻咳了声，正准备再接再厉的吹彩虹屁，握着他手不放的叶凡便先一步冷声道：“小心，他是此界之主，魔界的魔尊、仅次于血月的存在。他在黑夜中可以发挥出超乎本身实力的力量，我就是在夜色中被他打败的。”
　　江姜恍然，却紧接着又听到林芫低沉道：“我不是魔尊。”
　　叶凡冷笑，显然是不信。
　　林芫也不需要他相信，只认真的看着江姜：“我从来都没想当魔尊，我来魔界是为了杀掉那些与掌门勾结、一心想要伤害你的人。那些人数量多，实力又很强，我耗费了十几年才将他们一个不剩的杀完。”